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天沒有給阿武多少頹廢的時間,他狂喝酒的日子,還不到一個月,就喝到了小麗的到來。阿武也是后來才知道,出院后的小麗其實經(jīng)常會到自己租住的區(qū)域觀察阿武,本來看到阿武前三個月都好好的,雖然沉默了點,但是生活一切都規(guī)律,都在向好,小麗也沒臉繼續(xù)面對阿武,就想著去另一個城市清靜清靜,養(yǎng)養(yǎng)身心了,但卻在臨走前最后一次看阿武的時候,看到了他整箱整箱的酒往家里抬,還剛巧碰上了阿武一個單位的兄弟來罵阿武放棄了這么好的工作,他之前把阿武弄傷這個名額費了多少人情,他這么不珍惜,本來再工作幾年就能攢好媳婦本,現(xiàn)在前途不要了,之后怎么樣怎么樣之類的話,這下子小麗就無法心安理得地走了,也開始更心疼起這個平時不聲不響的男人來。小麗知道,這個男人是不想讓他的母親擔心,所以才在母親到來的那三個月表現(xiàn)得和往常無異,甚至在慢慢變好,但其實他沒有好。
甚至跟小麗一樣,在分別后,才開始意識到對方在自己的生命中,到底占著多大的分量,才開始知道自己愛對方有多深,傷痛就像一個被戳慘的傷口,對方是藥,離開對方的每一天,傷口都在不斷潰爛,越來越嚴重,越來越痛,日子也變得越來越難熬,每一天都在痛得清晰。
阿武帶小麗去這座大城市最好的醫(yī)院去檢查身體了,因為阿武身邊,曾經(jīng)有一個兄弟的女朋友因為打胎而失去生育能力,這讓阿武對打胎一事有些恐懼。盡管去之前,阿武難掩內(nèi)心的恐慌,小麗也在網(wǎng)上查了一些資料后開始后怕,但是阿武在去之前,安撫住了小麗,阿武去跟小麗領證了。小麗的戶口本是從出來的時候,就硬要和父母分開,分出來的,而阿武的戶口本,是這回阿武母親帶過來,不知怎的沒有帶回去的緣故留下的。阿武就帶著小麗去領了證,阿武說,那天我打你的時候,我就說了,以前的事兒都不管,往后咱們好好過日子。不管你的身體咋樣,咱們能不能要孩子,這輩子,我不許你再跑了。然后阿武就帶著小麗去了,從表面上看,阿武還是勇敢、有擔當,并且很能靠得住的,至少在小麗的面前,好像不管發(fā)生什么事這個男人都能夠頂住一切一樣。如果忽略阿武在小麗進檢查室之前腿猛然軟下,直接滑落在地的這個畫面的話。
檢查結(jié)果出來了,小麗之前在的小醫(yī)院醫(yī)術還行,沒有給小麗的身上留下太大的病灶,但是小麗這一年還是需要好好休養(yǎng),但是可能是小麗自身體質(zhì)的問題,可能以后懷孕的幾率會比較低,但也不會沒有。醫(yī)生還勸小麗和阿武放好心態(tài),講了幾個也是像小麗一樣體質(zhì)的女性后來都成功懷上孩子,然后講了再不行的話可以做試管嬰兒的途徑。
也不知道這結(jié)果是好還是壞,阿武和小麗應該喜還是應該憂。
在那之后,阿武就開始更加努力地工作了,阿武去開了出租車,每天早出晚歸,也在每周活固定少的一兩天和幾個半天,去幫人搬運重物,時常帶些鴿子、母雞,還有阿膠等等好的補品給小麗,讓她做些自己吃,也不讓小麗出去工作,讓她好好在家養(yǎng)著身體。
過了一兩年,小麗閑不住,在家串起了“珠珠”,就是給電子廠穿一些磁線圈,把銅線一圈一圈在小磁珠上繞好,一千個24元,后來又去拿繡花和串手鏈的活兒來做,就在家掙些這樣簡單又不累的錢。阿武呢,這邊也開始和朋友一起搗鼓起了一個小家具廠,朋友負責進貨和銷售,阿武負責搬運和運輸,另外一個人負責出資,最后三人就把這個小廠子做了起來,也掙到了些小錢。等廠子辦起來快一年,大家賺的錢都開始變多,都買了車,生意也開始越做越大的時候,三個湊份子的“股東”就決定聘請一些人來做工,而阿武也從這時候開始閑了下來。阿武把自己之前買的貨車賣給了廠里,自己買了一輛小車,之后就開始,家具廠每周三天的輪崗干活、監(jiān)督,和偶爾的干活——用自己的車上班前、下班后還有周末開滴滴,或者給人搬運重物、幫人開一段貨車等等這樣的繼續(xù)拼命掙錢之路。
阿武和小麗結(jié)婚三年的時候,他們的存款,已經(jīng)可以在這座大城市,全款買下一座全新的、包括裝修的平60平米左右的小房子了。
在小麗興奮地拿著存折跟阿武計劃的時候,阿武說,這筆錢咱先不動,買房子的錢我繼續(xù)掙,你再等等,這筆錢咱先為生孩子預備一下。也省得你整天想著留下就是拖累我,不如跑了。
“阿武?”
——“我知道,要不是領了證,你又要跑了?!?p> “阿武,我······”小麗剛要解釋,阿武就繼續(xù)說了,“孩子的事兒,你別太難過,咱們還會再有的,一定會的。你也別覺得怕之后生不出孩子就拖累我了,要是你愿意,我們不生,去抱養(yǎng)一個也成,咱當親生的養(yǎng),到時候別告訴媽就行。你要是一定要,咱就等,實在不行咱們就做試管嬰兒,你看,咱們錢也有了,接下來我還會繼續(xù),一次不行咱就兩次,兩次不行就做三次,實在不行咱們就去試試其他更高科技的辦法,總是能有辦法的。
不行的話,咱們就接受這個現(xiàn)實,抱養(yǎng)一個。你要是不想要別的孩子,咱倆不要孩子自己過也行?!?p> “這輩子,你就和我捆著吧,咱倆好好過日子。”
“阿武,阿武,嗚嗚,可是萬一我生不出孩子,也累得你沒有孩子,我,我······”小麗抱著阿武繼續(xù)哭著。
“段小麗!你覺得我這輩子能找到一個自己愛的人很容易是不是?嗯??”小麗聽到阿武有些生氣的語氣,忙抬起頭,就看到了眼尾紅了,生氣地看著自己的阿武。
“這輩子我肯定哪兒也不去。我只做你老婆,我這輩子就跟你過了,我肯定不跑了。再也不跑了。你別生氣。”小麗忙小聲安撫著阿武。
小麗一直知道,這幾年滿身傷痕,拼命掙錢的男人,是為了自己,才這樣拼命的。
“對不起”,小麗哭得越發(fā)小聲了,“我早前不該那樣的,我該早點遇到你,早點發(fā)現(xiàn)自己愛的人是你的。我當時就不該跑的。都是我作的,阿武,阿武,嗚嗚嗚——”
阿武看著懷里的女人又這樣陷入自責,伸頭吻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