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滄茫尋道人

恍如隔世(四)

滄茫尋道人 應物自然 2908 2019-12-25 15:07:19

  王墨怔了怔,一下沒反應過來,道:“這玩得有點大啊。”

  岑含微笑道:“但試無妨?!?p>  王墨眼中光芒頓時鋒利起來,瞇起了眼笑道:“真是藝高人膽大!那咱們就試試?”

  段奇靜靜地看著岑含劃完圈子,聽著二人對話,此刻忽道:“試自然是要試的,只是地方不大,圈里人數不宜太多。”

  燕然點頭道:“是了。”三人武功較其他人高出一截,人數太多施展不開,反而不美。略一商議,當即定了十二個人,四人占四角,四人占四邊,這一來岑含若到邊線附近,雖說未必能抓住,但若說要碰到衣襟,少說也有六七成把握,無形中將他的騰挪范圍縮小了一圈,最后由王墨、段奇、燕然與玄武觀同輩弟子中僅次于岑含的唐風入圈周旋??烧f是以目前人員而論最為穩(wěn)妥的一個法子。

  安排已畢,個人就位。岑含淡然而立,道:“請?!?p>  燕然率先道:“哥幾個先別動,我先試試?!痹挿秸f完,身子一晃人已到岑含面前。

  “朱雀閣”的功夫以輕靈迅疾見長,走的本是緊湊的路子。燕然自九年前“桃林演道”敗于他手,一直勤學苦練不敢有半分懈怠,最終甚至得辛月影將閣主重任托付,自認武藝已有長足進步,雖然比不得“周天四象功”之境界,但要在這狹小的圈子沾到他衣襟,未必不能。

  不料掌尚未出,對方人已不見,毫無征兆。只聽王墨輕呼一聲“好快!”

  耳后便傳來岑含的身影:“好一手‘扶搖穿林身’。”燕然也不說話,當時腳下一點,一剎間竟已到他身后,熟料又是未及伸手,對方復又消失無蹤。如此又變了三種身法試了三回,別說衣襟沒碰到,便是人都沒看到,不由大感敬佩,嘆了口氣道:“看來真是一點轍都沒有?!?p>  王墨不由笑道:“別說你,我在邊上都沒看明白。廢話少說,段師弟、唐師弟,一起上罷!”

  三人同時上前一步,與燕然一起將岑含圍在中間,一時場中靜謐無比,樹葉落地清晰可聞。忽然王墨率先箭步沖上,幾乎同時段奇身如游龍,一前一后攻到,岑含身子微微一側,滑入游魚自右邊竄出,前腳尚未落地,燕然二指已攻到。眼見沾身,岑含即將落地的右腳輕輕一點,“九宮步”動,輕輕巧巧避開半尺,熟料他步子中,唐風“九宮步”亦動,如影隨形,一掌拍到。

  四人這一番聯手頗有當年柳辛白遲四人攻抗耶律玄一役的神韻,只是除了王墨,另外三人火候尚顯不足。但岑含不是耶律玄,無論四人如何配合,始終半點沾他不著,原本圍了一圈伺機而動的八人,更是因為功力差距太大,完全插不上手。王段燕唐四人還能大致看到身形變化,但中間的岑含竟似同時化為數人,分不清哪個是真,哪個是假,斗到后來,更如憑空消失無影無蹤,不由怔在原地。

  這一下王段燕唐四人也不由愕然,原本風馳電掣,熟料一瞬之間竟完全找不到了。

  “我在這兒?!?p>  聲音落地的同時,王墨心中驀地靈機一動,也不知怎的,身子不停使喚地往左后方竄出,勢如疾電。待得反應過來時,只見周圍一片驚詫目光,自己一掌拍在空虛處,但這一掌離岑含的身子只有一寸不到。

  王墨不由搖了搖頭,無奈道:“真是天壤之別,都到這份上了,還是半點碰你不著,不服不行。”這話出口,眾人的目光又回到了岑含身上,又敬佩,又羨慕,但最多的還是震驚。

  這樣的境界,也許很多年一輩子也未必能領略一次。

  岑含瞧了他一陣,忽笑道:“哪來的天壤之別?不過是登堂入室有先有后罷了,恭喜?!?p>  “恭喜?恭喜甚么?”王墨聽得一頭霧水。

  “自是恭喜師兄終于跨過最后一關?!?p>  王墨心頭一跳,遲疑道:“你是說方才這一擊……”

  “至多兩月便能掌握大概,再往后需從靈覺與‘道一勢’上求神通?!?p>  岑含的笑容似已說明了一切。

  王墨狂喜難抑,連手都抖了,過了一陣才拱手道:“多謝?!?p>  這番對話當事者心知肚明,旁觀者卻是莫名其妙,只有少數幾人聽出了其中的意思,燕然率先反應過來,忍不住道:“莫不是王師兄已突破‘返真’之境?”蓋因二人平日切磋頗多,故他深知王墨的修為離“周天四象功”只一線之隔,不想竟在今日突破了。

  桃源一脈自袁天罡以降,近三百年來練成“周天四象功”的也才不過五人,不料如今兩代之中竟同時有三人功至“返真”之境,堪稱盛景。

  只見岑含緩緩抬起手,鄭重一揖,朗聲道:“多謝諸位師兄弟相送,岑含感激不盡!今日就此別過,來日再會!”

