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樂公主本來想做一鍋湯餅,夠她們吃的就行了,可轉(zhuǎn)念一想,萬一阿吉、周毓他們也覺得驛館的飯菜難吃呢?反正做都做了,不如多做些,于是就做了一大鍋。
灶房里漸漸飄出了湯餅的香氣。
那廂,柴峻“啪”一下放下筷箸,罵道:“娘的!這什么吃食?簡直比豬食不如!”
阿吉重重點了下頭,表示強烈認同。
“公主那邊還沒有動靜傳來嗎?”
阿吉指了指外面,柴峻揮手道:“快去快回!”
阿吉一溜小跑出去了。
隔壁院落,溫在恒舉起筷箸吃了兩口眉頭就皺了起來。左邊的江英樹“呸”一聲把口中未嚼爛的肉吐在地上,右邊的盛煦然用手帕掩嘴,將口中的食物吐在手帕里。
“大哥,這驛館的伙食也忒差了吧!”江英樹有些惱,“我去把姓吳的驛長叫過來,好好問一問!”
盛煦然看著江英樹的身影消失在門外,打開折扇邊扇邊道:“這樣差的飯菜,我們都難以下咽,那丫頭肯定也是不會吃的,漫漫長夜,怕是要餓著肚子睡覺了?!?p> 溫在恒眉頭緊鎖,問道:“咱們一路走來,所經(jīng)驛館、關(guān)隘招待如何?”
“除了這家,別的都很好?!笔㈧闳坏?。
“驛館的驛長雖沒有品級,但也算是個肥差吧?”
盛煦然點頭。
“吳驛長明知我等身份,還如此招待,難道就不怕丟了這份差事?”
盛煦然頓住,半晌,仍猶疑道:“大哥的意思是……”
“且等著吧。”溫在恒飲了一口茶,“多派人暗中盯著點?!?p> 正說著,江英樹跑了進來,道:“大哥,你們快過去看看吧!公主她……”
“公主怎么了?”溫在恒心里咯噔一下,急忙問道。
江英樹氣喘著笑道:“公主嫌驛館的廚子做飯難吃,自己跑去灶房,正指揮著胡尚宮還有她那兩個婢女生火做飯呢!”
“?。俊笔㈧闳活拷Y(jié)舌,這丫頭還真是每日都給他們不一樣的“驚喜”??!
溫在恒怔了下,斥了句“胡鬧”就大踏步走出了房門。盛煦然和江英樹緊隨其后,江英樹對盛煦然笑道:“那邊熱鬧著呢!你們?nèi)チ司椭懒?!?p> 柴峻等了許久不見阿吉回來稟報,等得心焦坐不住,來到溫樂公主的房前一問,才知公主不在房中,去灶房了。
公主去灶房作甚?難不成是嫌飯菜難吃,去灶房挑頭鬧事了?
八成是!
柴峻這么一想,頓時激動起來,大步流星的趕去了灶房所在的雜院。還沒進院子,就聞見了一股香氣,他邁步進了院子,瞧見他家阿吉還有周毓正端著碗坐在樹下呼嚕呼嚕吃著呢!對面還蹲著溫樂公主的兩個小婢女,四人中間放了個方幾,上面擺了幾碟涼菜。而溫樂公主和胡尚宮則坐在石桌旁,每人面前都有一碗飄著蛋花、菜葉和肉末的湯餅。這香氣就是從那飄出的。
周毓一見柴峻,忙端碗站起來,把阿吉也拉了起來,周毓紅臉道:“少,少主,公主她們做了湯餅,可好吃了!我,我和阿吉吃完就給你端一碗回去!”
柴峻齜牙瞪了他們一眼,阿吉“嘿嘿”一笑,渾不在意,坐下繼續(xù)吃。
“駙馬來了?!焙袑m端碗站了起來,微笑道,“你來得正好,鍋里有剛做好的湯餅,熱乎著呢,奴婢這就給你盛一碗來嘗嘗。你先坐著!”
柴峻也不客氣,在溫樂公主身旁的石凳上坐了,見這臭丫頭吃得額頭都冒出了細汗,他湊近了道:“為何不同我講一聲?這種地方,哪是你一個公主該來的?”
“出門在外,吃好喝好才是正經(jīng),誰還在乎那么多?”溫樂公主捧著碗喝了一大口湯,舒服的喟嘆一聲。
柴峻不由得咽了咽口水,聲音放柔和了許多:“以后你想吃什么,盡管同我講,可記住了?”
溫樂公主詫異的看著他,柴峻沒來由一陣煩躁忽然涌上心頭,正要沉聲敲打敲打眼前這個蠢丫頭,胡尚宮端上了一大碗湯餅,香氣撲鼻。
柴峻先喝了一口湯,只覺酸辣咸鮮,甚是可口,這一口湯下肚他連之前想說什么都忘了,一時食指大動,吃得歡暢。
盛煦然在院外聞見香味,率先跑了進去,叫道:“嘿!有好吃的竟然不叫我!”
溫樂公主呆了呆,還未反應過來只見溫在恒冷臉走了進來,后面跟著先前匆匆露了一面就走了的江英樹。怎地這江小表叔去而復返還帶來了兩尊大佛?胡尚宮不是說君子遠庖廚,他們這些勛貴子弟是絕對不會屈尊來雜院灶房吃飯的么?
胡尚宮看見溫在恒也是驚嚇不小,正想從灶房出來的也不敢出來了。知雨和彩墨端著碗也躲進了灶房。
溫樂公主“哈哈”干笑了兩聲,站起身迎上前去,熱切道:“你們也來了!舅舅你快這邊坐,盛都尉和小表叔也一同坐吧!呀,位子好像不夠,無妨!加個凳子!”
溫在恒本來不想坐的,可瞟見正老神在在吃湯餅的柴峻,鬼使神差的就撩袍坐下了。盛煦然才不湊這個熱鬧呢!拉住正要過去坐的江英樹,道:“坐一起太擠了,我們再去搬些桌椅過來,就是不知公主的湯餅還夠不夠吃?”
“放心,管飽!”溫樂公主放出豪言。
彩墨用托盤端出一碗湯餅,溫樂公主親手接過放在溫在恒面前的桌上,近乎諂媚的笑道:“舅舅,你快嘗嘗這湯餅好不好吃?我知道這地方我不該來,可是驛館的飯菜實在是太難吃,那驛長和廚子又陽奉陰違,敷衍搪塞,我氣不過才想著自己做的。不過我沒有動手,嬤嬤可以作證,我就是在一旁教她們怎么做。”
“你?你教她們?”溫在恒看著急于解釋的小丫頭,淡聲問道。
“呃……嗯。”溫樂公主垂下了眼睫,懊悔的抿了抿嘴唇,又說錯話了!
“你還有多少能耐是我不知道的?嗯?”溫在恒話里帶話,威嚴冷漠的聲音中透著幾絲譏嘲。
溫樂公主默默嘆了口氣,頭耷拉得更低了。今兒的每日一訓來得太不是時候了!她才吃了一半!等他訓斥完,且不說還有沒有心情吃,就是還有心情吃,湯餅也都快涼了。何況,旁邊還有一個等著看她笑話的柴峻呢!阿吉和周毓也在,以后還怎么抬得起頭來?
哎!只想簡簡單單的吃碗湯餅而已,怎么就這么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