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 過往

　　陳宮和鄧海林一直順著伍城中路走，終于在要到“老人民廣場”時攀著陳宮進(jìn)了一個位于小區(qū)里的賓館。

　　帶著陳宮往里走，鄧海林對著吧臺的老太婆打了個招呼，然后對著陳宮喊道：“陳宮，搞快點！”

　　陳宮聽見后，笑著應(yīng)了聲，隨后跟在他后面。

　　吧臺那個老太婆裹著被子，用手頂頂眼睛上的老花鏡，看著陳宮和鄧海林兩個上了樓，消失在樓梯口，搖搖頭，嘆了口氣。

　　“現(xiàn)在的年輕人，玩得真開啊，什么都搞！”

　　隨后，她又坐在床上，慢慢的躺了上去。

　　樓梯口恢復(fù)了平靜，只有電視畫面不斷閃動，影響著這幾平米空間的光暗。

　　陳宮不知道老太婆誤會他了，如果知道，打死他也要跟老太婆理論清楚。

　　鄧海林在306房前停下了腳步，用黃銅鑰匙打開的房門，推門走了進(jìn)去，陳宮跟隨著也走了進(jìn)去，順手把門關(guān)上。

　　大約二十平方的房間里放著一架大大的雙人床，床上放著雪白鋪開的帶著淡淡消毒水味道的被子。

　　床頭擺著兩個老舊暗紅色的床頭柜，靠門方向的那個上面放著一個玻璃煙灰缸。

　　房門右側(cè)是個廁所，對著門的墻上安著一個四十來村的液晶電視，電視那面墻靠窗的上方的墻角處有個海爾空調(diào)，電視下面還有一個桐色的茶幾，茶幾上有一個不銹鋼的燒水壺，茶幾下放著兩雙破舊掉色的藍(lán)色泡沫拖鞋。

　　窗簾是金黃色的，地面鋪的木地板，上面有煙頭燙過的痕跡，打掃得很干凈。

　　整體來說，這種賓館不是陳宮住過最差的。

　　他住過最差的賓館影響中只有昆明汽車站附近的民房改建而成的旅館，房間里只有床和一個床頭柜，其他什么也沒有，二十塊錢一晚上。

　　鄧海林坐在床上，拿了雙拖鞋換著，仰頭問著：“陳宮，你先洗嘛，我先洗？”

　　陳宮有些納悶：“洗腳嗎？”

　　“我說的是洗澡！”鄧海林翻翻白眼，隨后低著頭脫著腳上的襪子，“喝了酒，洗個熱水澡，醒酒，還睡得舒服！”

　　“喔！”陳宮反應(yīng)過來，點點頭，“你先洗嘛，我等會兒洗個腳，洗洗臉就行了！”

　　鄧海林換好了拖鞋，站了起來，盯著陳宮，有些好奇：“你就不洗澡？”

　　他表情很怪，好像不洗澡是一件天大的過錯一般，不愛干凈。

　　陳宮笑著解釋：“昨天晚上我才洗過澡，冬天那里敢天天洗澡，也不怕感冒了！”

　　鄧海林嗤笑一聲：“你娃兒，身體有些撇喔！”

　　“還行吧！”

　　鄧海林不再強(qiáng)求，便先進(jìn)了廁所，開了燈，關(guān)緊門，沒一會兒就聽見水流的聲音。

　　陳宮笑著搖搖頭，走到床尾坐下，從兜里掏出煙，叼了一根在嘴上，慢條斯理的換起鞋子來。

　　這副場景好像回到了多年之前，在蓉城和李西開房一樣，對話也差不多，只不過現(xiàn)在在廁所洗澡的卻是一個一米八幾的昂藏大漢，并沒有當(dāng)年那種竊喜和期待的心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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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宮和男人開房的次數(shù)屈指可數(shù)，都是一些關(guān)系很要好的朋友或兄弟伙。

