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千鈺城,北大道。
李隨緣今日休沐帶著陳玉敏在街上閑逛,陳玉敏一身墨綠青裙,右手握著李隨緣的衣角,引來不少人的注目。
“隨緣,他們是不是在看我?”陳玉敏雖說雙目失明,但感應(yīng)靈敏,隱約間已經(jīng)察覺到周圍的異樣,神情略顯緊張。
“當(dāng)然嘍!小師姐生的如此美艷,他人羨慕嫉妒也在所難免?!?p> 李隨緣左手向后一落牽著陳玉敏的玉指,化解她的緊張與不安。
“隨緣!要不我們回去吧!”陳玉敏小聲的懇求道。
“放心!”李隨緣繼續(xù)牽著陳玉敏大搖大擺地走在街道上,時不時斜眼冷對那些看笑的家伙。
“當(dāng)!”
陳玉敏突然間被一根青竹桿絆倒,李隨緣及時出手?jǐn)堊⌒熃愕男U腰。雙目怒視坐在一旁使壞的乞丐。
“小師姐,沒事吧?”李隨緣輕聲問道。
“嗯!”陳玉敏羞答答的回應(yīng)。
“哎喲喂!你看不見路嗎?老夫的手都快被你弄斷了!”老乞丐不等二人言語,直接惡人先告狀。
“老家伙!你挺會玩兒??!”李隨緣肯定不能隨他所愿,剛才自己經(jīng)過之時老乞丐都沒有伸出青竹桿,這分明就是想戲弄小師姐雙目失明,這等舉動李隨緣當(dāng)然忍不了。
“隨緣,不可無禮!與這老人家說聲對不起!”陳玉敏一聽是老者便多了幾分尊敬,連忙讓李隨緣賠禮道歉。
“小師姐,這老家伙想……”
“隨緣!我可要生氣了!”陳玉敏輕咬下嘴唇以示憤怒,只有溫柔善良的她絕不會和老者產(chǎn)生沖突。
“好好好!老爺子!李某對不起了!”李隨緣為了不惹小師姐生氣,只得賠禮道歉,但抱拳拱手間直接一腳踩斷那根青竹桿,眼神中更是充滿了警告之意,提醒老家伙不要自找麻煩。
“哎喲喂!打人啦!千鈺營的打人啦!”老乞丐并沒有被恐嚇住,反而變本加厲的吆喝起來。
“老伯,你受傷了嗎?李隨緣!平日父親是如何教導(dǎo)你的?還不快送老伯去醫(yī)館?!标愑衩糇孕∈芨赣H的耳濡目染,對人善良柔和,自然不能容忍李隨緣的“胡作非為”。
“小師姐,我……”
“算了吧!陪老夫些湯藥費,此事便作罷!”老乞丐靠在石階之上,對李隨緣一臉挑釁的說道。
“老伯,小女子出門匆忙,只帶了些許銀兩,不知可否夠用?”陳玉敏將身上的錢財全部交給老乞丐。
“好了!你們走吧。”老乞丐不知廉恥的說道。
“多謝老伯!”陳玉敏扯了扯李隨緣的手臂示意離開。
“老東西!你給大爺?shù)戎?!吃進(jìn)去的大爺遲早讓你吐出來!”李隨緣強行被陳玉敏拉著離開,二人的身影消失在街道盡頭。
老乞丐掂量著手中的銀錢,嘆息道:“可惜嘍!可惜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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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
陳知武匆匆忙忙的趕回家中,拉著陳玉敏便要出門。
“父親,這是要帶女兒去哪?”陳玉敏第一次感覺到父親的雙手在顫抖,這種不安的氣息讓陳玉敏更加著急。
“莫要問!”陳知武簡短的回答后不再言語。
“父親,隨緣出去打酒了!要不等他回來告知一聲,免得他著急。”陳玉敏說道。
“不必!”……………………
千鈺城南,大帝廟。
此廟供奉的是大天朝最后一位帝王赫連季,赫連季一生勵精圖治,只可惜生不逢時,天災(zāi)人禍不絕致使統(tǒng)御天下的大天朝分崩離析,后世天朝遺民建此廟作為祭拜,再后來修士百家爭鳴,久而久之香火荒廢破爛不堪。
破廟漏瓦,蛛網(wǎng)糾結(jié),推門而入昔日大帝的神像已經(jīng)損毀嚴(yán)重,更添幾分凄涼意。
“上仙,這便是我的女兒,請上仙施以援手!”
“轟隆??!”