  眾人齊齊回禮,王墨道:“我們等你回來,可莫讓我們失望!”

  “一定!”不同于上一次的沉重與不安,這一次自己充滿了平靜與篤定;也不同于上一次為了洛飛煙,這一次出谷是真正為了自己。

  “師哥,你一定要回來!”柳念山眼見他要走,終于喊出了這么一句。

  岑含笑道:“放心,等下次回來,我教你些新東西。”

  柳念山重重點了點頭,心里忽然多了些篤定。

  岑含朝眾人揮揮手,輕輕拉開石門,緩步而入,白鹿緊隨其后。黑暗中,這段路途仿佛是一段重生之路,待得再見陽光時,已至洞口。

  “又出來了,也不知這幾年他們過得如何?”

  一念至此,思念之情難抑,恨不能立刻飛回江南,但念及自己這一身恩怨糾纏,又立時恢復冷靜,暗道:“我若斬不斷這一身恩怨,終究難以安寧,定再害她身陷險境,但若直接現身,楊家為多幾分勝算,勢必故伎重施。眼下之計,唯有暗中先掌握形勢,再聯系樂心,替我解了后顧之憂,才好公開挑戰(zhàn)?!?p>  計較已定,當下與白鹿出山,一路向東往洛陽而去。洛陽是唐都,也是呼延擎蒼的所在,從他口中大致能了解下如今武林的形勢,只是不知道過了五年是否已經調走,姑且碰碰運氣。何況左家也是在洛陽,沒準能通過他們聯系到樂心。最不濟,城中三教九流混雜,怎么也能打聽出一些江湖上的情形來。

  岑含心思急切,一人一鹿行程極快,這一日行至一處小村落,正感腹中饑餒,見村口有間小店,也不遲疑,隨時放了白鹿令它自由行動,便進了門。只見里面不大,三張舊桌子,一張坐了四個人,看打扮都是江湖人士,奇怪的是三人都有冰刃,只最小那個少年是空手,更有趣的是,其他人都是拿著小碗喝酒,只這少年端著大碗牛飲。而另一桌上只坐了一人,是個中年文士,慢條斯理吃著面,但紅光滿面眼中暗蘊光華,顯是有一身精純的道門內功。

  這小小的荒村野店中,竟是臥虎藏龍,岑含不由起了好奇之心,也不說話,默默挑了最后一桌沒人的坐下。

  店家見來了客人,忙上前招呼:“客官要點甚么?”

  岑含微笑道:“你這兒有甚么?”

  店家笑道:“餅子面條都有。酒是自家的陳釀,菜有自家的腌菜和幾樣時令小菜,肉是昨日村中獵戶打的兩只獐子,方才隔壁桌的客官們叫了一只,還有一只?!?p>  岑含道:“給我來兩個餅子,一碟腌菜就行?!?p>  “好咧,你稍等?!?p>  不多時餅子腌菜上齊,還倒了碗熱水,岑含一并致謝,隨手將帳付了,咬了口餅,就著腌菜吃了起來。

  這邊他吃得寡淡,那邊四人一人一條獐子腿啃得不亦樂乎。吃得香,談性也濃了起來,只聽一人道:“云小哥,這一路我們跟著你一邊打探消息,一邊除暴安良,好生痛快!難怪往日里弟兄們都愿意和你一起出來?!毖哉Z中儼然幾人唯這少年馬首是瞻。

  那少年擺了擺手,嘴上也沒閑著,扯下一塊獐腿肉大嚼特嚼了一陣,才笑道:“哪兒的話?我就是個蹭吃蹭喝的,沒幾位老哥,別說在這兒吃著這么香的野味,能吃上頓正經飯就不錯了?!?p>  “一條獐子腿就滿足了?這天下的美味可多了去了。”話說到一半突然被打斷,卻是那吃面的中年文士。

  少年一怔,也不著惱,端起碗喝了口酒,饒有興致道:“先生倒是說說看,有甚么樣的美味?”

  中年文士哂道:“以小兄弟這一身本事,若去建功立業(yè),勢必能搏得一身功名,到時甚么樣的美味吃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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