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看見高志遠(yuǎn)的時候王二柱就知道,自己之前猜的沒錯。
一旦高志遠(yuǎn)在許知縣那里找不到突破口,便只能從太尖山下手。
這些個兵卒將軍,盡是他的幫手。
信王卻是撫掌大笑:“哈哈,看來是岳霆這小子弄錯,倒將自家人給扛回來了?!?p> 二柱原本頗有怨念的望著高志遠(yuǎn),聽到他的話,便將視線轉(zhuǎn)移到信王身上。
居移氣養(yǎng)移體,一個人若是身居高位久了,一舉一動哪怕只是說句話都會有給人不一樣的感覺。
手被綁住了,二柱挪動著坐起來,打量了眼信王。
這個人應(yīng)該就是高志遠(yuǎn)的姑父。
雖有堅韌銳利的眉目,眼中卻看不出殺機,一臉豪爽的笑容,但他的性格必定不會如表面那般。
只看他手底下那些目不斜視,站得如標(biāo)槍般筆直的將士便知道。
但這時候自己越害怕反倒要叫他越瞧不起。
“不知這位將軍無故將草民我擄來,究竟意欲何為?”
二柱看著他道。
信王失笑,搖了搖頭。
那將二柱擄來的白袍小將靠近他,在他耳邊嘀咕了幾句,而后才退下來,卻是一臉尷尬的蹲在二柱旁邊,手腳利索的給他松綁。
信王忽的冷了臉,斥道:“你這小子真是不識好歹,本王已經(jīng)說了,這不過是個誤會?!?p> 本王?
二柱揉了揉被繩子捆得發(fā)麻的手腕,面色有點古怪。
這個將軍的話已向他透露了不少信息。
當(dāng)今天子只剩三個兒子,秦王信王雍王,而領(lǐng)軍在外打仗的,只有當(dāng)今的信王。
面前這個看起來頗有些豪爽的中年將軍,竟然就是當(dāng)今的信王嗎。
瞧見信王臉色略冷淡,二柱笑道:“原來如此,一句誤會便可將我之前所受的苦抵個干凈?!?p> 他所說的苦不只是被人抗著走了那么久,還有高志遠(yuǎn)先前算計他的那些事。
若非高志遠(yuǎn)設(shè)局,要將他作為誘餌,拿去釣?zāi)窃S知縣。
他又何苦裝病,更不會遭李氏用火焚燒。
如今還要小心翼翼,就生怕那一會兒不留意便被許知縣派人來殺了滅口。
信王忽然又大怒,沖著營帳外大喊:“來人啊,將這個膽敢以下犯上的小子拖出去斬了!”
瞬間功夫,二柱背后那個小將又使了擒拿手將他按住。
二柱被這王爺變臉的功夫搞得滿頭是汗。
難怪從營帳內(nèi)到營帳外的可視之處,信王手底下的將士那樣老實,合著是因為有這么個陰晴不定的將軍。
“且慢!”
他喊了一聲,抬頭看著信王道:
“我蒙受無妄之災(zāi),即便有失禮數(shù)亦是情有可原,王爺這樣小題大做,不覺得羞恥嗎?”
“你一介白身,見了本王而不下跪,豈非視我大周律法于無物。藐視律法之人,便是殺了又有何羞恥可言?”
信王臉上滿是尋味的笑容,動動嘴,便將砍頭的大罪安在了二柱的頭上。
“可是草民先前并不知道王爺您就是信王。所謂不知者無罪?!倍值?。
他看出,這位王爺分明是在與自己開玩笑。
若是真的要殺,又哪用得著說這么多廢話。
都說軍令如山,可信王此人竟隨意將殺頭罪名拿來說笑,可見并非是那種嚴(yán)厲刻板的人。
“呵!”
信王一笑,又?jǐn)[擺手,叫小將松開他。
二柱將手抽了回來,卻聽信王又道:“那你現(xiàn)在知道本王乃是本朝正一品親王,可知自己應(yīng)該怎么做了?”
一旁,看著他與王二柱扯皮,高志遠(yuǎn)不由得焦慮,與姑父急急說道:
“許有直能做出將兒子送走這種事,想必他已經(jīng)知道姑父來了,現(xiàn)在不能再浪費時間閑聊……”
“放心,本王已有對策!”信王微微一笑,已勝券在握。
他又看向二柱,笑道:“還需要這位小友幫點小忙?!?p> ……
“姑父叫我們收集艾草做什么?這與他進攻太尖山有何關(guān)系?”
高志遠(yuǎn)領(lǐng)著一大隊人馬,按照信王的吩咐,開始尋找艾草。
二柱微微嘆了一口氣。
信王要他幫的小忙,便是帶著這些將士尋找艾草。
他先前本想叫人找個熟路的老漢來幫忙,可那小將岳霆卻誤將二柱抓了回去。
在知道二柱對這一帶也是輕車熟路過后,信王就讓他帶領(lǐng)著這大隊的人馬,來采摘艾草。
有些地方艾草枯萎得快,有些地方卻是四季長存。
就二柱所知道的,艾草長得最茂盛的地方,就是在葫蘆山上。
他看了眼摸不著頭腦的高志遠(yuǎn),有些無奈道:“地方習(xí)俗,焚燒艾草可以驅(qū)趕蛇蟲,你連這個都不知道?”
他心里還是有些不舒服。
高志遠(yuǎn)算計他的時候分明運籌帷幄,幾乎將一切可能發(fā)生的事都算在里邊了,可這會兒卻連自己的家鄉(xiāng)的習(xí)俗都不知道。
連信王都比他食人間煙火。
“姑父打算焚燒艾草,將那些毒蟲逼退?”高志遠(yuǎn)疑惑道。
“差不多吧!”
其實二柱心里也覺得不妥。
光是燒點艾草之類的手段,可不一定能嚇退那些制霸山野的毒蛇,反而極有可能會激怒它們,最后死得更慘。
“先前你患上天花,你母親才用火將你連同你們家屋子一起燒掉,莫非你是裝的?”
高志遠(yuǎn)又問。
二柱搖頭苦笑:“我本以為她多少要先請個大夫來幫我看看,哪知道——沒想到一個農(nóng)婦竟也有如此果斷決絕之時,還真是小看她了。”
高志遠(yuǎn)見他談到母親要燒死自己的事,卻面不改色,還有調(diào)侃之意,不由有些刮目相看。
“你母親這樣待你,就不怨恨?”他問道。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二柱想了想,確實是這一句。
哪怕他心里并不是這么想,可李氏也確實不是他親娘,一個養(yǎng)母,又是那樣的性格,做出什么事來不夸張。
換位處之,二柱也會做出與她同樣的選擇。
這時代的天花致死率太高了,沒有種過牛痘的人一旦感染,很有可能就要斃命,便是好了,也會留下那些個難看的麻子。
而天花的傳染性,比它的致死率還要高的多。
李氏遠(yuǎn)遠(yuǎn)一看之下,見他臉上有紅豆,怕是就已經(jīng)認(rèn)定了。
當(dāng)然,在二柱看來,李氏要燒掉屋子,除了要燒死他之外,還存了別的心思。
三房的屋子這樣破落,李氏這人慣愛享受,一定是有過想法的,說不準(zhǔn)哪一天就幻想過,自己的房屋著火了,然后硬是擠到老屋那邊,和王老漢擠在一塊兒。
愛調(diào)皮的松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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