襁褓中的小念慈滿三個月時，一直在家全職帶孩子的何燕芝同下班后的丈夫商議：“我的身體已經(jīng)恢復(fù)得差不多了，念慈也已經(jīng)有三個月了，天天在家待著，反而讓父母來照顧我們，不做事情也不太好。我想了想，要不，我們也像姐姐那樣，去市場租個攤位賣服裝？”
林恒益看著何燕芝今日突然的想法，聽她繼續(xù)把話講完。
“只不過我一個人沒有辦法做生意，需要我們兩個人齊心協(xié)力來做才行?！?p> “你是要我把工作辭了，回來跟你一起做生意？”林恒益不解的問道。
“嗯，你考慮哈嘛。你不是覺得在銀行上班挺枯燥的。自己做生意當(dāng)老板，天天在外跑著，跟人打著交道。應(yīng)該比上班自在點?！?p> “好，給我點時間考慮一下?！?p> 這件事林恒益確實是需要時間考慮的。自己一畢業(yè)就在現(xiàn)在的銀行上班了，也有好幾年了，工資還算是不錯，但就是工作繁瑣無味，日子過得千篇一律。再說，辭職做生意，父母這邊會不會同意？做生意的本錢需要多少？
窗外皎潔的月光灑進(jìn)了房間，使得房間不像往常一樣黑漆漆的，隱隱約約還能看得見一些家具的輪廓。
這一晚上，林恒益失眠了，睜著眼睛，翻來覆去。覺得自己站在了人生路上的一個十字路口，從小到大都是父母替自己操心，替自己張羅和姐姐們幫著忙，安排好人生的每一步?，F(xiàn)在對于繼續(xù)在銀行上著安穩(wěn)的班還是出去闖一下做個生意，不知道該如何選擇。
一邊是安穩(wěn)卻枯燥，一邊是未知但也有點羨慕那種生活的感覺。
第二天吃晚飯時，林恒益決定跟父母一起商量一下這件事情：“爸媽，我把工作辭了，去做姐姐那個生意，你們覺得行不行？”
本來林老先生左手端著碗，右手準(zhǔn)備挑一筷子菜，聽見兒子要辭掉在銀行的工作，竟一改往常的態(tài)度，把筷子先是放在碗上，然后一并重重的放在了桌子上，瞪大了眼睛發(fā)起了怒火：“你姐姐和姐夫出生社會早，沒什么技能，是沒有辦法才去賣的衣服，你好好一份工作為什么不想做了？”
“恒益也沒說一定要辭啊，這不在問我們嗎？”林老太太趕緊參言，試圖平息這場突然的怒火。
原來當(dāng)年林老先生并不同意幺女和幺女婿的這門婚事。前兩個女兒嫁了以后，幺女沒多久就不想讀書了，一直幫著家里上上下下打點，而三女和兒子還在讀書，就成為家中干活最多最勤快的孩子。幺女婿老家在柏水鄉(xiāng)，每次回去還得走很遠(yuǎn)的路，要乘個船，靠岸以后還要上山才能走到他們那在半山腰上的家。林家也是從窮鄉(xiāng)僻壤的地方好不容易靠著艱苦奮斗走到鎮(zhèn)上來的。都說水往低處流，人往高處走。但自己的三個女兒怎么越嫁還越回去了呢？第一個女兒和第二個女兒都嫁的很遠(yuǎn)。誰不希望自己的兒女能夠有個好歸處?？墒晴叟囊庖褯Q，非此人不嫁。后幺女婿也幾次登門來表過自己心意，說今生定不負(fù)自己女兒。若不是看他為人忠厚老實，鍥而不舍，還真不會把幺女嫁給他。結(jié)婚后，林老先生心疼自己女兒，便和她老丈人家商量，一起拿點錢，讓他們在鎮(zhèn)上安個家。就是現(xiàn)在離林家上方不到一百米的套間。
但小兩口都沒什么文化與技能，只能學(xué)著人家做起了生意。每天凌晨三點多就起來，女婿抱著一捆冰涼的鋼架子，女兒抗著一袋沉重的衣物，奔向逢趕集日的各鎮(zhèn)農(nóng)貿(mào)市場，輾轉(zhuǎn)反側(cè)，周而復(fù)始。
女兒整天風(fēng)吹雨曬，常年勞累，腰傷不斷復(fù)發(fā)，因為做生意常跟人磨嘴皮子，喉嚨還經(jīng)常性的發(fā)炎，現(xiàn)在容貌比以前憔悴不少，聲音比以前也沙啞很多。
林老先生和林老太太都看在眼里，疼在了心上。