　　兩人躺在床上，鄧海林打開了電視，聚精會神的看著體育頻道。

　　陳宮則玩著手機(jī)，嘴角噙著笑，倆個大拇指不停的在屏幕上點著，回著消息。

　　他正在給任瑤報著今晚上的狀況，說今晚就不回去和她一起睡了。

　　任瑤有點不高興，陳宮在哄。

　　“陳宮，你娃和李西還在耍朋友沒有，怎么沒收到你的請?zhí)?？”突然，鄧海林開口問道。

　　陳宮腦袋往左側(cè)扭去，看著鄧海林的側(cè)臉，張嘴回答：“分手好多年了，你不曉得嗎？”

　　“我還以為你們兩個結(jié)婚了嘞！”鄧海林扭過頭，看向陳宮，抿抿嘴，“畢竟你們兩個耍朋友耍了那么多年！”

　　“按理說，早該結(jié)婚了！”

　　“今天你不說，我還不知道你們分手了！”

　　陳宮聽后，笑了笑：“好幾年了，也不知道她嫁人沒有，我和她沒得聯(lián)系了！”

　　隨后，他又問道：“海林，你好久結(jié)婚哇？”

　　鄧海林臉色一下就憂郁了起來，似乎想到了什么傷心難過的事，喃喃道：“結(jié)啥子婚喔，我身體出了問題！”

　　“啥子??？”陳宮驚訝的看向鄧海林。

　　鄧海林苦笑一下：“呵呵，當(dāng)年和小玉分手后，我去當(dāng)兵了，在北方，那時集訓(xùn)時間沒改，大冬天的趴在二十多公分的雪地里，一趴就是一兩個小時！”

　　“體溫把雪融化，雪水浸濕了衣褲，等起立的時候，胯下都凍成一坨了，那個地方受了些暗傷！”

　　他的表情很痛苦，有些難以啟齒。

　　陳宮點點頭表示理解：“那你沒去看醫(yī)生嗎？”

　　“我老漢兒就是醫(yī)生！”鄧海林沒好好氣的說了一句，“怎么會沒去看嘛，不過就是以后可能只有做試管嬰兒，精子活性不高！”

　　“喔！”陳宮點點頭，隨后有些好奇的問道：“那你娃不是現(xiàn)在還是一個“處”？當(dāng)年你和小玉倆個沒發(fā)生關(guān)系？”

　　“錘子嘞！”鄧海林一臉不干，辯解道：“我才不是得初哥哈，不然我會曉得那些地方，嘿嘿！”

　　“小玉嘛，我還真的沒動過她，哪怕我退伍回來，她來找我說想和我那個，我都沒做！”

　　鄧海林說完，又看向陳宮，反問：“莫光說我喔，你和李西搞沒得嘛？”

　　陳宮嘴角露著苦笑，搖搖頭，嘆口氣：“唉！還不是和你一樣的，那么多年都沒突破最后的底線，一次也莫得！”

　　“嗯！”鄧海林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想了一會兒，才開口感慨：“我們兩個曾經(jīng)都真正的愛過??！”

　　“誰說不是呢！”

　　“可惜呀……”

　　也不知道他們兩個在可惜什么，是在說自己傻嗎？

　　倆人岔開了話題，從高中做同桌開始談起，各自又談到了自己的經(jīng)歷。

　　鄧海林羨慕陳宮自由，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陳宮卻極度鄧海林進(jìn)了儀仗隊，還是那個走在最前面那個拿刀的人。

　　兩個同年同月同日生的人，互相擠兌著、罵著，最后卻又笑著盯著對方。

　　“老了，熬不得夜了，睡覺？”

　　“那就睡嘛，以后有的是機(jī)會擺條！”

　　……

　　“啪！”

　　燈關(guān)了，房間里頓時陷入了黑暗，鄧海林用遙控板把電視關(guān)了，隨后往下挪著身體，把枕頭放平躺了下來，閉上了雙眼。

　　陳宮抿著笑，也往下挪了一點，放平枕頭，不再說話，雙眼盯著天花板，卻看不真切。

　　你所經(jīng)歷的生活，別人卻很羨慕，但對于你來說卻是身不由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