上乾府,絕情山,小佛堂。
“貧僧要說這樣一個故事,在南國有一個叫宗政寺的地方,那是個十分落魄的寺院,相傳遠在數(shù)萬年前的大天朝這個寺廟便已經(jīng)存在,那時香火鼎盛,佛家大能輩出。
大約過了有幾千年,宗政寺出了一位叫戀紅塵的和尚,他離經(jīng)叛道娶妻生子受世人所唾棄,但偏偏佛法精深,六字真言可斷山河。
當時天下門派紛爭不斷,宗政寺也無法置身于世外,相傳一日宗政寺中來了一位絕世的劍修人物,揚言要與住持決個高下。
那般打斗場景今人無法想象,后來住持不敵眼見就要被斬于劍下,戀紅塵及時出手與這位絕世劍修大戰(zhàn)七日,最后只輸了半步。
絕世劍修也是個性情中人,攀談之際二人飲酒作樂,最后燒黃紙磕響頭做了異性兄弟,這花和尚自那時便被世人稱為紅塵大佛爺!
后來紅塵大佛爺脫離了宗正寺,自創(chuàng)家族門派,經(jīng)過滄海桑田一直延續(xù)到現(xiàn)在,這一代的當家人物名曰戀世道。
大約二十年前,戀世道撿來了一位棄嬰,細心撫養(yǎng)傳他佛家法門,棄嬰成人后戀世道將他趕出家門,小和尚一路向北到了燕國,之后的事情李施主也便就知道了。
小和尚就是戀絕情,也就是貧僧?!?p> 若是放到以前李開花定然不會相信絕情和尚的說法,但他已經(jīng)見識過盔甲客,知道這天下存在著無法想象的大能之人。
“這么說來,那李某也不能示弱。聽爺爺說,我家也是住過大府,見過世面的。
鼻祖叫李大富,有通天徹地的本領(lǐng)。
遠祖叫李四,開創(chuàng)過偌大的門派。
太祖叫李隨緣,也是響當當?shù)囊淮灾鳌?p> ?。?p> ?。?p> 至于我爺爺叫李鐵錘,是月牙集西門口的鐵匠。
老爹叫李順子,寫的一手好文書。
至于我叫李開花,估摸著年歲我應(yīng)該比你大,你可以叫我開哥兒,也可以叫我花哥兒!隨你喜歡!”
李開花這些話自然有吹噓的成分,但祖上的名字可做不了假,聽起來確實有些夸張。
“開哥兒?”
“哎!兄弟何事?”
“哈哈哈!”
“哈哈哈!”
有些人結(jié)交起來便是這般容易,有了相投的趣味說幾句玩笑話便可深入人心,這卻是說不出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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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值二人交談之際,絕情山下多了兩位行客。
姚冶之走在前方,而后方一位斗雞眼的漢子正背著兩千金隨行,這金燦燦的光芒在木簍中閃耀,但來往者無一人敢打這金子的主意。
“主上!禪師心地善良,自有上天護佑,主上不必太過擔心?!庇刃形涫歉σ敝罹玫拈T客,自然也知道一些隱秘。
“姚兒之事也只有你知道,本官答應(yīng)過老和尚要保守秘密,今日之事絕不可外泄。”
姚冶之心中也埋藏著一段不為人知的過往。
二十五年前,姚冶之還是一位神豐俊朗的公子哥兒,由于整日無所事事老節(jié)度使大人便讓他去南國弘立院求學。
在南國期間,少年心性自然愛沾花惹草,很快姚冶之便與一位姓徐的大家閨秀定下山盟海誓之言,二人花前月下私定終身,做的好一對鴛鴦。
只可惜好景不長,老節(jié)度使因為舊疾復發(fā)眼看就要去了性命,派人急召姚冶之歸家,姚冶之給徐家小姐許了一年之約,說是一年之后定當八抬大轎迎她過門,徐家小姐滿心歡喜的答應(yīng)。
只可惜天不遂人愿,姚冶之歸家之后老父親已經(jīng)為他安排了一門親事,用與鞏固上乾州局勢,無奈之下,姚冶之只得答應(yīng)。
兩年后,等到姚冶之做了節(jié)度使派人去南國尋徐家小姐,但只得了一條噩耗,原來在姚冶之離開之際徐家小姐已經(jīng)身懷有孕,眼見日益肚大瞞不住,徐家小姐忍著罵名產(chǎn)子,一直等待姚冶之的約定之期。
當徐家小姐得知姚冶之已經(jīng)娶妻便痛不欲絕,剛烈的性子驅(qū)使下一怒投江。
這消息傳入姚冶之的耳中瞬時間他口吐鮮血,追悔莫及。后來他又得知徐家小姐為他留下一子,名曰徐姚。
姚冶之多次派人去南國尋找,只可惜人海茫茫毫無結(jié)果,加之他所娶之妻又無法生育,一時間姚冶之性情大變。