好不容易看著兒子讀完了書，到了銀行工作?，F(xiàn)在兒子林恒益竟然不想要大眾眼中的鐵飯碗，而有了跑去做生意的念頭。林老先生才不由得火冒三丈高。
“爸爸，您消消火，我也就是個提議，沒有說非要去做生意?！绷趾阋嬷栏赣H一向心疼、器重自己，很怕父親氣壞了身子。
何燕芝不知道林老先生會發(fā)那么大的火，嚇得不敢說這是自己的想法了。還好丈夫沒有說漏嘴。不然，林家可能生的就是她的氣了。
但氣氛這么僵，也是需要有人來打破僵局的：“爸，快吃飯，一會兒菜涼了?！?p> 林老先生見兒子也許只是隨口那么一說，并沒有特別認(rèn)真的樣子，就重新拿起了碗筷吃飯：“不許去做生意，好好的上你的班。當(dāng)個普通人，平平凡凡的，不愁吃不愁穿這樣過一生就挺好的。”
確實，林老和林太是經(jīng)歷過很多風(fēng)風(fēng)雨雨和坎坷走過來的老人，他們最希望的是自己的兒女們能夠健康、平安就好，不求大富大貴。
晚上，林老太太看著林老先生睡覺去了，就和兒子、兒媳在客廳語重心長的說道：“吃飯時你們爸爸不同意你們做生意，主要是不想你們太勞累了。做生意不是你們想象的那么簡單。你們一個上班，一個在家?guī)Ш⒆?，其實日子還是挺不錯的?！?p> “媽，我們知道。只是一個想法而已，您別擔(dān)心了，我們都是做父母的人了，心里有數(shù)?！绷趾阋孑p撫著母親的背說。
林老太太回到自己的房間，看林老先生也還沒睡著。估計也在想著今天晚飯的事情吧。
“還沒睡吶？聽我說句，今天你不該發(fā)這么大的火啊。兒媳也還在呢，多多少少應(yīng)該給兒子留點面子。兒子都已經(jīng)大了，我們孫都有了，都是做爺爺奶奶的人了?！?p> “我知道，我只是想不通，恒益好好的怎么想去做生意了呢？他是家中最小的一個孩子，從小我們就疼他，在家里多的活都沒讓他做過。做生意那個苦，他能吃得下嗎？”
“是是是。但恒益都大了，有自己的想法說明開始成熟了?！?p> “我希望他像我一樣，人一輩子就要踏踏實實的把本職工作給干好，干到位了，就屬是他的本事了?！绷掷舷壬嵵仄涫碌耐咸闹臁?p> “一代人有一代人的想法，我們這代圖個安穩(wěn)，現(xiàn)代的年輕人就興自己當(dāng)老板做生意。”
“那你的意思是？”老先生把目光投向了老太太。
“恒益從小沒過苦，讓他出去跟著他姐姐哥哥鍛煉一下，也不是什么壞事。我們年齡一天天的老了，這個家遲早也是要交給他的……”老太太倒是顯得很尊重兒子的想法。
“話雖如此，我擔(dān)心恒益行差踏錯啊。男怕入錯行，女怕嫁錯郎。”
“可以讓他去試試，他還正年輕，如果做生意不行，到時候你再把他弄回去上班，說不定心就踏實了?！?p> “嗯……以后再說吧，睡覺了。”
第三天
林老知道今天是福德鎮(zhèn)趕集的日子，今天幺女在市場做生意。便喊著林太一塊去了農(nóng)貿(mào)市場。恒益這小子如果想要做生意，不清楚市場魯莽行動那怎么能行。平時他也沒時間出來，作為爸媽的替他出來看看。
兒媳在家看著門市帶著小孩。
來到了女兒的攤位前，只見幾個和自己年齡差不多的老頭子、老太太正在試穿衣服，女兒對著其中的兩對顧客在極力認(rèn)真的介紹著，女婿則在拿著晾衣桿從鋼鐵架子上取下大一個型號的衣服，因為有個顧客說衣服小了。
看見他們正在忙，兩老知會一聲，就往后面走去了，還剩著有兩個空攤位。
看來，林恒益想做生意的事情，是有戲了。
等到女兒不忙的時候，林老先生開口問：“幺女，今天戰(zhàn)況如何啊？”
“爸，今天上午就賣了八件衣服，五條褲子，二根領(lǐng)帶，就這么點業(yè)績呢?！?p> “你弟弟想要來做你們這個生意。你覺得怎么樣？”
