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弦再次醒來的時候,琴瑟守在床前,睡著了。他這一次沒有動,怕驚醒了她。以前老師父曾經(jīng)對他說:“外界事物要隨緣,不可強求。”他養(yǎng)了她這么久,一直都以為他把她當(dāng)做女兒一樣,可是,他抱著她回來的時候,他才十六歲,如今一眼過去,這個姑娘十七,而他三十三了……他把他的一切都給她了。
我生你未生,你生我已老。
山有木兮木有枝,君悅君兮君不知。
阿瑟,其實我喜歡你。
你一人在這座山上陪了我十七年,我原本不過孤家寡人,這人世間,生死各有命,什么都沒有??墒?,我曾經(jīng)有過你,在你磕磕跘跘學(xué)走路卻第一個奔向我的時候,在你牙牙學(xué)語第一句會喊“師傅”的時候……還有那么那么多,那么多很美好的記憶。
我要是走了,會有這么一份記憶也是好的吧。
老師父,我終是走了您的路。
琴瑟醒來的時候就發(fā)現(xiàn)半弦已經(jīng)醒了,她埋怨著說:“師傅你為什么不在屋里好好等我回來?為什么要一個人出去?為什么……”
“阿瑟,你喜歡他嗎?”
琴瑟沒有說完的話生生被打斷,她眨了眨眼,不知在忍些什么,終是很認(rèn)真地一字一句說道:“是,我喜歡他。”
轉(zhuǎn)過身不知在擦些什么,似乎自言自語地說了一句:“有誰不喜歡風(fēng)光霽月的公子呢?!?p> 師徒二人各懷心思,各懷心事。
第三日的時候,柳蘇帶著很多東西上門提親了,來的真快,他不過才剛剛松口,他就來了。
柳蘇帶著大禮前來,求娶禮數(shù)皆是按照這里的規(guī)矩,很是認(rèn)真。
后來,琴瑟下了一趟山,帶回了一套喜服,帶回來的時候,她歡喜地穿上給半弦看。半弦給她蓋上紅蓋頭,她轉(zhuǎn)了一圈,很漂亮,很漂亮……不愧是他養(yǎng)大的姑娘,只是可惜,揭蓋頭的人不可以是他,也不能是他。
雖然京都遙遠(yuǎn),但是婚姻乃是大事,終歸是要有父母在場,所以琴瑟還是要去京都。成親的當(dāng)日,半弦早早起來為琴瑟梳妝,就像年少的那樣……他用起了起子和落子。
一梳梳到尾
二梳梳到白發(fā)齊眉
三梳梳到兒孫滿地
他的阿瑟,一定要很好很好。
他看著琴瑟坐上喜轎,回頭跟他揮手說再見。
他下了山,走在街上,漫無目的地走在街上,每一條街,每一條路口……可是不知道為什么總會走到柳府。
于是轉(zhuǎn)頭,繼續(xù)走。
“你這個賠錢貨!給我滾!”突然一個很壯實的漢子狠狠推著一個不大的女孩子,那女孩子身子太單薄,被這么一推,直接摔落在地,胳膊擦在地上立刻見了血,染紅了本就單薄的衣裳。
“你做什么??。 卑胂抑苯記_出去,將那個女孩子護(hù)在懷里。
“老子管教自己的孩子老子樂意?!要你管!”大漢狠狠地說道,并連帶著推著半弦,半弦一擋,并用了力氣推回去,那漢子沒有料到便未站穩(wěn),晃了晃身,一下子來了氣,直接對著半弦開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