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他說這話，是為了安慰她，還是真的如此。
他媽媽……
她想起他母親祭日那天，他喝酒喝得爛醉、哭得撕心裂肺的樣子。
他這樣的人，也并沒有比她幸福快樂多少。
她想開口安慰他兩句，又不知道說些什么。
她對他，一向說不出什么好話的。
“所以，容暮?！八剿戏?，面色稱得上是溫柔，“沒什么好難過的，不要沉迷于過去，你還有更長的路要走?！?p> 是啊。
她的路還很長。
眼前的這些，迷惑也好，難過也罷，她通通不需要。
“知道了?！?p> 謝謝。
算是對他這迷一般的安慰的回應。
“行了，快睡吧?！?p> 她今天太累了。
應朝寒起身關了所有的燈，掀開被子躺上了她的床。
“你干什么？“
容暮不明白他的這翻操作。
“陪你睡覺?！?p> “……我不需要你陪我。“
她回應他的話并不代表她接受他的不要臉。
“五分鐘?！八诤诎抵斜ё∷纳碜?，嘴唇貼上她的耳朵，“如果你睡不著，我不介意幫你。“
突如其來的曖昧讓容暮很懵。
“晚安，阿時?！?p> 他輕聲叫著她的小名，聲音磁性，蠱惑著容暮的神經(jīng)。
她再怎么堅韌，也總有柔軟虛弱的一面。
偏偏他總是在這些時候出現(xiàn)。
不管是故意還是巧合，他的這份心，她都是由衷感謝的。
只是她說不出口，或許，他也不需要她說出口的吧。
容暮測過身子，緩緩閉上發(fā)澀的眼。
晚安，應朝寒。
這邊周希好不容易安慰著容遲睡下，自己也疲乏得很。
她回到臥室的時候，容南浦還在等她。
看見她回來，容南浦坐在沙發(fā)上欲言又止。
她知道他想說什么。
這么多年，她多少還是了解他的。
她笑著在他對面坐下，目光柔柔。
“南浦，對不起?！?p> “容遲變成現(xiàn)在這樣，有很大的原因都是因為我這個做母親的不稱職，這么多年來沒有給他足夠的關心，才讓他走上歪路，對你，對阿瀾，還有暮暮，我感到很抱歉……“
容南浦聽她說著這些，手有些無處安放。
“阿希，你別這么說，你已經(jīng)做得很好了！“
周希笑得釋懷，“還有這些年，謝謝你沒有對容遲說穿他的身世，謝謝你對我們母子……這么多年的照顧?！?p>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謝謝他的照顧，謝謝他把容遲當成自己的兒子，謝謝他做的一切。
“……“
容南浦低著頭，心里的感情很復雜。
“其實，這么多年一直背著這個秘密，還總是要小心翼翼地面對遲兒，我真的已經(jīng)很累了。“
“好在現(xiàn)在這件事情已經(jīng)說開，我以后也不用再害怕他知道后會接受不了，對我來說，其實是卸下了一個大包袱，我也會輕松很多?！?p> 容南浦捏著手，略微艱難地說，“對不起，阿希。“
周希知道他指的那件事，搖了搖頭，“你不用說對不起的，你當初給了我選擇，是我因為……才沒有拒絕“。
周希飛快地看了一眼他，他躲避的眼神讓她苦笑了一下。
明明已經(jīng)知道答案，自己還是存留了一絲希望。
她以不純的目的接近他，還妄想有什么回應呢？
周希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勾出一抹笑容。
“南浦，事到如今，我還有一件事想求你?！?p> 她極力控著自己心痛的心情，不想泄露出半點悲傷。
“你說！“
到了這一步，他們之間已經(jīng)徹底走到了盡頭。
她說謝謝他，這些年來，他何曾不是同樣對她充滿感激？
可除了感激之外，他給不了任何感情了。
“我想帶著遲兒去其他地方，我會用我的余生好好陪著他，教導他，讓他能走上正道?！?p> 聽見這話，容南浦幾乎立刻想出口阻止她。
他們不用離開的。
這件事只有他們四人知道，只要不對外公布，她和容遲就還可以留在容家。
而暮暮，她知道前因后果之后，也定不會為難他們的。
她沒必要這樣。
周希見他欲言又止，明白他心中的想法。
可發(fā)生這樣的事后，她又怎么面對他，面對容暮，還有自己的兒子？
讓她離開的理由有千萬個，唯獨讓她留下來，她找不出一條理由來。
除非，他能愛她，哪怕只有一點點。
周希閉上眼，心痛得麻木不堪。
她以為面對他，她可以控制好自己的情緒，可紅腫的眼眶又一次浮上淚來。
“你可不可以……送我們去H國？“
她含著淚請求他。
H國。
那是時瀾從前最想去的國家。
她總說那里的鳶尾花好看，她想看成片成片的鳶尾開滿山坡的樣子，那一定很美。
那時候容南浦總耐心地哄她說，日后一定會帶她去的。
可她沒有等到那一天。
容南浦的身軀一緊，再一次提到與時瀾相關的事情，他阻止不了那些既甜蜜又痛苦的回憶又一次侵襲他的腦海。
他看著周希充滿哀求的雙目，千千萬萬的話只匯成了一個字。
“……好。“
周希柔柔地笑了，眼睛一眨，淚水就順著她有些憔悴的臉龐滑落，掉在她的衣服上。
“謝謝你。“
聲音顫抖卻堅定。
她想去向她的阿瀾贖罪。
關于她曾經(jīng)的罪，關于容遲的罪，他們母子一并去贖。
謝謝他的成全。
二人再也無話可說，周希起身在柜子里拿了一套自己的睡衣。
容南浦也懂她的意思。
二人已經(jīng)沒有宿在同一間房里的理由。
周希拉開門的時候，沒回頭。
“南浦，我想這兩天就走，你盡快替我們安排吧?！?p> 越快越好。
讓他們離開這個傷心之地。
容南浦站起身，沒想到她會這么急。
“新年沒多久了，你真的那么急著……“
至少讓他們再最后過一次新年吧。
容南浦急著說道。
“不用了?！?p> 周希這么多年來頭一次拒絕他。
“沒有必要，不是嗎?！?p> 他們本就不是一家人，一不一起過年都不重要。
他們想要的是時瀾。
不是她和容遲。
門在容南浦的面前關上，房間恢復了寂靜。
他就站在那里，一天的風波折磨得他疲憊不堪。
他這么做，也不知道阿瀾會不會怪他。
還有暮暮。
這個家，真的已經(jīng)再也經(jīng)不起任何風吹雨打了。
夏澈le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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