嗜殺城中百姓,活埋老弱病殘,弄得天怒人怨,最后戀世道老和尚出現(xiàn)了,和姚冶之定了一個約定,只要他一心向善,共養(yǎng)三千窮苦門客,老和尚便會幫他尋回兒子。
人活著便是憑著一股信念,姚冶之自此之后善待城中百姓,府中也廣招門客,直到三年前終于達到三千人之數(shù)。
于是乎,戀絕情出現(xiàn)了。姚冶之見到他的第一眼便已經(jīng)斷定是自己的兒子,所以三年來他尋找各種理由將兒子留在身邊,只可惜戀絕情一心向佛對凡塵俗世毫不留戀,他也只能遠遠的觀上一眼,緩解心中的思念。
“行武,待會兒若是尋的機會生擒那兩位賊子,切莫當著小禪師的面將其屠殺!”姚冶之叮囑道。
“主上放心,小人不會污了禪師的佛眼!”尤行武摩拳擦掌的說道。
二人就這樣來到了小佛堂前,見堂中小和尚與李開花交談?wù)龤g。
“你這……年輕人,為何要威脅本官?!?p> 姚冶之辱罵之言到了口邊又硬生生的憋了回去,在小禪師面前他要保持威嚴正直的形象。
“節(jié)度使大人,你終于來了!小人何曾威脅過你?小人只是讓小和尚搭個橋罷了。想必書信你也看了,沐青山的罪證與書信皆在小人之手,節(jié)度使可愿交換!”李開花坐在小和尚身旁不緊不慢的說道。
“若是真有書信,自然是好!可你若是騙我呢?”
燕國節(jié)度使是世襲制,八州節(jié)度使全是當年隨著太祖皇帝開疆拓土的功臣后裔,原本有節(jié)制本州一切事物的大權(quán)。但玄宗時期出了一位端木相爺,他主張削弱節(jié)度使的權(quán)力,將更多的權(quán)力集中在皇上手中,自此之后,節(jié)度使便無權(quán)任免城主一級官員,而且這些城主大多都是京城王公貴族的后裔,聽宣不聽調(diào),暗自里做些蛇鼠勾當。沐青山便是其中的一員。若是能掌握他的把柄,那姚冶之便有了與沐老公爺扳手腕的權(quán)利,二千金絕不算多。
“麻兒!取一封書信給節(jié)度使大人一觀!”
劉經(jīng)腹從懷中取出一封書信交給姚冶之,姚冶之匆匆翻閱之后面色大喜,隨后又恢復了正常。
“在這上乾州敢與本官做生意的可不多,年輕人你作何資本?”姚冶之倒也不客氣,取出一個蒲團坐在絕情小和尚的身旁淡淡的說道。
“買賣只比貨,又何曾看過人?節(jié)度使大人乃是一方權(quán)貴,又何須與小人計較?!?p> 李開花這次出行身上可是背著二百多人的身家性命,說話自然要慎之又慎。
“也對,行武將金子交給他們!”姚冶之微微一笑道。
尤行武緩緩地將竹簍放在地上,突然間出手,一把擒住了劉經(jīng)腹,這等速度絕對是地脈客。
“敢于我家大人叫板,爾等可有九條命能活著走出上乾府城?”
尤行武出手之際,姚冶之也順勢將絕情小和尚拉到他的身后。
“年輕人,天地大的很,何必急于……入牢。”
姚冶之再次將求死二字憋了回去,換了一個更加柔和的入牢方案。
“節(jié)度使大人要毀約?”李開花悠悠的問道。
“切莫說這些無用的話語,且隨尤某走一遭吧!”
尤行武右腳微微一震,升騰一股寒冰之氣充斥全場,多年的修為早已達到地脈大圓滿。
“小和尚,今日可不是傳說嘍!”
李開花拔出螭龍劍,隨即擲向半空。
“天地三清,乾坤借法?!?p> 李開花念出口訣,湛藍光芒籠罩整個房間,八卦圖案顯現(xiàn)于地。
“這是什么?”
姚冶之自認為見多識廣,但八卦圖案出現(xiàn)之時也退了數(shù)步。
“阿彌陀佛,施主真人不露相,貧僧佩服!”
絕情原本已經(jīng)想要出言阻止姚冶之,但這八卦紋飾的出現(xiàn)讓他也起了興趣,至少他所學的典籍中沒有任何關(guān)于此類事件的記載,卻是奇事一件。
“嗡!”
螭龍劍一聲龍吟,將絕情脖子上掛的那串舊佛珠吸附到半空,僅僅片刻這串伴隨戀世道多年的佛珠化成了粉碎。
“主上,禪師,請到尤某身后?!?p> 尤行武放開劉經(jīng)腹,目光直對那螭龍劍,此時這玩意兒的威脅比那兩個賊人可大多了。
戀絕情看著佛珠成了碎末,嘴角泛起了苦笑,這可是師父留給他的唯一一件念想,如今卻做了李施主的嫁衣,真是造化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