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春的天氣還有些微寒,綿綿的春雨灑在街邊的泥土上,滋潤著含苞欲放的迎春花。
街上的行人大多打著雨傘,少數(shù)幾個沒有打傘的也都一臉笑意,不緩不急的走在大街上,春天的毛毛雨總是讓人心情舒爽。
然而剛剛從醫(yī)院門口出來的紀白卻沒有那樣的好心情,紀白拖著沉重的步伐,表情呆滯、目光渙散,六神無主的看著捏在手里的病歷單。
“紀先生,很抱歉告訴您這樣的消息,您的腦癌已經(jīng)到達晚期?!?p> “我......還有救嗎?”
“如果您積極接受治療,有萬分之一的可能痊愈?!?p> “如果放棄治療,我還能撐多久?!?p> “保守估計,三個月。”
“.....我知道了,謝謝醫(yī)生?!?p> 紀白回想起剛才在醫(yī)院主治醫(yī)師辦公室的對話,慘笑一聲,無意間看到醫(yī)院大門玻璃上自己的倒影。
發(fā)色枯黃,臉色蒼白,雙眼下留著厚重的眼袋,不用打扮就可以直接去生化危機里演喪尸了。
紀白,25歲,某二流大學的生物系碩士,長相只能算的上不辣眼睛,也沒有什么特別的才能,父母都是普通的工人。
也許是應了學長的那句“學生物的一畢業(yè)就失業(yè)”,紀白研究生畢業(yè)之后一直找不到合適的工作,只能先通過朋友介紹在一家醫(yī)藥公司做銷售。
標準的996工作制,還要經(jīng)常在外面跑商務(wù),風吹日曬,受盡白眼,到最后連個加班費都沒有,每個月只有可憐的三四千塊錢。
福無雙至禍不單行,本來生活就已經(jīng)夠艱難了,老天又給了紀白一個晴空霹靂。
腦癌,晚期,只剩下三個月。
紀白漫無目的的游蕩,看著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一股狂躁的沖動襲上心頭。
憑什么這些人可以安詳?shù)南硎苌?,而我卻要遭受這樣的結(jié)果。
郁悶、暴虐、煩躁,種種負面情緒快要把紀白淹沒,他想要狂吼、想要發(fā)泄、想要不顧一切的大鬧一場。
“你沒事吧?”
這時一個好聽的聲音成身旁傳來,一名穿著粉色上衣的少女在一旁擔心的看著紀白。
“你是不是忘記帶傘了?你等一下?!鄙倥诎锓乙魂嚕贸鲆话旬嬛蓯坌∝埖挠陚悖骸拔艺枚鄮Я艘话?,你拿去用吧?!?p> 紀白看著遞到面前的雨傘,剛才滿腔的怨氣如同泄了氣的皮球。
“.....謝謝?!奔o白接過雨傘澀聲說。
少女露出一個元氣滿滿的笑容說:“沒關(guān)系的,出門在外大家要互相幫助,雨傘你就留著不用還了,拜拜~”
紀白目送少女離開,低頭看了看手上的雨傘,自嘲的笑了笑。
我真是沒用,到了這種地步,也沒有勇氣當個壞人。
算了,還是乖乖回家吧,收拾收拾也該處理后事了。
這時不遠處突然傳來少女的尖叫聲,伴隨著不懷好意的調(diào)笑聲。
“美女,哥們兒幾個也沒帶傘,你就當做好事,咱們幾個擠一把傘。”
“你們要干嘛!我要叫人了!”
“別那么大火氣嘛,玩玩而已,我保證你欲仙欲死?!?p> “你們別過來!”
聽到不遠處的爭吵聲,紀白停下腳步,沒有絲毫猶豫的轉(zhuǎn)身,走向聲音傳來的方向,陰沉著眼神,嘴角劃過一絲癲狂的微笑。
壞人我當不了,當個好人總沒問題吧。
“操!這王八蛋找死!干他!”
