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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天戀愛實驗室

第九章 自白(三)童年

十天戀愛實驗室 敏澄 1879 2020-09-27 23:57:20

  導(dǎo)演小賴在剪輯的時候,也曾驚嘆這好像還能被品出一絲可愛氣息的“傻娃娃”的背后,竟然承載了一個少年那樣不堪的經(jīng)歷。

  在和成后來的介紹中,他講了他覺得為什么當初他會丟下有著一雙漂亮眼睛、整張臉卻只有一雙眼漂亮的英月的原因:

  因為小時候曾因為有一個讓他受盡了冷眼與嘲弄的整天神神叨叨,辨不清人的母親,他想,如果他再次找一個像母親那樣會讓自己再次陷入那樣無助境地的妻子的話,那么他好不容易靠多年努力好不容易建立起的自信又會崩塌。他的下半生,又都會在前十幾年那樣無盡的泥淖中度過了。

  作為導(dǎo)演,作為聽完一個人過去經(jīng)歷的普通人,也許小賴應(yīng)該客觀地去理解每一位過來的普通人,他們跟每一個人一樣都犯過錯,也許身處在他們那樣的環(huán)境我們的做法會比他們還過分——但小賴這回在筆記本上寫的話,還是對和成充滿攻擊性。

  她寫道:“不知道是和成的語氣和表情太像來自傲慢成功者的施舍,就是那種我全都對,我教你做人,我在談自己的成功經(jīng)驗的那種感覺,還是覺得“兒嫌母丑”這樣的事情于道義不合,或者是其他說不出的,比如人與人之間內(nèi)臟頻率相近,于是產(chǎn)生了共振,所以一個人會莫名其妙地讓一個人不舒服的原因,還是和成極有目的性的參與。

  ——這讓我覺得和成怎么看怎么像是干了不好的事情,為了讓自己心里好過一點而來,而我明明接受了他作為嘉賓的內(nèi)容幫助,但是還是不太舒服。就是有一種怎么看都看他不順眼的感覺。

  當然,為了補充內(nèi)容讓節(jié)目更為客觀公正,少些自說自話或者斷章取義的嫌疑也好,為了內(nèi)容的豐富也好,賴導(dǎo)是不會不把這段放出去噠!”

  “也希望和成能達成所愿吧,不管是讓那位姑娘聽到他的后悔以及解釋,發(fā)出向她尋求諒解的訊號,還是公開說出當年曾遭遇的不公,真正和自己達成和解、原諒自己?!?p>  “要是還有更高追求的話······就希望更多關(guān)于和成那樣幼年有著不好經(jīng)歷、或者正在經(jīng)受不公待遇的人們,都能意識到要及時和解,避免一直壓抑著到后面因為爆發(fā)失去一段美好的戀情。

  或者說,向和成學(xué)習(xí)下,以悲慘經(jīng)歷為動力源泉,努力去接受更好的教育、過上更好的人生吧。確實在這點上,和成是值得學(xué)習(xí)的。”

  也許是自己來到《十天戀愛實驗室》的目的已經(jīng)達成,也許是感覺到導(dǎo)演小賴其實不甚喜歡自己,和成在第二天講完自己的這段故事后就離開了。這也是后話了。

  ——————

  男孩出生的小山村被幾座大山環(huán)繞著,男孩家在其中一座山的一面的山腳下,學(xué)校在山那一頭。男孩跟他們村七、八個同齡人一樣,每天早上需要在天還沒亮透時起床,步行三個多鐘到山那一面山腳下的鄉(xiāng)里中心小學(xué)。

  這一天下著雨,本就泥濘的山路更是難行。等到了天色快昏暗地看不到光時,男孩才出現(xiàn)在依稀可以看到自己村莊的、同一側(cè)的山腰處唯一的路燈下。

  男孩的腳上遍布著青紫和草木的割痕,男孩的懷里微鼓,透出淡舊的軍綠色“書包”,手的一側(cè)則是一雙微開了膠的解放鞋,手那兒卷起的袖子好像是一張幕布,揭示出一雙被黃泥漿不同程度包裹的手。手上一些黃色的地方的后面,似乎藏著更深的顏色。

  男孩的面孔被雨刷得有些模糊了,依稀可以看到攔著雨滴直直下落的睫。雨從他的下巴嘩啦嘩啦地往下滴。

  回到家,應(yīng)付完父親也洗漱完、將自己和家人們的衣服都洗碗之后,男孩勒緊了自己的褲腰帶,輕輕地爬進木板床靠墻的一角,微微蜷起身子,想著白天發(fā)生的事情。

  唯一成功的反抗,就是死活不肯把自己唯一一雙鞋交出去了吧,他想到這兒,嘴角往上牽了牽

  那天,他們本要輪著踩他的舊鞋子踏過雨天山上的泥濘的,“反正你也不穿”,但男孩這回怎么也沒退讓。當然,保護了舊鞋,人就暴露了。

  ——男孩也曾無數(shù)次想過自己長大后會不會像他們說的那樣,成為自己母親一樣從來不理人,只是叨叨,還會舉著小狗崽子滿村兒地跑的人?!暗牵谧兂赡菢又?,我要像李小龍一樣出息一回吧!”

  “老師說,讀書就能改變命運。成績一直好下去,以后就能坐在有空調(diào)的辦公室了?!?p>  “不,也許讀書本身就是出息。”村里的大人們總說,他們和家是歹竹子出好筍了,男孩那么會讀書,以后肯定有出息,能不干地里刨食兒的活。

  后來,和成也真的通過自己的努力,最后戴著大紅花考上了一所不錯的大學(xué),成為村子里人人艷羨的“不用地里刨食”、吹著空調(diào)、坐在明亮的辦公室里的那種“不一樣的人”。

  而據(jù)和成的推測,自己當初會丟下那個有著那樣漂亮的眼睛、小臉看起來卻不是很好看的女孩,是因為當自己牽著女孩的手走入酒吧,朋友們嘲笑時,讓他仿佛置身于當年被嘲弄欺負的場景。不想再因為那樣的原因被那樣對待了,當時和成腦子里只有這一句話。

  來酒吧的其中一位朋友,就是當初欺負自己的男孩們之一。他無法再一次忍受下這樣的嘲諷,這樣的言論一出現(xiàn),就再次將他卷入了他花了十年甚至十幾年去擺脫的毫無自尊的童年。女孩沒有錯,錯的是有這樣一段經(jīng)歷并且遲遲也走不出來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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