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汐猛地從床上炸起,腦袋一陣發(fā)懵。
蕭木映坐在旁邊,低眉垂眼,輕聲道:“還難受嗎?”
元汐茫茫然轉過頭看他,盯了有好一會,腦子才開始運轉,看了一下四周,是碧林軒,自己的房間。
元汐有些記憶模糊,就記得和蕭木映出門買菜,然后發(fā)生了什么嗎?中間好像有什么事情來著,想不起來。
“我怎么了嗎?”元汐沒感覺身上有什么不妥。
蕭木映看了他一會兒,道:“你睡著了...”
這....去買個菜都能睡著,是有多累啊。
元汐一臉囧,起身下床,心想,不過是睡覺而已,你有必要守在我床前看著嗎?
但也沒多想,一覺清醒,他精神抖擻,轉身就出了房門找那兩個孩子撒歡去了,蕭木映隨他去,看他上上下下的來回跳動,心里也松了一口氣。
一處安寧,一處紅燒,漫天的紅紅火火,燒掉了整座城池,一個王國也在大火中泯滅。皇帝被一劍刺中心臟,癱坐在龍椅上,大殿上只有他一個人的尸體,門外宮女太監(jiān)來來回回奔跑求饒,有個鬼魅般的人影舉著一把長劍,平平穩(wěn)穩(wěn)地走著,身上漲著黑氣,黑氣如蛇影伸長揪著一人就送到他眼前,一個太監(jiān)飄在他的上頭,驚悚不堪,尖叫連連。
“鄭琦在哪里?”那人聲音低沉,問得很絕望。
周遭轟炸聲,尖叫聲混雜在一起,那個太監(jiān)被個妖物抓著,七魂已經(jīng)去了六魄,哪里聽得到他在問什么,口里斷斷續(xù)續(xù)地只能吐出幾個字:“殿下,殿下,饒命啊?!?p> 雖說眼前這個魔氣沖天,眼眸泛綠的妖物已經(jīng)算不上是東華國的太子殿下蕭宇陵了,但是就著強烈的求生本能,那個太監(jiān)還是喊著,就存著一絲希望喚醒他的理智,求個生機。
這幾聲殿下果然有成效,只見太子殿下將那個太監(jiān)慢慢放下,撤掉捆在他身上的黑絲,太監(jiān)雙腳觸地仍舊發(fā)軟,直接一屁股落在地上。
此時命還不見得可以保住,蕭宇陵舉著黑色長劍近身走了過來,兩眼詭異的瞳色直盯著太監(jiān)的頭顱,太監(jiān)拖著屁股往后直退,就在蕭宇陵猛高抬手,一臉殺欲地上前一步時,太監(jiān)急中生智地喊道:“鄭琦!!”喊完,死死閉上眼睛。
劍沒有劈下來,太監(jiān)睜開眼去看,籠罩在太子殿下全身的黑霧散開,神色微怔,輕聲問道:“什么?你說什么?”
那抹小心的懼色,似乎很怕這唯一的希望是假的。
那個太監(jiān)見他恢復了一點人樣,抓住時機連忙道:“鄭護衛(wèi),殿下記得鄭護衛(wèi)嗎?鄭琦,鄭護衛(wèi)?”
蕭宇陵扔掉手中劍,蹲下身子,淺淺笑著,道:“你知道鄭琦?”
他身上所有的暴虐在聽到鄭琦的名字時全部消散,此時溫柔輕語,與人訴說時還有些高興。
太監(jiān):“我知道,鄭護衛(wèi)是個非常善良的人,對我們這些宮女太監(jiān)都很好的?!?p> 沒錯,鄭琦是這樣,對別人都比對他的太子殿下都好,蕭宇陵想起了某些情節(jié),綠熒色的瞳孔閃了幾下,便恢復成原來的淺灰色了。
艷艷紅火還在燒,一群黑衣人沖上長長的階梯,略過蕭宇陵兩人,在周圍大肆殺戮,蕭宇陵對眼前驚恐著一張臉的太監(jiān)笑了笑,問道:“你叫什么名字?你能帶我去找鄭琦嗎?”
太監(jiān)顫顫巍巍地回道:“五....井?!?p> “嗯,五井,你能帶我去找鄭琦嗎?”太子殿下款款溫柔,無視周遭的尖叫與大火,一心一意盯著五井。
五井只剩這根救命稻草了,立馬端正跪著,道:“能,殿下,能?!?p> 蕭宇陵朝他伸出手,竟是要扶他起來,五井怔了一下,哪敢真的去接,利索地站起來,低頭垂目,安分守己。
兩人一前一后走了,皇城內(nèi)的廝殺還在繼續(xù),這場東華國的戰(zhàn)火是太子殿下挑起的,兩方對戰(zhàn),父死子瘋,瘋魔的太子殿下舉兵造反,并不是要篡位,他所帶領的士兵并不是東華國的將士,而是他通敵,親自引兵入城的。
他毀了自己的王國,蕭氏皇族在那一夜被抹殺殆盡,所有人都不知道太子蕭宇陵為何這樣做,只能道他是瘋了,不是瘋了,誰會這樣喪心病狂。
五井情急之下說出他能找到鄭琦不是謊話,他手頭上有鄭琦給他的一個小紙鶴,這個紙鶴有一指長,是鄭琦親手疊出來的。在宮里,五井被人欺辱的時候,有那么一兩次被鄭琦碰到了,當時鄭琦有幫忙解圍,到第三次碰到的時候,五井被打得只剩半口氣,鄭琦救下他之后,給了他這個紙鶴,說只要燒掉它,他便會出現(xiàn)。
但,紙鶴只給一只,鄭琦說也只會再救他一次:“自己的命運是要妥協(xié),任人踐踏全在于自己,力量強弱也在于自己,沒有人能時時刻刻守在你身邊,能保護自己的,也只有自己?!?p> 五井攥著這個救命符,幾次瀕臨生死之際都沒舍得用掉,幾番掙扎,聯(lián)合受著同樣苦楚的太監(jiān)宮女,多方謀略,收集證據(jù),適時將總管的多項罪行暴露出來,冤有頭債有主,曾經(jīng)壓榨弱小,傷害他人的人都一一受到了報應。
最終五井還是沒用到那個紙鶴,他一邊不舍得用,一邊逼迫自己去對抗不公,那個紙鶴是他握在手中的權杖,是他的背后靠山,是他僅存的最有用的保命符,他有了這個最后的保障,肆無忌憚,勇往直前,竟不知不覺中自己成為了自己最大的靠山,已經(jīng)再也不用依靠那個紙鶴來救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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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來是這么想的.......
若是讓五井出賣鄭琦換取自己的性命,他是萬萬不肯的,只是太子殿下也曾給過他溫暖,他不愿蕭宇陵徹底淪為一個殺人惡魔,想著如果鄭琦能夠回來,或許能喚醒太子,不再魔怔。
“你只是帶著我亂走....”蕭宇陵走在五井后頭,兩人走進一處山林,看五井隨意亂走,蕭宇陵心有冷意,森寒驟起“.......是嗎?”
若是,便給了他希望,騙了他,只為了活命,蕭宇陵面容清冷,月光下冰澈,如玉如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