“做我們這行就比坐辦公室辛苦多了哦。要吃得苦才做得下來。嗯…他要是真想做，那我們就只有帶他。”
“這個攤位每個月的租金是多少，現(xiàn)在在哪兒進(jìn)貨，進(jìn)成多少賣成多少，利潤又是多少？”
不愧是林老先生，雖然年齡大了思維卻清楚得很。
女婿見父親在為弟弟想做生意在做市場調(diào)查，表示出自己的熱情和愿意幫忙的態(tài)度，一五一十的道來：“爸，這個攤位是我們在農(nóng)貿(mào)市場管理中心租的，一年租金是一千八百元，但還要交押金五百，每個月為一百五十的租金。我們現(xiàn)在一般都在花嶼市里的幾個服裝批發(fā)城去進(jìn)貨，每件衣服進(jìn)價都不相同，人熟就在吊牌價上打個折，人不熟我們就是按照吊牌原價在賣?！?p> “一個月成本和利潤多少？”
“每個月進(jìn)衣服的衣服錢、交通錢成本在一萬多，這個收益減去成本后，平均每月利潤在兩千多左右?！?p> “那收入還是可以。繼續(xù)好好做?！?p> “只能堅持做下去?！迸錾敌Φ?。
“跟上班工資差不多，就是比上班累，壓力大，但自由還是多自由的。上不上班，自己說了算。但想到租金啊、成本這些，一家人的生活開銷，就不得不辛苦的做?！辩叟硢≈曇粽f。
他們說的一點沒錯，每天大家都還在睡覺的時候，他們就為了生計在奔波了。無論是酷暑還是嚴(yán)寒，都擋不住他們的腳步。他們就一個孩子，現(xiàn)在才五歲，以后還要支付孩子的小學(xué)、中學(xué)、大學(xué)的費用，都是筆不小的開支啊。
林老先生覺得情況了解得差不多了，就和林老太太一同慢悠悠的回家了。
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yuǎn)。
這天等林恒益下班回家吃晚飯的時候，林老先生不急不緩的說：“前幾天你不是說你想做生意嗎？”
林恒益詫異的看著父親，但又不知道父親是何意，便繼續(xù)吃完嘴里這口飯，不忙接這話。
“今天你爸跟我去了趟市場，給你把那位置都看好了！”林老太太急急忙忙的就給兒子透露了。
“真的嗎，爸？”林恒益和何燕芝相視而對，繼而抬頭望向他們的父親。
“嗯，我跟你媽改變看法了，你們都是大人了，你們要做什么，只要大方向是對的，不去做違法亂紀(jì)的事情，我們都支持”林老先生又說，“年輕有股子闖蕩的勁，是好的?！?p> “謝謝爸理解我們?！睉牙镞€抱著孩子的何燕芝對林老和林太投去了感激的目光。
“傻孩子，都是一家人，說什么謝不謝的。我和你爸都是希望你們好?！绷掷咸呛堑恼f。
“但我也把不好的說在前頭啊。夫妻倆要做什么就認(rèn)認(rèn)真真的去做，不要馬虎，更不能三分鐘熱度，熱度過了就沒有了，那可是不行的。老老實實做正直人，守原則；勤勤懇懇做踏實事，講良心。不管是這做人還是做事，都要記住兩個字：堅持?！?p> 林太、林恒益和何燕芝三人目光都聚集在林老先生身上，他們愛聽他講課，說些人生大道理和經(jīng)驗。
俗話說得好，家有一老，如有一寶。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
林老先生在他們眼里已經(jīng)是一個成功的典范。說的話有大用。
于是就這樣，林恒益辭掉了在銀行上班的工作。夫妻倆先幫著姐哥一家起早摸黑的做了幾天，然后就心急火燎的去把鋪子給租了下來。簽的一年的合同，繳了一年的錢。是林老先生給的錢。
姐姐和姐夫跟弟弟、弟媳約定的每天早上三點起來，三點半，最遲四點前就要把衣物和工具帶下來趕去市場。
幾天下來，新手老板、老板娘就勞累得身心交瘁，但回到家時兩人都不敢喊累，不敢聲張。這是他們自己的選擇，也清楚父親的脾性。只有每天睡覺前，你幫我按按肩，我?guī)湍闳嗳啾?。一起說著鼓勵彼此的話語。
