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盡皆悚然,紛紛朝那處望去。
只見有個(gè)家伙站在桌上雙手高舉,神情激動。
眾人面面相覷,心道,此子剛才還言語得體,進(jìn)退有度,怎么才喝幾杯就耍起酒瘋了?
站在父親背后的紅衣女更是怒目而視,自己當(dāng)初救他一命,如今不圖報(bào)答也就罷了,還要當(dāng)眾攪局,簡直該死!
宋書樓更是笑得雞賊,“后悔了,告訴你,來不及了!”
勒意有些焦慮,自己兄弟慣做驚人之舉,可這里畢竟是城主府,怎能如此無狀?
候正廷更是像如獲至寶般跳腳罵道:“江小魚,宋家女清影,南宮公子恕本是同窗,是世所公認(rèn)的修道天才。
而今又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個(gè)娃娃憑什么不同意?”
南宮無常沒想到這家伙出來攪局,抑住滿腔怒火,倒要看他有何說辭,若是胡說八道,江家就等著倒霉吧!
宋乾神情淡漠,目光掃向江正和。
江正和低頭無語,兒子向來極有主見,豈是他能阻止了的?
候正廷見了,頓時(shí)罵道:“江小魚,今日是城主壽誕,要是你存心搗亂,即便城主大度,我們也絕不饒你!”
幾個(gè)依附于南宮的小家主,也都圍攏過來,責(zé)問道:“人家婚配,與你何干,你憑什么不同意?”
“因?yàn)樗俏蚁眿D兒!”
“哈哈,”宋書樓捧腹大笑,“江小魚,你當(dāng)自己是皇上呢,看上誰誰就得嫁你?”
宋清影俏臉微紅,冷哼一聲踏碎一塊青磚,若非父親阻攔,她早將這登徒子一劍而斬。
綠玉啐了一口,心道,準(zhǔn)是這家伙又犯花癡了,那宋家女相貌儀容確屬上上之選,便是進(jìn)宮也綽綽有余。
江小魚跳下餐桌,拱手道:“南宮世伯,不是小子酒后無狀,更不是存心要你難堪。
宋家女確實(shí)是小子指腹為婚的媳婦兒!”
南宮無常剛要發(fā)問,宋乾卻率先發(fā)難,指著江正和道:“虧你也是一家之主,怎能出爾反爾,如此不守信譽(yù)?!?p> 江正和臉面色通紅,有些羞慚,江小魚卻朗聲道:“宋家主,明明是我爺爺和你父定下的婚事,你先以門戶不對為由,又以我服食的丹藥相要挾,逼迫我父退婚,誰才是背信棄義的小人?”
此言一出,盡皆嘩然。
宋清影如遭雷擊,愣在當(dāng)場。
綠玉瓊鼻微吸,心頭發(fā)堵。
勒意宋書樓二人更是嘴巴張得老大,他娘的,江小魚說的竟然是真的。
“你當(dāng)初諸竅不開,掙扎活命,誰肯把女兒嫁給一個(gè)死人?
為了表達(dá)歉意,我送你家百顆高階丹藥,放在市面,起碼也值幾萬兩。
江正和,你當(dāng)初與我商定就此作罷,如今舊事重提,難道要反悔嗎?”
“當(dāng)然要反悔,”江小魚正視宋乾道:“當(dāng)初你說我命不長久,如今我不僅開竅,還是實(shí)境武修,此事自然做不得數(shù)?!?p> 宋乾雙手負(fù)后,冷冷掃視江小魚,神情淡漠道:“你能活下來,很好,但宋家早已今非昔比!”
