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生共死。
簡簡單單四個字。
說起來容易,可又有多少人能真正做到呢?
南宮寧安停在原地,對于李浩的處境,他實在無能為力??伤m然不能動,目中似已有熱淚將奪眶而出。
他喃喃道:“一個人一生中若能交到一個可以生死與共的義氣朋友,那當(dāng)真比任何東西都要珍貴得多。若是能有一個生死與共的紅顏知己,那更是死而無憾了?!?p> 南宮寧安猶豫了一下,可還是停在了原地,他不相信李浩會這么輕易地葬身在這熊熊的火焰之中。
一口精純的先天真氣護住了他和手中的師玉秋。
師玉秋的雙眸狀若死灰。
——這個世界上真有會為了他人而犧牲的感情嗎,李浩明明丟下他就可以的!
——戚笑兒為什么要沖進去,她的實力足可以自保,為什么要做這等飛蛾撲火的事情?
——為什么我的心會這樣的痛?
師玉秋的心紛亂如麻,不由得開口問道:“為什么?為什么要自尋死路?”
南宮寧安搖搖頭,道:“錢兄弟說他已經(jīng)收你為徒,那就請你好好體會他的所作所為。
人確實是很蠢笨的生物,為了心中的一絲情誼、堅持甚至可以以自己的性命為賭注。可越是這樣蠢笨的人,卻越是能給身邊的人帶來溫暖。
人心中的這份簡單純粹的情感就如同天上的太陽一般每天都要升起散發(fā)著溫度?;蛟S有的人已經(jīng)墮入陰詭地獄,可但凡其心中尚有一絲溫度,就仍有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機會。
如果你真的有被錢兄弟的行為打動到一絲一毫,那么恭喜你,你已經(jīng)找到了通往光明的鑰匙。
你何不試試踏入這陽光的世界中呢?”
師玉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她從未覺得心臟跳動地如此猛烈。
——求求你!
——求求你!
——你一定會活著回來的吧!
——回來告訴我什么是陽光的世界。
師玉秋的眼角流下一滴淚水,在洶涌的火焰中瞬間蒸發(fā)。
仿佛回應(yīng)她的期盼一般,那團洶涌的火焰竟瞬間變成冰藍(lán)色。
戚笑兒曼妙的身影顯現(xiàn)在冰藍(lán)色的火焰之中,周圍的溫度急劇下降。
南宮寧安甚至感受到了一絲絲的涼意。
怎么回事?戚笑兒哪里來的這么雄渾的內(nèi)息?
南宮寧安不解,先前戚笑兒分明不過后天,怎會有如此威勢,除非?!
可若非如此,如此精絕的內(nèi)功又從何而來?
難道這世界上真的還有如同錢昊一般的怪物嗎?
正如他心中所想一般,那團冰藍(lán)色的火焰化作一瓣瓣冰花墜下,卻又消散外火海之中。
真氣外放,先天之境!
生死間有大恐懼,可令戚笑兒恐懼的卻非如此。
——若他死了?不,他不會死!他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戚笑兒甚至不敢想象失去李浩的未來,在這一瞬間,她看透了生死。強烈的情與懼瞬間觸動了她淬煉過的精純魂力。
魂與氣合,先天境界。
她抓住李浩和昏迷過去的曹宇,趁著火焰的頹勢一下子躍出門外,南宮寧安緊隨其后。
被玄陰真氣暫時壓制的地火仿佛暴怒一般,隨著眾人離開洶涌而出,在寒風(fēng)刺骨的冰雪世界中化作一道擎天火柱。
眾人望著剛剛身后的火柱不由得一陣后怕,如此雄渾的火焰哪里是人類能夠抵抗的。
戚笑兒一把抱住李浩,冰冷的淚水在寒風(fēng)中更能刺痛李浩的胸膛。
想起剛剛瞬間發(fā)生的一切,他也是一陣后怕。自鎮(zhèn)北王城亡命奔逃之后,這是他又一次感受到死亡。
這一次他離死亡是如此接近,近到他稍微動一動就進了陰曹地府。
可鎮(zhèn)北王城的他可以坦然接受死亡,他本就死了,又何懼再死一次呢?
可是這一次,他怕了!他不想死,他還有母親,他還有笑兒,他還有朋友,還有這剛剛起步的江湖夢。
羈絆!
身后的火柱在寒風(fēng)中依舊屹立不倒。
李浩望著它,哪怕已經(jīng)逃出生天,可恐懼依舊在他的心中蔓延。
恐懼本就是人性中根本的弱點,這是與生俱來的,除非那人已經(jīng)死了,完全麻木了,否則他永遠(yuǎn)避免不了要害怕的。
李浩摟住戚笑兒,道:“對不起,讓你擔(dān)心了?!?p> 戚笑兒哭的更兇了,這個話少的女孩只能用淚水不斷向李浩訴說著她的擔(dān)心。
李浩坐在地上一動不動,南宮寧安仿佛知道他心中所想,淡然地說道:“恐懼并不可笑,因為這是人性,是無法避免的。古往今來,多少忠臣烈士在舍生取義、從容赴死的時候,心里也多多少少會有些害怕的,只是他們能夠憑借著心中的一腔熱血、浩然正氣將恐懼扼制在心底罷了?!?p> 聽了他的話,李浩自嘲笑了一聲。
已經(jīng)過去了,又在害怕什么呢?畏首畏尾又有什么用呢?
李浩雖然不能將心中的恐懼遏止,可他還是站了起來。
他拍了拍笑兒的后背,說道:“對不起,是我冒失了。在看見你沖進來的一瞬間,我真的產(chǎn)生了一種后悔的念頭。你為什么這么傻,你如果死了,我死也不會瞑目?!?p> 戚笑兒不停地在他懷中抽泣,低聲說道:“可是你說過,不管你去哪里,都要帶著我的?!?p> 李浩無言,只是緊了緊保住笑兒的手臂。
南宮寧安在一旁說道:“錢兄弟伉儷情深屬實令人羨慕。只是戚姑娘竟也有如此身手,實在令在下震驚,錢兄弟你可瞞得我好苦。”
李浩松開懷中的笑兒,一手牽著她,一邊看向南宮寧安,苦笑道:“笑兒本就是我最后的底牌,只是沒想到這么早就明牌了?!?p> 南宮寧安笑道:“錢兄弟放心,戚姑娘的事情在下定然守口如瓶。這在場的也就只有你這位新收的徒弟和已經(jīng)昏迷的曹宇······”
說到這,南宮寧安突然愣住了,李浩也瞬間察覺到了不對勁。
此處只有他們五個人?
此處怎能只有他們五個人?
那些被李浩丟上來的人呢?!
李浩一行人先是看了一眼緊閉的外門,不由得轉(zhuǎn)頭看向天機樓敞開的大門。
大門,在寒風(fēng)中不停地?fù)u動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