但何燕芝發(fā)現(xiàn)，每次夫妻倆只有跟著姐姐去批發(fā)衣服的時候，別人給的價格才比較低，才比較合理。自己同丈夫去的時候，每件衣服都漲了幾塊。難道還要看臉熟還是臉生？
真說對了。進(jìn)貨這行當(dāng)，看起來簡單，實則水也深。
當(dāng)初姐姐和哥哥白手起家，初干這行時沒人帶，被人暗中抬價不知道宰了多少次。后來，把臉皮放厚，嘴巴變甜，腿變勤快，才被當(dāng)?shù)氐呐l(fā)人給接受，給夫妻倆一個合適的內(nèi)部價。這才在這邊給混開了。
萬事開頭難，莫過于如此。
何燕芝在鋪子不忙的時候，跑過去跟姐姐傾訴。姐姐聽了以后，安慰著她的弟媳：“你們有我們帶著還好一點哦，我和你姐夫先開始遇見過各種各樣、奇奇怪怪的人、什么樣的臉色沒瞧見過。時間做長了，人家把你當(dāng)熟人了，也就好了?！?p> 何燕芝記住了姐姐的開導(dǎo)，繼續(xù)用心的鉚足勁的經(jīng)營著他們的小鋪。
一天下午，孩子高燒不止，何燕芝要把孩子送去醫(yī)院看看，林太在家還要看門市。就讓丈夫一個人去進(jìn)貨了。
誰知這天下午，林恒益進(jìn)回來的貨每件比他們倆一起進(jìn)貨時還要貴幾塊，這筆賬算下來可不是個小數(shù)目。那這生意還怎么做，怎么賺錢?。?p> “他們就這么欺負(fù)人啊，我們的日子以后可怎么過啊……”何燕芝剛擔(dān)心完孩子，這邊又擔(dān)心和丈夫的生意，居然邊說邊哭起來了。
“別哭了，我們慢慢想辦法啊。”林恒益充滿了內(nèi)疚、無助，但只能是先安慰好燕芝的情緒。
林太還在門市上，對客廳里的夫婦倆發(fā)生了什么一無所知。
因為夫妻倆都不敢在他們面前抱怨這些。
晚上七點，林恒益帶著燕芝去了姐姐家里：“姐，今天孩子不好，燕芝陪著去了醫(yī)院，我一個人去進(jìn)的貨，怎么進(jìn)價比上次還高了？”
“有這樣的事情？你去哪個批發(fā)城幾樓進(jìn)的貨？”
“紅博和美洋市場，紅博的二樓，美洋的三樓?！?p> “下次跟我們一起去進(jìn)貨，以后熟了再分開吧”姐姐又說，“哎，其實我們現(xiàn)在生意也變得不好了，本來原來有三家，現(xiàn)在你們來了，就又多一家鋪子，每家賣的衣服其實都差不多，人流就分走了一些，你們原來那里和你隔壁那個攤位，要靠后去了，就是因為人多做不走，就沒做了?！?p> “我現(xiàn)在算是知道生意不好做了……”林恒益內(nèi)心有些受挫和煎熬。
“先做做看吧，以后去進(jìn)一點別家沒有的貨來賣，不過得花時間去找?！苯憬氵€是希望林恒益的生意能夠做下去。
“好，姐姐?！焙窝嘀ヒ娬煞蛴行╊j廢便接過話來。
兩個月后的一天上午，一個五十多歲的中年男人看中了一條褲子，趁著顧客多，想溜走。
但被何燕芝抬頭就給看見了：“哎，這位大叔，這條西裝褲子79元，您好像還沒給錢呢？”
“我哪里沒給錢了！我比了一下，瞅著合適，我就把錢給你了。你手里那一疊不就是錢嗎？”大叔反而信口雌黃起來。
“這是之前的顧客給的錢，您確實沒給我錢，我也沒找您。我記得?！?p> “我給過了！”
“那您給了我多少，新票還是舊票，要不要我們當(dāng)面翻一下？”
林恒益看見有人想不付錢就把褲子拿走，見過吃霸王餐的還沒見過買衣服不給錢的：“大叔，這么多人看著，鬧著您也沒有臉面，我們也沒辦法正常做生意。這條褲子也不貴，就79元，您看您身上有沒有帶錢，付了就可以了?！?p> 大叔看見眾人的眼光都圍著自己轉(zhuǎn)，有的還在數(shù)落，竊竊私語他，便惱羞成怒：“我說給了的就給了的，你們誰看見我沒給這錢了？”
