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棋局博弈
嚴(yán)父慈愛,伍侯爺終是心疼她的,“罷了罷了,便將這書房里的書挪一半過去,好將小熙的書柜子湊個整數(shù)如何?”
伍子依得償所愿,立即揚起燦爛的笑容,“祖父深明大義又不拘小節(jié),對晚輩是盡力愛護(hù),小熙覺得祖父是這世上最和藹可親的老人了,只是……祖父和二叔如此愛護(hù),挪了這些書來,小熙想著房中缺了一個上得體面的書架子,要是現(xiàn)在急趕著做出來也是解不了燃眉之急的?!彼睦镌缇捅P算好了,只不過是循序漸進(jìn)地表現(xiàn)出來,“祖父,要不就將這里的紅木舊書架子一并賞給小熙,既節(jié)省了一筆開支又為祖父少了一樁麻煩事,甚好!”
伍侯爺瞇眼看著她,這小鬼精不光想著他這里的藏書還將裝書的書架子給算計上了,“我瞧這孩子要不就跟著你二叔學(xué)習(xí)從商得了,這小算盤敲得如此精,把老夫這點東西早就惦記到了腦子去。”這語氣跟個老頑童鬧脾氣似的。
知道祖父并非真的生氣,她尋思著趁熱打鐵,“小熙覺著祖父說這么多,難道是想抵賴不成?況且這紅木書架子要擺齊了才好看,若是缺了一塊,小熙想祖父日夜見了也一定會心生出許多不安來,倒不如給了小熙,將這里空出來的地方在冬日里放上爐炭,然后一家子圍著祖父便是一副其樂融融的團圓樣子,祖父見了也歡喜,就算到了夏日,將這爐子撤掉,擺上藤木涼椅,祖父練劍看書累了也可以稍作小憩,好一件兩全其美的樂事!”
“哎喲哎喲,可不得了了,你這丫頭老實告訴祖父是否早就謀劃好了?瞧著你二叔來了好說話,借機要了這些東西回去?小鬼精,該打!”
伍秉熠在一旁陪著笑容,只當(dāng)伍子依耍著小孩子心思又因為祖父溺愛,耐著心思要些東西罷了。他作為商人最是圓滑,這順勢而為的事情也是能手。
“父親說的甚對,小熙伶牙俐齒的有幾分天分,要不是介于內(nèi)閣規(guī)矩,定當(dāng)提攜在一旁。方才那一番話盡透著機巧勁,兒子想這往后加以培養(yǎng),也算是十三行后繼有人了?!?p> “混賬小子少打這些主意,你只管將這些糊涂事留給你兒子去做,若把鬼心思放在我孫女身上,定饒不了你!”
伍侯爺當(dāng)場呵斥了伍秉熠一頓。
伍秉熠臉上掛著笑,“兒子當(dāng)從了父親,你老也別計較著這些了,彤兒和欣兒總是纏著我要這要那,有幾樣?xùn)|西雖舍不得還不是照樣賞了去。”
“誰說我不允許了,就一個紅木架子哪比得上孫女,我想著光個書架子還不夠,將屋里那一套的都挪去清湘房?!蔽楹顮敺愿懒巳?,又說起:“以前你母親在時便與我是一樣一樣的分開備著,現(xiàn)在這些好東西放著也是可惜,若是小熙能學(xué)個一二也不負(fù)她祖母的記掛之心了?!?p> “遵命!小熙定當(dāng)不負(fù)祖父祖母和二叔二娘的栽培?!蔽樽右酪贿呅兄Y一邊謝著恩,見外間進(jìn)來幾名小廝正在料理此事了。
“你也別得意,女娃就該有女娃的樣子,讓你多讀書是為了日后到了夫家能有個主母的樣,可別學(xué)著外頭家的糊涂人想要扛起一片天地,到頭來只能把家里弄的是一塌糊涂?!?p> 伍侯爺指桑罵槐,伍秉熠瞬間明白了過來,礙于面子,臉上依舊掛著淺笑,裝作詳觀棋局,拿著白子走了第一步棋:“父親一生為了戰(zhàn)事勞累,幸得現(xiàn)已是太平盛世可享些清福,只是兒子不孝,還讓父親如此勞心,也是做兒子的混賬,原是該分著顧些家中之事,只是現(xiàn)時局不同,新航線的開通,兒子一年到頭多半不在家中盡為人子的孝,著實內(nèi)疚慚愧?!?p> “你倒是通透,還算有點良心,我還以為你竟忘記當(dāng)初承諾之事?!?p> 伍侯爺舉棋果斷,光走了一兩步棋,棋局上黑子已經(jīng)明顯技高一籌。
伍子依見二人為棋局一時分不開神來,便向金都尉請了禮,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
“父親,海家送的聘禮單子兒子都一一過目了,其中有幾件緊要的物件還是要父親下個決斷才行?!?p> 伍秉熠在商界多年,也不全是仰仗了家中的權(quán)勢,有些路子也是他一人謀劃出來的。
“你母親走之前早就料想到了這些事情,提前給幾個后生各準(zhǔn)備了一份體面的物件,等這棋定局之后你去領(lǐng)了鑰匙便將大姐兒的那份領(lǐng)去?!?p> 伍侯爺久經(jīng)沙場,平日不領(lǐng)兵打戰(zhàn)時便將棋局當(dāng)作了戰(zhàn)場。今日這盤棋,伍侯爺早就看出了定局,只是耐著性子,想要磨一磨這把侯府當(dāng)客棧的混賬兒子。
“兒子也預(yù)備了幾件,也打算跟著一起送進(jìn)京去,順道分了幾樣出來,借此機會便將京城的各道路給打通徹了?!?p> “你倒是舍得花錢?!甭犞熨~兒子的打算,伍侯爺不以為然,“知子莫若父,謀劃這些也不光是為了彤兒的婚事,說吧,趁還被你這混賬東西氣死之前,老夫也算是積德。”
心思被揭穿,伍秉熠這才丟了臉子與侯爺商量:“父親的心里跟個明鏡似的,自然是什么事情都瞞不過你的眼睛。”
伍秉熠是個生意人,舉一步棋時也是思了好幾步才下第一步棋的,“彤兒的婚事定在了來年開春,其中的事情也是她母親一一操持,只是兒子想著這嶺南到京城一路上也是路途遙遠(yuǎn),何不讓軒兒也一同前往,等個一年半載也到了科舉之時。咱家既然借此機會打通了京城的關(guān)系,自然要替軒兒提前謀劃著與京中那些有聲望的公子相交,這日后在仕途路上也有個幫扶才是?!?p> “你這混賬小子看不上這候爵之位也就罷了,先帝在時念及著舊情沒有追究什么,那是天恩!”伍侯爺不免感傷不已,“老夫這幾日總記得先帝爺最后留下的那句話,為臣的有愧于先帝爺,總該為國家效力才是正經(jīng)事,與那些掛著羊皮的胡人打交道,簡直是胡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