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外界

　　村長猛然盯著汪遠，眼中有幾分驚訝、也有幾分肅然。

　　“好好的打聽外面干嘛？”村長幽幽道。

　　“這不是長這么大都沒去過縣城，今年我都十五了，明年就成年了，還什么都不了解不知道，就想著找您打聽打聽，漲漲見識”

　　汪遠也看著村長、笑嘻嘻的說道“您是咱們村在外面闖蕩過的人，肯定知道很多外界的事情，跟小遠說說嘛?！?p>　　一邊說著一邊汪遠用渴望的眼神看著面前這位老者，老者臉頰上一道道溝壑、黝黑的皮膚經(jīng)歷過歲月的刀割，

　　早已不復年輕時的英姿，但漫長的時光也給了他豐富人生經(jīng)歷，眼中透漏出那個年紀才有的滄桑。

　　“外面有什么好？在村子里你有你大娘，叔叔伯伯們看照，明年成年之后給你再找個媳婦，生個娃，安安生生的在村里待著不好嗎？”

　　老者面容肅然，額頭的皺紋一動一動的，只見其拿起那桌上放著的煙槍，打開煙袋放點煙草，又拿起一根中指長的圓柱形玩意，

　　擰開蓋頭對著東西一吹，“嘩”冒起了一束火苗，老頭拿著煙槍對著火苗湊了上去，用嘴一吸，煙草被點燃了，火星一起，老頭猛再吸一口，

　　接著嘴里吐出一個煙圈，然后緩緩把那玩意蓋上蓋子、火苗隨后熄滅，老頭放下東西，拿著煙槍就吸了起來。

　　汪遠看著，那能點火的玩意是這邊普遍用的東西，又名“火褶子”，跟前世古代的一物很像。

　　汪遠有點出神，接著只聽耳邊響起村長的聲音

　　“外面很危險，你大哥當初也跟你一樣，對外面很好奇，想出去闖一闖，我不答應、他非要哭鬧著想出去見見世面，結(jié)果呢？死在了外面，連個全尸都沒有，你安分一點不好嗎？”

　　村長的語氣有些嚴厲、也有幾分痛苦，眼神更是直勾勾的盯著汪遠道。

　　“大伯，對不起，讓您傷心了，您原諒小遠的冒失”汪遠看著回憶起死去兒子的老者，有些歉疚的說道

　　“我們是年輕者不知其畏，總想著外面到底是什么樣，不闖一闖哪能甘心？一輩子待在村子里我不愿意，當初大哥出去雖然沒有回來，但我相信他最起碼完成了一點心愿，出去見過這個世界了，他沒有白來?！?p>　　汪遠不想提起大哥讓老頭傷心，但他來到這個世界不去看看這世界到底怎么樣豈能甘心？

　　“再說了，我也沒說現(xiàn)在就出去啊，我想先找您了解一下嘛，又沒說現(xiàn)在就走，您放心我一定準備好在出去”汪遠趕忙討好道。

　　只見老頭又是用力吸了口煙，吐出后慢慢道

　　“你小子從小就有主見，也有股子機靈勁，罷了罷了，雛鷹總有向往飛天之志，管不了、管不了啊”

　　老頭長嘆一聲，用手敲了敲腦殼，接著道“你想知道什么？我知道的也有限，你可別問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汪遠眼里一亮，快速說道“您知道的都給我說說吧，什么都行，我不嫌棄”汪遠嘿嘿笑著，只是語氣有幾分迫不及待之意。

　　“嫌棄，你嫌棄什么？”老頭瞪了汪遠一眼，吸口煙、娓娓道來“我當年二十多歲，也跟你們一樣總幻想著外面有多好，總想著出去闖，

　　當時村里那是真沒人出去過，頂多有外面小販子挑著些新奇玩意來村里販賣時才能聽到一些外界的東西，

　　再就是官府派來收糧的差吏也只是每年秋收后才會來村里，但那些官差都兇的很，我們搭不上什么話，其他我們也再沒見過什么外人，”

　　“當年我就是被那來村里的小販子忽悠的總想著去縣城看看，那時你太爺爺也就是我父親還在的時候，他可沒我好說話，我就是怎么求他都不讓出去”

　　一邊說著一邊老頭也陷入了回憶里，時不時還呵呵笑幾聲。

　　汪遠也做耳傾聽，一臉的認真，

　　“那時的我可犟了，不管你太爺爺怎么不答應，也還是沒能阻止我想出去闖的心思，就在一年冬天、那小販子又一次來到了村里，

　　那天還下著雪，那小販子也是二十來歲，他卻能挑個貨箱四處轉(zhuǎn)悠，到處賣貨，那天那小販子冒著大雪來到村里”

　　“被在村里轉(zhuǎn)悠的我碰見了，拉他到一沒人住的房子里，對他說道”

　　“麻子，你以前不是說要帶我出去闖、見見世面么，你說的還做不做數(shù)”

　　那小販子從不給人說他叫什么，只是因為他滿臉麻子，所以外人都叫他麻子，那麻子回道

　　“當然做數(shù)，怎么你老父同意你出去闖了”

　　“沒有，我父親不答應，我日盼夜盼終于把你盼來了，你帶我跑吧，我跟你一起去縣城，跟你混了”