“在場的各位有誰看見這位大叔給錢了？我們夫妻憑良心做生意，收了就是收了，沒收就是沒收。我們夫妻兩人今天都沒收到您這條褲子的錢，我們兩個跟你無冤無仇的，用不著冤枉你?！?p> “狗眼睛！”大叔開始破口大罵起來。
林恒益按捺不住內(nèi)心的怒火了，指著這位大叔手里拽著的自家褲子說：“麻煩您好好說話，這么多的人看著呢，要這條褲子就付錢帶走，沒錢付就把褲子留下。”
“我今天還就是要把這條褲子帶走！我給了錢的?！贝笫咫p手叉腰，大聲狡辯。
林恒益看這大叔今天是鐵了心不想付錢了，跟不講道理的人又何必浪費口舌，說了也聽不進(jìn)。就一把奪過他手里的這條褲子，準(zhǔn)備重新放好，想著繼續(xù)做生意。善良也要給對人。
誰知，大叔惱羞成怒，怒形于色，揮著拳頭要打他。
剎那間，拳頭一聲不響的就落在了林恒益的背上，一陣火辣辣的痛。
林恒益一轉(zhuǎn)身，下意識的就用右手推了一把這個大叔的右肩，大叔往后退了好幾步，后就順勢如無賴般的倒在了地上。
“給了錢不給褲子，現(xiàn)在又打人了哦，哎喲哎喲。”大叔坐在地上鬼哭狼嚎了起來。
“你弟弟那里好像出事了，快去看看?！闭驹谕饷婺芸匆娙巳旱牧旨溢叟稣f道。
林家幺女這時也聽見了一些聲音，趕忙放下手中的衣服，對丈夫說：“你把攤子看好，我過去看看！”
地上坐著一個年近五十歲左右的大叔。
“怎么了，恒益？”
“他拿我們家褲子，不給錢就想跑?！?p> “走，我們?nèi)ヅ沙鏊?，今天把這事情給說清楚了。”
坐地上的大叔聽見要去派出所了，自知心虛，慌忙的就站起來拍拍褲子上的泥土，留下一句話，揚長而去：“哼，不跟你們年輕人一般見識。”
一會就不見人影了。
眾人也就陸陸續(xù)續(xù)散了。
“今天這算是碰見什么事了！”林恒益生著悶氣。
從小到大，家里的教導(dǎo)都要求他做一個品行良好、寬容待人、明事理的人。今天遇見的大叔，應(yīng)該也上有老下有小了吧。怎么這么無理取鬧。
何燕芝跑來安慰丈夫：“恒益，林子大了什么鳥都有的。不值得為這種人生氣。”
“想想就令人發(fā)指?！?p> 做生意的這一年，林家夫婦吃了很多苦，受了很多顧客的氣。老家的一部分老人，因為沒有什么文化，還常為了幾塊爭得個面紅耳赤。
一九九七的新年，初五。
“爸、媽，我跟燕芝不想在福德鎮(zhèn)這里賣服裝了，我們想去廣南省順達(dá)市工作?！?p> “要去那么遠(yuǎn)嗎？那念慈怎么辦？”林太滿臉焦慮的問。
“你們要為孩子多考慮一下啊，孩子還那么小。”林老先生語重心長的說。
“念慈已經(jīng)一歲多了，把她交給你們來帶我們很放心。我們出去給家里掙錢”林恒益又說：“做生意這一年我學(xué)到了很多，家里的人因為普遍都沒什么文化，缺乏教養(yǎng)，常愛貪小便宜，粗魯自私，溝通起來比較惱火，常常為了少個十塊幾塊的酸過來酸過去。我現(xiàn)在都不太想跟人打交道了。我還是工作吧。跟燕芝一起出去她原先上班的地方工作，去外面漲漲見識。”
“鋪子都打理好了嗎？”林老先生問。
“打理好了，剩下的衣服都留給姐姐他們來賣了?！?p> “不準(zhǔn)備回銀行上班了嗎？”
“不回去了?！?p> “那什么時候出去？”
“十五過了就準(zhǔn)備出去了。”
“好……”
年十六這天，天空下起了飄飄灑灑的春雨，林老先生和林老太太兩人打著一把大黑傘在車壩一直目送兒子和兒媳上了車，他們坐在窗子口朝父母努力的揮了揮手，就消失在了兩老的視線里。
林家夫婦坐了三個多小時大巴來到了市里，又連續(xù)坐了三天三夜的火車才到了目的地，順達(dá)市。
小念慈的留守兒童生活便就這樣拉開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