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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不負(fù)天下風(fēng)不負(fù)卿

第46章 陸知沨生氣

  不看就不看,唐岄慢慢收回目光,垂向地面,環(huán)胸冷坐。

  陸知沨大快朵頤一陣,掀起簾子喊:“蕖洛,來壺蓮酒。”

  一個黑瓦罐子如約而至,‘鐺’一聲,穩(wěn)穩(wěn)落在桌上,陸知沨挑起塞子,正準(zhǔn)備對壺口一飲而盡,動作到嘴邊卻停下了。

  他斜眼瞟了瞟唐岄,然后拿過她面前的杯子,斟滿酒,把剩下的大半壺,一仰頭,灌了進(jìn)去。

  唐岄忍不住抬頭道:“你這是什么喝法?可有嘗出酒的味道?”

  陸知沨回味似的咂咂嘴:“嗯,不甚甘甜,苦,苦!”

  唐岄道:“知道苦還不慢飲。”

  陸知沨道:“管他呢,當(dāng)下自在痛快最重要,等苦來了再說。”

  唐岄無奈翻他一個白眼,而后不動聲色的端起桌上酒杯,一飲而盡。

  這酒果真不同——先是一股甘甜,如清泉潺潺流淌,尾部挾一絲苦澀輕劃舌尖,很快便一陣苦辣直沖鼻腔,直辣出人眼淚來。

  但神奇的是,喝完一口,會讓人忍不住去回味。

  唐岄這也不是第一次喝酒了,但如此新奇的感受,卻是第一次有。

  痛哉,樂哉。

  陸知沨也吃得差不多了,桌上四個盤子皆空,一臉滿足的揉著肚子,橫癱在軟榻上剔牙,像是十幾年來,頭一次吃這么飽似的。

  陸知沨道:“你這兩天,去哪了?”

  唐岄低著頭,抬高眼皮看他,盡量讓他看不清自己臉上的表情,道:“沒去哪,就是隨便轉(zhuǎn)轉(zhuǎn)。”

  陸知沨驚訝極了,抬高聲調(diào)道:“隨便轉(zhuǎn)轉(zhuǎn)?我還在榻上躺著呢,你扔下我就走了?”

  那是唐岄臨時編出來的理由,她哪能想到這家伙竟只一個晚上就活蹦亂跳了,十分不自然的撓了撓鼻子,道:“很奇怪嗎?我扔下你,又不是一次兩次了,習(xí)慣就好?!?p>  陸知沨欲哭無淚,轉(zhuǎn)念想起來溪邊的對話,道:“那,你之前說的那句話是什么意思?”

  唐岄疑惑:“哪句話?”

  陸知沨道:“就是在溪邊的時候,你說你有事情要告訴我,還說什么明天,明天一定全盤托出之類的,是什么啊?”

  今夜不知怎么了,令唐岄張口結(jié)舌的機(jī)會總是特別多,半晌,她都沒有找到合適的理由,只張著嘴,卡著喉嚨里不能說的話,呆坐在那里。

  陸知沨眨巴眨巴眼睛,這個問題很難回答嗎?不是她說的嗎?難道不是?明明就是她說的啊,真叫人無語。

  唐岄更無語,這真是個讓人一點(diǎn)都不愉快的夜晚。

  唐岄道:“沒什么,就是說我拋下你出去玩的事。”

  陸知沨道:“拋下我出去玩?你,你和誰玩?難不成!你有情郎了???”

  唐岄:“......”

  貌似當(dāng)下,只有這個理由說得通,不然怎么說,出去玩,玩什么玩了兩天?當(dāng)即一點(diǎn)頭承認(rèn)了,道:“嗯,對,好不容易等你暈了,天賜良機(jī),可以出去幽會,多好。”

  陸知沨氣不打一處來,拋下自己就算了,還出去幽會?出去幽會就算了,何時有的情郎竟然不告訴自己,這還有天理嗎?

  ‘騰’的站起身,氣鼓鼓的盯著唐岄看了半晌,二話不說轉(zhuǎn)身離去。

  唐岄連忙拿起旁邊的刀追了上去,發(fā)生了什么?

  追出門,卻見他大步流星走得極快,鬼魅般轉(zhuǎn)眼就到了街盡頭,唐岄跑著追,追了一條街才追上,一把拽停他。

  這家伙,內(nèi)力不用在該用的地方,這時候倒是勤快得很:“喂,你走這么快干嘛,還用上了流星步,干嘛,鐵了心要甩掉我是嗎?”

  陸知沨氣得直喘粗氣,頭一次唐岄跟他講話不正眼去瞧,唐岄意識到這家伙真的生氣了,語氣瞬間緩了下來,輕輕扯了扯他的袖子:“哎,沒事吧你?好端端的,干嘛生氣?”

  昏暗的街道靜謐無聲,一彎月乖巧的搭在樹枝上,露張煞白的小臉,嬌羞極了。

  二人之間,沉默了一會兒,只聽見陸知沨低低的喘息聲,一會兒,他才說:“原來,你這么討厭我。”

  這句話讓唐岄如鯁在喉,不知道該說什么好,如果她當(dāng)真討厭他,又怎會為護(hù)他周全,重新折回來,又怎會一直不離不棄的陪他流浪大半個月,又怎會冒著生命危險去拿回那珍貴的忘憂散。

  真是個傻小子......

  唐岄深吸一口氣,道:“你這腦子里裝的都是什么?整天瞎想啥呢,沒有的事,別想了,感覺回去睡覺?!?p>  唐岄自然是沒有意識到這件事的嚴(yán)重性,她以為,這就和小時候,她搶了他的糖人,還把他的門牙打掉,他哭得撕心裂肺,吼著以后再也不跟你玩了,第二天卻又屁顛屁顛的跑來了一樣,很快就會重歸于好。

  她不知道自己在陸知沨心里處于多么重要的位置。

  她也沒有意識到,他們之間,早已有了潛移默化的改變。

  她再一次丟下他往客棧去,這種脾氣在她眼里,極為幼稚,陸知沨這樣的人,像個小孩子一樣,壞脾氣壞心情,來得快去得也快,天生一副笑相,用不著理,睡一覺,第二天自己就好了。

  顯然。

  這次不是這樣。

  翌日清晨,唐岄與平常一樣,坐在一樓吃飯,卻遲遲不見他下來。

  起初唐岄并沒有放在心上,沒有理會,這么大個人了,餓了自然會下來吃飯,可是直到中午,都不見他的身影。

  唐岄氣惱。

  睡懶覺、耍小孩子脾氣也總得有個時限吧,早飯不吃,午飯也不吃,把在家里的任性勁帶出來,擺給誰看呢。

  直接沖向他的房間,一把推開房門,喊道:“陸知沨,你差不多該起床了!”

  屋里整整齊齊,唐岄有些沒有想到,這家伙,會打掃房間?往內(nèi)屋一看,被褥也整整齊齊,一絲褶皺都沒有,這哪里是他打掃的,分明就是一夜沒有回來。

  唐岄一陣煩憂涌上心頭,既無奈又有些莫名的惱火,當(dāng)即摔門而出,往西去,果然,不枉她對陸知沨的了解,在溪那頭的樹上,找到了他的身影,背朝溪而坐,只看背影,莫名一股濃烈的滄桑感四溢開來。

  唐岄走到樹下,不耐煩道:“你到底怎么了?耍小孩子脾氣,是不是得有個度?”

  半晌樹上的人都沒有說話,唐岄也懶得抬頭看他,片刻后,樹上幽幽傳來一句:“隨你怎么想,不想管就別管了,免得累著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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