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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天下

第二十二章 疑是故人來(下)

許天下 胖小貓 3127 2019-12-26 23:45:00

  阿淼手上的紙包“啪”地一聲掉在了地上,七八個玉子酥骨碌碌地滾了出來,躺在地上七零八落。

  “阿伯,您認(rèn)識.....義國公?您,您能告訴我.....告訴我.....”

  阿淼無語倫次,抓著李阿伯的手,情緒變得有些激動。

  老板見狀忙過來解圍:“小公子你別和他一般見識,這李阿伯糊涂了?!?p>  此時的李阿伯只是看著阿淼悲喜無常,不時仰天長嘆什么造化弄人,上天不公之類的前言不搭后語的呢喃。

  阿淼轉(zhuǎn)而問老板:“老板,你告訴我,義國公是......”

  老板嘆了口氣,情緒有些喪,說話的聲音也變小了:“其實(shí)也沒什么,已經(jīng)過去很久了,大概十七八年前吧,義國公當(dāng)時還只是巡撫,去靖天赴任的路上經(jīng)過沅水,他夫人挺著個大肚子,沒成想就在這這沅水河邊生了個女娃,當(dāng)時是黃昏,夫人覺得沅水的夕陽特別美,就取名叫做沅夕,這本是咱們沅水的一段家喻戶曉的佳話......”

  “那......那后來呢?”

  “后來,約莫著又過了兩年吧,國公封了大官,對沅水百姓在夫人生產(chǎn)的時候給予的幫助有所感恩,還帶著一家老小回來沅水的別苑住了很長一段時間,就這樣和沅水結(jié)下了不解之緣,李阿伯當(dāng)時就是國公家的大管家?!?p>  “可是,李阿伯為何會變成現(xiàn)在這樣?”

  “唉,說起來還真是上天不公,去年靖天傳來消息國公出了大事,李阿伯聽說了就變成這樣了,時而清醒時而糊涂,現(xiàn)在清醒的時候是越來越少了,何大人怕他再受刺激,就吩咐我們不要再提起了,小公子,你可別到處亂說啊,被何大人知道我可是要挨罰的......”

  阿淼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出糕點(diǎn)鋪的,更不知道為何好好的玉子酥拿回官驛,在瑞諺面前,就成了一堆難看而又可憐的碎泥。

  瑞諺指著這堆不成型的餅道:“你出去大半天,就拿回了這堆不知道什么玩意兒回來給本王?”

  阿淼卻并不如平日般畏縮,而是一臉冷漠道:“美食在神不在形,奴婢認(rèn)為,這并不影響王爺品嘗,王爺若真不想吃,奴婢剛才進(jìn)來的時候見門口還有個乞丐正饑腸轆轆,奴婢愿為王爺日行一善?!?p>  言下之意,反正都這樣了,你愛吃不吃。

  對于阿淼這樣的態(tài)度,瑞諺頗為不解,怎的出去了一趟,回來就如同變了一個人,吃錯藥了嗎?

  “王爺若無其他吩咐,奴婢就不打擾王爺用膳,先告退了?!卑㈨荡藭r心潮如海浪般洶涌,再多待一秒就會失控,她實(shí)在不愿意在瑞諺面前,讓他看到自己哀慟狼狽的模樣。

  “你留下,和本王一起用膳?!?p>  “.......”

  “想去和他們一起吃的話,本王也不阻你?!?p>  阿淼知道,“他們”指的是昨日河里的那些浪里白條,那些赤裸著上身的護(hù)衛(wèi)兵們。

  一想到那個場景,阿淼恨不得把自己眼睛挖出來。

  于是默默地在瑞諺對面坐了下來,看著桌上算不上色香味俱全的簡單菜肴,有肉有菜有酒,總算比啃干糧好上百倍了。

  瑞諺倒了一杯酒,看著對面低頭小口吃飯的阿淼,她幾乎快把頭埋到飯碗里去了。

  “喝酒嗎?”

  阿淼眼皮也沒抬一下,只是輕輕搖了搖頭。

  “吃飯也這樣心事重重,難怪瘦成這樣,如此弱不禁風(fēng),王妃到底是看重你哪一點(diǎn)?還相信你能照顧好本王?”

  “.......”阿淼依舊低著頭,一言不發(fā)。

  瑞諺覺得自己的不多的耐心快要被這個女人給消磨殆盡了,只見他嘴角略過一絲狡黠的笑,“本王看你做侍墨也不算稱職,做苦力你也沒那個力氣,若是將你趕出王府你估計(jì)也活不成,還讓王妃白白擔(dān)心,不如.......隨了本王做個通房,和你的好姐妹素塵也算有個伴?!?p>  此話一出,阿淼如觸電般抬起了頭,大大的雙眼瞪得圓圓的,滿是驚恐失措,看瑞諺依然一臉戲謔的笑意,阿淼突然嗔怒地把手中的碗筷重重地放到桌面上:“你們這些王孫公子都是狼心狗肺嗎,家中明明有賢惠妻子,還霸占忠心屬下的心愛之人,還想......還想......”

  瑞諺收起笑意,大手一伸將阿淼拽了過來,摟在胸前:“還想怎樣?說啊,本王聽著呢。”

  阿淼的呼吸急促起來,努力別過頭不去看他:“還想,還想就連一個奴婢也不想放過,簡直就是卑鄙無恥,披著錦衣華服的齷齪之人!”

  “看你平日里少言寡語,沒想到對本王的意見還頗多啊,沒少腹誹本王吧?”