言外之意,門戶依舊不登對。
作為江陵城境界最高的修士,宋乾根本未曾顯露境界,只是隨意一眼,江小魚頓時(shí)感覺一把無形利劍直插識海,不禁頭痛欲裂,連忙運(yùn)功抵擋。
雖只是短短一瞬,卻仿佛過了許久,宋乾眼光早已轉(zhuǎn)向別處,江小魚卻冷汗淋漓,仿佛遭受一場大刑。
他望著不遠(yuǎn)處目光如刀的宋清影,忍不住擦擦口水穩(wěn)定心神,現(xiàn)在可是搶媳婦,不容有任何差錯(cuò)。
“世叔,既然你喜歡算賬,那我就好好跟你算算。
當(dāng)初宋家全賴城西一家藥鋪為生,生活拮據(jù),入不敷出,若不是我爺爺白送你家十車丹砂,你如何去學(xué)宮就學(xué),又如何入宗門修行,成就今日家業(yè)?”
宋乾冷哼一聲,“信口雌黃,有何憑證?”
“世叔,你又錯(cuò)了。
我爺爺是君子,未留下任何憑據(jù),可宋爺爺同樣是一位誠實(shí)守信的君子,不僅為我和令女指腹為婚,還寫下一張借據(jù),至今還被我父親保存?!?p> 宋乾再次凝視江正和,袍袖無風(fēng)而動,心道這家伙好深沉的心思。
江小魚卻道:“我父親留著不是想要挾宋家,而是要江家后人時(shí)刻牢記兩家的情誼?!?p> 宋清影身子抖個(gè)不停,江小魚定然不虛,不然爹爹怎會不做辯解。
如此說來,我和這家伙竟真的是指腹為婚?
對于南宮恕,她不討厭卻也談不上什么情意,只是想著若能為宋家盡一份心力,做兒女的無從選擇。
如今又冒出個(gè)江小魚來,登時(shí)讓她心緒不寧,恨不得立刻逃離此處。
綠玉正襟危坐,手中絹帕卻早被擰得稀碎,這個(gè)登徒子,竟有如此好運(yùn),能娶這樣一位美嬌娘回去。
事到如今,宋乾再無話說,眼神越來越冷,大袖無風(fēng)而動。
勒鐵見此情景,出聲道:“老宋,過了,人家贈你情誼,你還人家錢財(cái),豈能等量齊觀?”
“宋家主,江少不僅精通商道,還是武道天才,學(xué)拳一月就入武道二境,前途不可限量啊!”
墨瘋子只要手里有酒,何處不是天上人間。
南宮家一位供奉一躍而起,怒斥道:“一個(gè)武道二境,也敢說前途無量,那我家公子豈不是一步登天?
江家女乃是舉世皆知的修道天才,豈能嫁于一介武夫?”
宋乾被說得啞口無言,南宮家自然要出來說話。
“來來來,若能吃我三拳,便由了你!”
這位供奉名叫鐘岳,在南宮家效力三十年,聚靈中境,只需一步即可通玄。
要知道江陵城境界最高者宋乾,也不過通玄中境。
墨瘋子冷哼一聲,“三境修士對付一個(gè)孩子,要不要臉?”
“要不你來?”
鐘岳環(huán)眼微瞇,殺機(jī)隱現(xiàn)。
宋乾做事雖不地道,可兩家兒女既是同窗,又都是少有的修道天才,如今兩家堅(jiān)決不退,事情再次陷入膠著。
“憑什么是我接你三拳?”
江小魚緩步走來,眼神陰冷。
鐘岳稍稍釋放境界,眾人不由得后退幾步,至于那些桌椅,早被手疾眼快的奴仆收拾干凈。
見對方面對自己竟毫無懼色,鐘岳也不禁高看少年一眼。
“換過來也是一樣!”
“那就我打你三拳?”
鐘岳環(huán)眼一張,冷聲道:“自然!”
江小魚越走越快,口中卻一刻不停,“老頭兒,貴庚啊,都說拳怕少壯,你確定能吃得?。俊?p> 南宮一族對這位老供奉向來恭敬有加,即便城主南宮無常見了,也得稱呼一聲“鐘先生”。
卻不料一個(gè)孩童竟然如此無禮,不由得須發(fā)皆張,怒道:“豎子,老夫……”
就在他開口的一瞬,一道殘影瞬息而至,一拳砸中他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