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寒微微斂唇一笑,沒有答話。面上雖淡淡,眸中早已一絲莫名的光。
卓錦說的這段話含義深刻,話中有話,頗為嘲諷。
一說中饋為后宅婦人家瑣事,二則點明自己有將軍職務(wù)在身,不能也不屑日日在后院與綰綰周旋。
一番話下來,十足是打臉。
不知道沈寒看著這后院的兩人初次交鋒作何感想,卓錦好整以暇地觀察繡墩上綰綰的臉色。
然而很遺憾的是,綰綰的定力似乎很好。眼見的聽了她那番話臉色瞬間白了白,眼中閃過郁恨,再回過神,已又是那副山花爛漫的樣子。
綰綰捂住嘴咯咯笑了:“夫人真是會取笑,身為女人哪有沒有嫁人處理家中中饋的時候?!?p> 卓錦涼涼答道:“只是這個“人”可不是我自己想嫁的呢。”
沈寒從中斜插了一杠子:“進了沈家的門,就是沈家的人?!彼钌畹貙λα?,“你如何還兀自推辭不授?!?p> 卓錦對他狠啐了一口,“切,要受你的雞毛氣?!?p> 正在閑話時候,不覺天色已晚。
柳媽媽走過來躬下身低眉順眼地請示卓錦:“夫人,您看,是不是要擺飯了?”
卓錦應(yīng)了一句,“那就擺飯吧?!?p> 沈寒看見眼中閃閃的綰綰,“綰綰,要是你嫌回屋里一個人用飯冷清,就一塊在這用些吧。反正也都擺設(shè)好了?!?p> 綰綰臉上浮起幾分悅色,雖想向往常一樣當(dāng)即脆生生地應(yīng)下,但此時今時已不同往日,還多了個礙眼的卓錦。桌上少不得要捺下性子,對這個冷面神小心陪侍,費心斡旋。
想到這里她面上的笑容便淡了幾分。
八仙桌上不久飯菜早已擺好,三人分尊卑坐下,便拾起筷子,食不言寢不語地用起飯來。
所幸卓錦雖率性自然,估計并不把沈府食不言寢不語的規(guī)矩當(dāng)回事。但也并不想與桌上二人多做談話,一頓飯便在表面平靜實則洶涌的氛圍中過去了。
婆子丫鬟們沒有一點聲音的有序地收拾著桌上的碗碟。
卓錦漱過口,又凈了手,坐下休息了會,便站起身,欲往屋外走。
身后傳來沈寒的聲音:“你欲往哪里去?”
卓錦沒回頭看他,想也知道又是連聲抱怨,背對著他直擺手:“你這人怎么就這么煩呢!沒見過人飯后散步???”
想也是沈寒聽見了這幾句話,面色雖沉了幾秒,也只好嘆息一聲不作理會,兀自進了書房去處理公務(wù)。
丞相府說大也挺大的,在府內(nèi)轉(zhuǎn)了個圈回來,月亮已上了樹梢。
她站在沈府正屋門口頓了好一會。
今天中午說“睡就睡,誰怕誰”的人是她,此時少不得得捏個鼻子走進去和這沈寒一張床湊合一夜。
“愿賭服輸?!弊垮\閉眼深呼吸一口氣,又調(diào)整了下心態(tài),便漫步進了屋子。
進了外間,一個丫鬟便迎了上來,站在她身前意欲搭上她肩,說道:“夫人,奴婢伺候您沐浴更衣吧?!?p> 正好走的身上也發(fā)了身汗,卓錦便應(yīng)了聲,由她帶領(lǐng)著自己走到浴間。
洗過澡,換了身干凈的里衣,丫鬟便把卓錦往內(nèi)室引。
“夫人大可安心,奴婢就在外間值夜呢,有什么要吩咐的,您招呼一聲就成?!毖矍澳昙o(jì)大概十三四歲,名叫羅衣的小丫頭笑道。
羅衣送她進了內(nèi)室,便低著頭退了出去。
屋里榆木圓桌上放著一盞黃色紗燈,透過圓圓的紗燈罩子,散發(fā)出暖黃色的光,光源不甚強,照亮的室內(nèi)便曖昧模糊著。
卓錦扭過頭,只見正對著她的,便是一張高大的棗紅色雕花架子床。
床上早已有人睡了。
大開的床帳下,是一人靠著高枕,兩手捧書正凝神品讀的場景。
暖黃色的光照的他如玉的面龐籠上一絲柔和感,鴉青色的如瀑的發(fā)絲向下披散,好似那些分散開來的尖尖的發(fā)梢末端,也能戳到人,磨的人心癢癢的。
他在光影下垂下的如小扇子又如蝶翅一般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一下,向上卷起,視線直直投向她。
只看她一眼,便微微勾唇,露出動人心魄的一笑,“怎么,可是看我看呆了?”
素來聽說沈丞相如何美艷無雙,又如何如高嶺之花,塞外之雪,平常人輕薄不可。
今日一看倒果然不假。
男色,她自然也是好的,畢竟性取向沒問題。只是日久混的不是這個世界,所以霎時間被人點醒有些懵懂罷了。
卓錦被沈寒惑了一會,便又像什么事都沒有發(fā)生過一樣,大大咧咧地上了榻,在他另一頭睡下。
一躺下,倒還裝模作樣地嘆了一聲:“只是可惜了…”
被子里在三月的夜晚里早已脫離了冷,而是已染上沈寒的體溫,分為地暖。
卓錦打蛇上棍,索性便將腳丫子試探著試探著,擦到沈寒的衣裳角,一下子塞到了沈寒懷里。
這下就暖和了。
她驀地閉上眼,此時此景已甚合她意,她尊駕要睡覺了。
也只沒閉眼兩秒,兩只塞進沈寒懷里的腳丫子突然感到了點異樣。兩只溫?zé)岬氖滞蝗蛔プ×怂哪_。
“沈寒!”她頓時睜開眼大喊了一聲。
“怎么?就許你戲弄我,不許我戲弄你?”那只手一手握住她的右腳,另一只手,便緩緩的在上面摩挲了起來。
卓錦急了,“你干嘛?想量我腳有多長?我又沒裹小腳!”邊就避之不及地想把腳往外拉。
誰知道沈寒表面看不出來,倒有一把驚死人的力氣,握住她腳的手巍然不動。
他緩緩開口,話音雖沉,卻透出股異樣的魅惑:“阿錦,倒還沒問過你,你剛才那句可惜,是什么意思?”
“是…是…”卓錦心下發(fā)急,臉上已布滿顆顆細(xì)密的汗珠,而沈寒這個人還在她腳底用手指在上面來回磨蹭,畫著圈圈。她又想笑,又癢的受不了,掙扎了半天,一咬牙一蹬腿:“是你奶奶個腿!”
沈寒倒是沒想到她這意外之舉,一下子就讓她掙脫了。
卓錦一下子跳下床,大聲喘息著,敵意地看著沈寒:“你怎么能這么壞心眼呢?”
沈寒鎮(zhèn)定自若地笑瞇瞇:“我哪里有壞心眼,明明是阿錦不請自來,伸到我懷里的腳丫子倒有幾分玉雪可愛,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