　　“什么？你想私自出家？那可不行，我?guī)闩芰?，你爹和你村里的人還不得打死我，不行不行”麻子滿臉不樂意，頭搖的跟撥浪鼓一樣。

　　那時的我急了

　　“怎么不行，你他娘的跟我連夜一起走，等我父親他們發(fā)現(xiàn)也早已跑出不知多遠了，你以后不來村里不就行了，他們上哪找你去？”

　　麻子也滿臉為難的回道“那也不行，萬一你要是在外面有個三長兩短我怎么跟你父母交代??？”

　　“你用給什么交代？去是我求著你去的，我要是命不好死在外面那也是我活該，用得著你給交代？”

　　我急了，抓著麻子肩膀，說話的語氣重了點。

　　“你真的非要去縣城不可？”麻子猶豫了下道

　　“對，我就要去，不去我不甘心”我很堅決

　　“那好吧，你去收拾好東西，最起碼得穿的再厚一點，拿點干糧，晚上等你爹睡了，你偷偷來這見我”

　　麻子最終還是答應了，那晚我趁著老父老母熟睡，收拾了幾件衣服、拿了一罐水幾個饅頭，

　　就連夜翻出墻門去找麻子了，見到麻子后我很興奮趕緊就想拉著他趕緊走。

　　麻子見到我，松了口氣，他也不確定我到底會不會來，現(xiàn)在看到我了，也就放心了

　　“走吧，路還遠著呢，想到縣城得有二百多里路，一路走著去也得好幾天，趕天亮我們得先到李家村，那也有好幾十里路，到了那我們在土地廟中休息一下在趕路”麻子對著我說道。

　　我也滿口應著，“聽你的，你說啥就是啥”。那晚我背著布包，麻子挑著貨箱迎著風雪連夜就出發(fā)了。

　　說道這里，村子滿口唏噓不已，汪遠也聽的入神，沒打斷老頭，認真聽著。

　　“當晚我和麻子連夜趕路，那風是真的厲呀，那雪也是真的大，走在土路上一腳一個雪坑，都沒過腳脖子了，

　　累了在雪里坐一會，餓了就著雪吃饅頭，那會麻子的貨箱里可有好東西，讓我記得最深的就是那兩壺烈酒，那可是好東西啊，救命的東西”

　　村長砸吧了下嘴，又吸一口煙槍，繼續(xù)道

　　“我和麻子走在路上，雪大的實在看不到路，滿天都是鵝毛大雪，遍地都是銀白，但麻子有點本事，總是能找到方向”

　　“我那時實在冷的受不了，對麻子說，呼……呼，太冷了、你不冷嗎，我有點受不了了”

　　我手捂在棉衣里，戴著大綿帽，耳朵也用一衣服圍著，還是凍的滿臉青紅、全身都是雪，凍的流下來的鼻涕眼淚都凝成冰了，對麻子說著

　　“現(xiàn)在知道受不了了？早干嘛去了，非要跑出來闖那就忍著”麻子一邊哆嗦著說話，一邊把貨箱放在地上打開從里面拿出一個壺，

　　擰開蓋子喝了一口，呼出一口氣，“爽”，然后把壺遞給了我，說著

　　“給，這可是好東西，別多喝、一小口暖暖身子，咱們繼續(xù)走，這雪大的，之后咱倆還要靠它續(xù)命呢”

　　我接過壺，看了看，然后對著瓶口聞了下，很嗆人，被嗆的咳了兩下，趕緊問麻子這是什么，麻子說那是酒、只有縣城里有的賣，不讓我多喝說會醉、暈過去可就完了。

　　我小酩一口，只感覺有點辣嗓子，接著就感覺一股熱流滾到了肚子里，瞬間就感覺那個燥熱吶，咳咳了幾下，壺差點掉地上，

　　麻子手急眼快的把酒壺接了過去，心疼的道

　　“差點讓你摔了，這個好值錢，現(xiàn)在可是用來救命的東西，行了差不多就趕緊趕路吧，別停著了”

　　我喝了一口酒后，只感覺身體又聽使喚了，也跟上麻子繼續(xù)向著縣城走去。

　　走了不知道多久，我那時早已精神恍惚，全憑那感覺堅持著，跟著前面那全身是雪挑著貨箱的麻子一步一個腳印，繼續(xù)著。

　　走著走著，雪夜里也慢慢的有了一絲亮意，我知道那是天快亮了，沒有看時間的東西，

　　昨夜出來時大約是11時4刻左右也就是晚上9點左右（這個世界按照十二時辰，九十六刻計時，一個時辰=兩個小時=八刻，也就是一個小時=四刻，一刻=十五分鐘……同時季節(jié)也按春夏秋冬四季，十二個月計算），

　　現(xiàn)在天快亮了也就是4時2刻左右，他們整整走了有大約十個小時，也就是他們一個是農(nóng)村娃，一個是跑貨郎中才能冒著雪走這么長時間，

　　也因為這個世界靈氣充裕，普通人身體素質(zhì)都挺強的，加上經(jīng)常勞作才能這樣走。

　　“前面就到土地廟了，堅持一下到了廟里咱倆喝酒吃肉”

　　麻子的聲音從耳邊傳來，瞬間讓頭腦昏沉的我有了一點精力，

　　我努力睜開眼睛看著前方不遠處雪地里平白冒出來的的一座小房子，上面落滿了雪、但卻讓我感覺清晰可見。

　　挪著沉重的步伐，我用力加快了腳步，走向了那座感覺是希望的房子。

　　“麻子，你哪來的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