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傳人

　　劍會結(jié)束了，劉牧之并沒有看出劍會有什么不同來，他只是被人群裹挾，像風(fēng)中的一片樹葉，自己也不知道將會落在哪里。

　　但這場劍會的影響已經(jīng)在江湖上發(fā)酵，一場席卷天下的風(fēng)暴從這里開始，或許將會摧毀相樞，給世界迎來光明的明天；又或許將會摧毀天下，留下一個滿目瘡痍的相樞世界。

　　這些，又有誰會知道呢？

　　劍會結(jié)束之后，歐長老告訴劉牧之，既然伏虞劍柄是他的父母留給他的，那么他就應(yīng)該是新一代的伏虞劍傳人。

　　劉牧之并不明白伏虞劍傳人應(yīng)該是什么樣的，但在見識過那樣一場劍會之后，他也能意識到這個名字背后應(yīng)當(dāng)承擔(dān)的非同一般的使命，能大概猜測到伏虞劍傳人的模樣。

　　只是他覺得真正的伏虞劍傳人不應(yīng)該是他這樣的。

　　所以他問歐長老，伏虞劍傳人應(yīng)該是什么樣的。

　　歐長老告訴他，伏虞劍傳人，應(yīng)當(dāng)以拯救天下為己任，應(yīng)當(dāng)以斬除相樞為己任，相樞一日不除，伏虞劍傳人就不會有一絲懈怠。

　　歐長老告訴他，每一任伏虞劍傳人，都是這樣的，這當(dāng)然也包括劉牧之。

　　劉牧之聽不大懂歐長老的意思，他只是出來闖蕩江湖，尋找義父和家人的，從沒想過當(dāng)什么伏虞劍傳人。因此這時他沒有說話。

　　歐長老還告訴他每一任伏虞劍傳人，無論男女老幼，甚至剛出生的嬰兒，都功力高強(qiáng)，他也一樣。

　　但劉牧之知道自己的水平，以他自己目前的功夫水平，連碰上個強(qiáng)一點的毛賊都不一定打得過，這樣的人，又怎么稱得上功力高強(qiáng)呢？

　　他打算以此打消成為伏虞劍傳人的可能，但他的打算并沒有得逞。

　　歐長老告訴劉牧之，伏虞劍傳人之所以功力高強(qiáng)，是因為伏虞劍中存在著自其鑄成以來，所有持劍者的功力，每當(dāng)新一任的伏虞劍傳人出現(xiàn)，就會得到這些功力。

　　因此伏虞劍傳人，幾乎從來都是一代勝過一代。

　　劉牧之并沒有感受到那些功力，他只在第一次拿起伏虞劍時，看到了無數(shù)幻象。

　　骷髏紅粉，英雄美人，物換星移，滄海桑田。

　　他仍舊記得那些景象，好像前世，又好像不是。

　　因此，他告訴歐長老他沒有感受到什么功力，只有那樣奇詭的幻象。

　　歐長老說，劉牧之的這種情況，倒也曾有過類似的先例。

　　百年前伏虞劍還未失傳時，曾經(jīng)有一任伏虞劍主，雖然已經(jīng)把伏虞劍傳給其他人了，但是她并沒有死，而是被相樞奪舍，自己化作了無惡不作的相樞。

　　那一任的伏虞劍主傳劍之前就已經(jīng)開始入魔，只是限于她一身精純功力，才沒有立刻喪失意識。

　　但僅憑人力終究還是不能與相樞相斗，未免伏虞劍被相樞污染，她封住自己一身功力，將劍傳給了一位天資異稟的后輩。

　　這個后輩拿到的伏虞劍，就是一把沒有任何功力在內(nèi)的伏虞劍，只是并沒有聽說這個后輩看到過什么幻象。也許他看到了，但并沒有說給任何人聽。

　　至于那個封住自己一身功力的傳人，則是死在了天雷之下。

　　這是他知道的一個劍中沒有留下功力的例外，但這位后輩成為伏虞劍傳人之前，就已經(jīng)內(nèi)功通玄，只是招式不全。

　　至于劉牧之，也許是因為伏虞劍損毀得只剩劍柄，那些功力才消失了，而劉牧之看到的幻象，或許是伏虞劍曾經(jīng)劍主的印記。

　　而這如果是真的，那會更加意味著他應(yīng)該是這一代的伏虞劍傳人。

　　劉牧之也問過歐長老，既然天地間有第一代太吾傳下來的驅(qū)逐相樞的異術(shù)，為什么不用在這一位伏虞劍傳人的身上。

　　歐長老說，真正完整的異術(shù)只能由持有伏虞劍的人來施展，其他人用，只不過能發(fā)揮半成不到。就這半成，還得是在入魔人入魔未深的時候用才行。

　　而真正完整的異術(shù)，是不能用在自己身上的。

　　至于怎樣算是入魔未深，則是入魔人是還留有些許人性，能與人交流。而入魔深的，則是完全化作妖魔，無法溝通，無法交流，就像那個被關(guān)在囚車?yán)锏莫{相門弟子。

　　劉牧之聽完之后，終于知道了為什么道士會在提到那個獅相門弟子時沉默。

　　聽歐長老說完，劉牧之沉默以對。

　　于是歐長老又說，成為伏虞劍傳人，還有其他許多想象不到的好處。

　　比如說歷代伏虞劍傳人，都可以以伏虞劍主的身份，號令天下，做實質(zhì)上的皇帝。

　　劉牧之聽義父說過皇帝，那是幾百年前就絕種在陽都的人物。關(guān)于皇帝的故事義父說過很多，其中大部分皇帝都是作為背景板出現(xiàn)的。

　　有神僧仙師勸皇帝向善，有江湖騙子騙皇帝長生，有武林高手偷皇帝寶物，有魔教妖女采補(bǔ)皇帝身子……種種種種，不一而足。故事中的皇帝從來都被耍的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因此在劉牧之看來，當(dāng)皇帝并不能算作什么好處。

　　見劉牧之對此不感興趣，歐長老又舉了個例子：當(dāng)伏虞劍傳人可以向江湖上任何一個門派學(xué)習(xí)武功。

　　沒摸清劉牧之底細(xì)的歐長老又吃了一癟，劉牧之從來不為學(xué)習(xí)武功而發(fā)愁，從小到大，義父不知道教了他多少武功。正有少林武當(dāng)，邪有界青金剛，各門各派的武功他都知道大半。

　　只是武功好學(xué)，功夫難練。任何一門武功都足夠人鉆研一輩子，單說一門太極拳，千人使來便有千種模樣，差的如劉牧之打不過野猴，好的如武當(dāng)真人以此開宗立派。

　　因此，這樣的好處，或許于他人而言是個天大的誘惑，但對劉牧之來說卻沒什么意義。

　　歐長老見到劉牧之又是意興闌珊，又說了許多其他的好處，什么美女佳人任伏虞劍傳人采劼，什么江湖豪杰納頭便拜，林林總總，但卻沒一樣落在劉牧之心上。

　　歐長老見劉牧之是真不怎么想當(dāng)伏虞劍傳人，又想到自己低聲下氣好話說盡，竟沒有一點收獲，也有了些火氣。

　　這伏虞劍傳人又不是非劉牧之不可！做得太吾，也做得伏虞劍傳人！

　　但最后還是劉牧之成為了伏虞劍傳人，原因嘛，你說伏虞劍柄從哪來？

　　按歐長老的話來說，一段江湖傳奇從此而起。

　　至于那些功力，練就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