一聲驚雷而下,伴隨著電閃之光,破廟之中傳來一聲嬰兒啼哭,聲音十分洪亮。
“桀桀桀!好!只要貧道神功大成就為令愛醫(yī)治雙目!陳大人,將你手中的孩童交給貧道?!?p> 原來黑袍人是修血邪的魔道中人,五十年間已經(jīng)害了九十八位稚童的性命,如今只差陳知武手中的這一個。
“上仙請先醫(yī)治陳某的女兒,等到敏兒雙目復(fù)原,我便將這嬰孩兒交給你。”
當(dāng)日,也是在這破廟之中,陳知武見過黑袍人的手段,憑空解牛之術(shù)令人震驚,詢問之下黑袍人自稱可以醫(yī)治失明的盲目,這才讓陳知武起了歹心,賭上一注。
“桀桀,陳大人有些不識時務(wù)啊!莫非想要毀約?”黑袍人惡毒的笑道。
“父親,這是怎么回事?那人是誰?這嬰孩又是從何處而來?”陳玉敏不愿相信一生正直的父親會做出如此行為,連忙追問道。
“敏兒,為父也是迫不得已!你的這雙眼睛非藥石可醫(yī),父親只能兵行險招?!?p> 陳知武強忍著不去看懷中的嬰孩,這個決定他整整做了一個月。
“父親!你怎可如此糊涂?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地勢坤,君子以厚德載物。這些都是父親教給敏兒的,難道今日父親要食言嗎?三十載的浩然正氣換一雙眼睛,敏兒不愿父親如此墮落!”陳玉敏性情雖柔。但性格剛烈,斷然不能接受如此事實。
“敏兒,父親……”
“善不積,不足以成名。惡不積,不足以毀身。父親可還記得這是敏兒呀呀學(xué)語之時父親教給敏兒的第一句話!做了一輩子的善人,一件惡事便會成為千古罵名!父親,我們回家吧!若敏兒第一眼看見的世間是這般,敏兒情愿一生黑暗。”
陳玉敏牽著父親的衣袖,就像小時候一般,父女二人一路走來,秉承的良善理念更如是。
“啪!”
陳知武一記手刃將陳玉敏擊昏,天下道理千千萬,抵不過養(yǎng)育傾情。
“請上仙醫(yī)治!”
陳知武將嬰兒綁縛在胸前,單膝跪地說道。
“也罷!陳大人的品行貧道自是相信!先醫(yī)也無妨!”
黑袍人緩緩走向陳玉敏,雙膝微微一收,突然從懷中扯出一串頭骨珠,狠狠地?fù)粝蜿愔洹?p> “賊道人,爾敢!”
陳知武迅速調(diào)動內(nèi)息,腳踏后撤數(shù)十步。
“要怪也就怪你愚蠢!若是貧道會這種醫(yī)治手段,又何必走上血邪魔路,今日你們父女都留下吧!”黑袍人大笑道。
“娘作甚!陳某今日與你不死不休!”
陳知武是成名已久的一流高手,對于這種誆騙自然怒火中燒,為今之計定要護(hù)女兒與嬰孩周全。
“呵!憑你這個凡夫俗子!”
黑袍人乃是三品凡胎的魔修,自然不會將陳知武放在眼中,手中變換法訣,只見那頭骨珠懸浮而起,以迅雷之速擊向陳知武。
“嗡!”
頭骨珠與長刀相接發(fā)生劇烈的顫抖,片刻間便將長刀侵蝕斷裂。眼看珠子便要打在嬰孩身上。
“退!”
陳知武反應(yīng)極其迅速,轉(zhuǎn)身以后背硬接頭骨珠。
“噗!”
陳知武一口鮮血噴在門框之上,背部出現(xiàn)了數(shù)道深可見骨的傷口,雙方差距十分明了。
“桀桀!看你還如何囂張!”
黑袍人快步走向陳知武,想要一擊結(jié)果其性命。
突然間,陳知武雙目迅速充血,調(diào)動身體所有的內(nèi)力,只那半片刀迅速倒提斬出。
拔刀術(shù)!一擊斬斷頭骨珠連同黑袍人的右臂飛向半空,陳知武抬首間似乎看見了女兒小時候的面容,稚嫩的笑聲中斷了氣息。
凡人斬修士之臂,搗毀其法寶,實屬猛將也。
“??!你竟敢毀了貧道的頭骨珠!貧道要將你碎尸萬段,將你的女兒做成人皮傀儡!”黑袍人痛罵道。
“嗖!”
一枝青竹桿直接擊穿黑袍人的頭骨,將其全身釘掛在大帝石像前。隨即醉醺醺的老乞丐走入破廟,看了一眼陳知武拼死護(hù)下的嬰兒搖頭一笑。
“早知今日,何必當(dāng)初!貧道念你一生行善,便收你女兒為徒,保你一世英名!一路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