“你一個人打不過他們的,別管我了?!?p> “老大,這小子瘋了!”
“咱們幾個人還打不過他一個了,弄死他!”
“老大,這小子根本是不要命的打法,老三已經(jīng)躺了?!?p> “啊——”
“求求你——”
狀若瘋癲的打跑幾個混混,紀白無力的靠在路邊的花壇邊上,額頭的鮮血蔓延而下,視線一片血紅。
意識越來越模糊,大腦越來越沉重,伴著耳邊帶著哭腔的呼喚聲,紀白撲通一聲倒在地上。
暈倒前的最后一刻,紀白閃過一個念頭:
也許就這樣死掉也不錯,總比窩囊的死在病床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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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識重新回歸,紀白逐漸從黑暗中醒來。
一睜眼就看見雪白的屋頂,紀白沙啞著嗓子說了一句:“陌生的天花板.....”
這句話也驚醒了守候在一旁的少女。
“你醒啦!”少女驚喜的看著紀白說。
紀白掙扎著坐起來,看了看四周的環(huán)境說:“這里是.....醫(yī)院?”
“你不記得了嗎?”少女看著紀白擔心的說:“昨天你為了救我,和幾個壞人搏斗,雖然最后趕跑了壞人,你也暈倒了?!?p> “哦,對了!”少女突然起身說:“醫(yī)生說如果你醒了,要第一時間通知他,我這就去找醫(yī)生?!?p> 紀白張了張嘴沒說話,看著對方急急忙忙的離開。
過了一會主治醫(yī)師跟著少女來到病房,檢查了紀白的身體狀況后,拿著病歷單用憐憫的目光看著紀白說:
“只是有點輕微的腦震蕩,點滴打完下午就可以出院了?!?p> “太好了!”
少女一拍額頭說:“差點忘了,你還不知道我叫什么吧,我叫陳曦,是一家漢服店的設(shè)計師。”
“這次多虧你挺身而出,要不然不知道那群人會對我最出什么可怕的事。”陳曦心有余悸的說。
正當陳曦準備繼續(xù)說點什么的時候,一旁的醫(yī)生咳嗦一聲:“病人現(xiàn)在需要多休息,感謝的話等下午出院了再說吧?!?p> “對對,你現(xiàn)在要多休息。”陳曦連忙贊同的點點頭說:“這是我的聯(lián)系方式,我先去上班,等下班了來接你出院,費用的事不用擔心,我已經(jīng)付好了?!?p> 紀白接過陳曦遞來的小紙條,紙條上用清秀的字跡寫了一排聯(lián)系方式,企鵝、微信、電話號碼、家庭住址應有盡有。
隨后陳曦、醫(yī)生、護士三人一同離開病房,隨著關(guān)門聲響起,空蕩蕩的病房里只剩紀白一個人。
紀白靠在床頭,漫無目的的掃視著病房,窗外草地上泛著點點青色,柳樹調(diào)皮的伸出枝芽,一片生機勃勃。
死寂,從電視和墻壁中突然閃現(xiàn)出來,對著紀白一擊猛擊,像凝聚了一座大風車的所有力量一樣沉重。
它從地板上升起,從方塊轉(zhuǎn)的縫隙中升起,從頭頂刺眼的白熾燈中鉆出,從周圍一切運轉(zhuǎn)的機器中一躍而出。
就好像死亡已經(jīng)打定主意,要取代所有看得見摸得著的東西,它不但攻擊紀白的耳朵,還進犯他的眼睛,他的大腦。
紀白感覺這一瞬間死亡不僅是看的見的,還是活生生的,活生生的!
死亡呼嘯而來,毫不掩飾,迫不及待,再也抑制不住貪婪,尤其是在它已經(jīng)幾乎戰(zhàn)勝紀白的時候。
“檢測到強烈意念,創(chuàng)世補丁系統(tǒng)綁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