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針鋒相對(已修)
伍子欣的性子也不盡然是沒見過世面的小家子氣,只不過跟著二姨娘學了些斤斤計較的尖酸性子,事事倔強不肯服輸又渴望改變庶出的命運,只可惜操之過急,終是惋嘆命里不由人。
素不相識的兩人,今兒不過是頭一次見面,可任雁歸似乎是在刻意針對伍子欣,無論她要說個什么,都要一一給駁回去,甚至到了一度讓對方難堪的境況。
“……何故如此?我不過是一片好心,不知哪里得罪了你要挑揀這些尖酸刻薄的話來氣人不是?”伍子欣不掩委屈,定不能吃這個啞巴虧,非得問個清楚不可,“今兒怎么的也是頭一次見面,你我非親非故又不是仇敵,何故處處不放過我的錯處?非要掃了嶺南的顏面不成?”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任雁歸笑了笑,慢吞吞地吃完一杯茶才漫不經(jīng)心地回答:“四小姐別誤會,任某不過是心直口快,沒必要繞著彎子說些違心的話,自然想到什么就脫口而出了……若是這些無心之舉給四小姐帶來了困惑,那任某先賠個不是,不過、”緊接著任雁歸抿了抿嘴,目光一緊這才說出重點,“要是四小姐不愿意聽在下的直言不諱,可以去找二公子,他或許會哄著你?!?p> “任雁歸你簡直是欺人太甚!”伍子欣被激得臉紅脖子粗,一改往日裝腔作勢的樣子,上來就是個爆竹脾氣:“你可別忘了你是靠著伍家的口糧才能到京城,有這個體面的!”
任雁歸皺著眉,目光深晦,隨時都可能大發(fā)雷霆,可好男不跟女斗,勿動念逞這一時口快,最終是一笑而過,“……看來賠不是沒什么用處,還是惹惱了四小姐,算是任某的失敗。”
一旁的伍子依無法再置身事外,眼下在傅府本就不太平,今兒又是她的生辰,待會就有好些個送禮的人要登門來,若是被瞧見這一出,指不定到了外面會被傳成什么樣,所以她選擇開腔將氣氛給緩和了下來,“好了好了,都是一處生長的性子,較這個勁贏了又有何顏面?你二人也靜下心來好生想想,都是嶺南出來的拔尖人才,何必去做折斷了根又傷了花蕊的事來?”見二人沉默不語,她把玩著茶杯蓋子,繼續(xù)說:“瞧著這茶我可是煮了有一會子了,你們?nèi)羰沁€要爭個高低,那我就將這壺茶水舍掉,不過就是廢了這些日子收集起來的晨露,也罷,既然無人欣賞,就讓他回根而去吧?!?p> 聞言,伍子欣抹了抹眼淚,深知此話的用意,這是在傅府,當下又有那么多丫鬟婆子瞧著,她一未婚配的閨閣女子也要顧及自己的體面,只得咽下委屈,低頭不語揪著荷包上的穗子出氣。
這邊是惱羞成怒,然而任雁歸的神色依舊悠然自在,對他來說任何一個情緒的波動都會失去防備,長期以往,他都認為堅守固防之下的一舉一動都得刻意掩蓋,“三小姐,這茶可不能浪費了,對于那些窮寒子第,你這大芳舍棄的可就是能救活一條人命的白面子?!?p> “還不知雁歸有這般善心善行,著實慚愧?!蔽樽右佬α诵?,將茶為他添上,說:“的確如四妹妹所說,前些日子收了京城有些名氣的酒樓,現(xiàn)下有一事倒讓我琢磨了好些天都沒個定論……雁歸,我見你有些見解,不如你幫我出謀劃策,想想看如何安置好那些被鎖了賣身契的奴隸們?”
這事,四七倒是想了幾個辦法,只是伍子依有些猶豫,她收下這個酒樓其實別有用意,一方面的確是對商賈之道有些興趣,二來是瞧見那些被賤看的奴隸有些于心不忍,三者,不過是有些私心罷了。
“三小姐這可是打算繼承二爺?shù)漠a(chǎn)業(yè)?”任雁歸挑眉一笑,有些戲謔地看著她說:“聽聞侯爺最不喜二爺辦起的嶺南十三行,更不愿二爺出海經(jīng)商,在下原以為侯爺看在先帝的恩惠上想要托出個為朝廷效力之人,可沒想到三小姐會違背祖父之訓想要撿起二爺?shù)膿樱瑢⑴畡t之規(guī)都拋之腦后去了,就不怕寧親王府會怪責到侯爺頭上?”
伍子依倒是一臉平靜,她有膽子做這個事情,就沒怯怕過這事帶來的后果,“雁歸有所不知,日后這酒樓便是二哥哥的產(chǎn)業(yè),我不過是個閨閣女家子,做不了什么驚天動地的大事來,只求不忘初心罷了。”
“只求不忘初心……”任雁歸在嘴邊默念了幾遍,忽然一笑,似是豁然開朗,“三小姐的心思可真是難猜,要在下說,這些個奴隸已經(jīng)循規(guī)蹈矩活了這么久,如若你突然將其扭轉(zhuǎn)改變,或許結(jié)果會不甚人意?!?p> 伍子依怔了怔,真沒想到他會解了這幾日盤旋于心的煩惱,其實她早就擔憂這酒樓過于招搖,平日里稍有偏差,得罪的就是一個黨羽的達官貴人,所以不得不防,“……奴隸的事情也就罷了,反正有二哥哥去操勞這些,我也好生做些繡花的功夫才是?!?p> 聽他二人的言談,伍子欣有些小私心,她若想要出人頭地,首先就得翻過伍子依這座大山,不然在她背后什么都做不了,“二哥哥也跟著爹爹學過幾日的商賈之道,只是祖父不喜這樣便就沒有再提過,我想這酒樓既然是花了好些功夫才收下來的,不如從嶺南托個可靠的掌柜來料理常事如何?”
這酒樓雖然面子上是打著二少爺?shù)拿^,可是這銀票卻是從伍子依腰包里出的一份,可若是人人都想要來分一杯羹的話,且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四小姐果然是繼承了父親的氣節(jié),難不成想要找個商賈學好這買賣之道?”任雁歸冷笑著說道。
這可氣壞了伍子欣,臉蛋是一陣黑一陣紅的,本就心氣高哪能受這份氣,只好找個由頭要離開。
見狀,伍子依只好讓蓋丫頭帶四小姐去前廳找二少爺。
見伍子欣離開,又給任雁歸斟茶,開門見山就問:“雁歸為何一定要將四妹妹給支開,可是有話與我說?”
任雁歸用意明顯,也不再藏著掖著,“從嶺南到京城的這一路上,我聽到了不少關(guān)于三小姐傳聞,就不知三小姐是如何看待這些的?”
伍子依斂起了笑意,一雙清透的眸子冷冽刺骨,“因為與世子殿下有婚約自然就成了眾矢之的,個個都想要從我這挑些毛病出來,若是我總是風平浪靜,只怕有些人就睡不安寧了?!?p> 任雁歸實為震驚,她竟然有這個覺悟和謀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