  “放開我!”阿淼掙扎了幾下,瑞諺紋絲不動。

  “真是有趣,你告訴本王,你究竟是什么人,本王就放開你。”

  原來,瑞諺從未真正信任過她,在瑞諺心里,她終究只是一個來歷不明的可疑女人。

  阿淼心中一陣凄楚。

  “王爺若不信奴婢,那么奴婢就算說破了天,王爺還是不會相信,所以奴婢無論說什么,又有何意義?”

  瑞諺揚(yáng)起頭做思考狀,“你倒是說得在理,本王改主意了,暫時收回讓你通房的話,不過......”瑞諺說著,靠近阿淼,在她耳邊輕聲道:“來日方長,若你改了心意,本王隨時恭候。”

  又是狡黠的笑,這一笑讓阿淼剛才還燒得正盛的怒火竟然莫名煙消云散,如同點(diǎn)了一個啞炮,緊張地捂著耳朵等了許久,引線呲呲地燃了許久,卻只等到一縷青煙升起,沒了任何聲響。

  本來,她還應(yīng)該為他最后那句輕浮的話更為光火才是,而不是像現(xiàn)在這般傻傻地看著他,看著他放開了自己,然后像沒事發(fā)生一樣重新坐下,繼續(xù)悠閑地喝酒。

  眾兵士圍坐在院子中間一棵樹下的石桌邊,吃著這么多天來第一頓真正意義上的飯食,互相開著葷素相間的玩笑,連日來趕路,難得偷到半日閑。

  眾人聽見瑞諺房里一陣奇怪的嘈雜聲,接著阿淼紅著臉奪門而出,像是逃離獵人追捕的小獸,慌忙中竟然重重地撞了一下坐在最邊上的那個人,甚至都未來得及如平日一般道個歉,轉(zhuǎn)頭便落荒而逃。

  “呃,這不是慢吞吞嗎,跑得挺快啊......”

  “咦,他的臉咋那么紅,跟猴子屁股一樣?”

  “啥啊,那是胭脂用多了!”

  “你笨啊,他一大男人用什么胭脂!”

  “那定是被王爺責(zé)罵了,羞愧的!”

  “對對,定是做錯了事,定是這樣!”

  眾人七嘴八舌地議論著,誰也沒往心里去,成霖看著阿淼跑去,聽著眾人的話,心里有一絲微妙的疑惑。

  此時官驛看門的跑來報(bào)何大人著人送來了災(zāi)報(bào),請朔王殿下過目。

  成霖接過災(zāi)報(bào),走到瑞諺房門大開的房間前,瑞諺正一邊看書一邊喝著酒,成霖往屋子里看了看,一切如常。

  “王爺,這是何大人剛送來的,說是您要的災(zāi)報(bào)?!?p>  瑞諺接過來:“還有其他的嗎?”

  “何大人托人帶話,說那個地方就在淮山南面的山腳下,王爺,是真的要去嗎?”

  瑞諺放下災(zāi)報(bào),用手指關(guān)節(jié)輕敲著桌面,成霖知道,每當(dāng)瑞諺遇到糾結(jié)難解的事,便都是這樣。

  “本王在回靖天之時便想著此事,但當(dāng)時諸多不便,現(xiàn)在既然來到沅水,便得去一趟?!?p>  “屬下不明,王爺同義國公素?zé)o瓜葛,亦鮮有交情,為何非涉此險?”

  “義國公陸準(zhǔn)一生盡忠,雖為人頗為迂腐,卻也能算得上是精明強(qiáng)干之人,若非本王彼時身在戰(zhàn)場,定不會讓忠義之臣落得如此下場,母后的信中亦提到此事,何況,倘若義國公還在世,現(xiàn)下本王還應(yīng)稱呼他一聲岳丈,于情于理,本王都應(yīng)前往祭奠,聊表哀思?!?p>  “是,屬下明白了,那今晚亥時過后去,沅水雖距離靖天偏遠(yuǎn),也難免被有心人看到,借題發(fā)揮。”

  “你說得不錯,本王想起,出京的時候就覺得一路都有人跟著,誰都不知道關(guān)歇的手是不是已經(jīng)伸到沅水來了,還是小心為上……”瑞諺點(diǎn)點(diǎn)頭,重新拿起桌上的災(zāi)報(bào),右手習(xí)慣性地作勢拿筆,才發(fā)現(xiàn)桌上空空如也,本應(yīng)隨時候在身旁的那個人,此時竟也不在。

  瑞諺這才想起,剛剛是自己把那個人給氣跑的,那個人跑的時候還滿面緋紅,看來氣得不輕。

  不知何時開始,習(xí)慣了手一伸,她便會即刻遞上蘸好墨的筆,用完大筆一揮,她也會馬上接過去,然后默默無聞地將筆認(rèn)真地洗干凈,倒掉筆洗里的水,將一切歸于原處。

  瑞諺發(fā)現(xiàn)好像已經(jīng)對身旁始終默默如空氣的那個人,習(xí)以為常了,他笑了笑,看著自己有些尷尬的動作自嘲地?fù)u了搖頭。

  這人,真是慣不得。

  成霖見狀道:“屬下這就去找阿淼姑娘拿王爺?shù)奈姆克膶氝^來。”

  “等等……”瑞諺如夢初醒般想起了什么,“上午本王差她去了一趟糕點(diǎn)鋪,回來失魂落魄的,你去查一下她遇到了何事,前后經(jīng)過了哪些地方,同何人接觸過,事無巨細(xì),都要查明?!?p>  成霖道:“是。屬下可否斗膽問一句,王爺剛剛為何戲耍于她?”

  瑞諺唇邊浮起一絲頗有深意笑:“人在憤怒的時候會不自覺地卸下很多防備,本王就想看看她那楚楚可憐的面具下到底是何一副真實(shí)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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