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風(fēng)寨——議事堂中。孟晚秋的臉不停抽動,那些曾經(jīng)對沈家不滿的小弟們滿臉笑意,渾身都散發(fā)著溫暖的熱情。
管家沈春來站在堂***手對著孟晚秋笑道“少夫人,昨天晚上奴才去跟老爺說了聘禮的事情,老爺就讓奴才帶了這些來?!?p> 孟晚秋看著塞滿大廳的珠寶、銀兩以及綢緞、黃金,“你們家老爺肯定貪了很多錢是不是?”她只道沈家不缺錢,但是沒有想到,沈家有這么不缺錢。
“???”沈春來還是第一次遇到有人這么問的。
“他當(dāng)了這么多年的首輔,肯定搜刮了不少民脂民膏,肯定偷吃了很多軍餉是吧?”
“這個。。。這個。。?!?p> “以后我嫁過去是不是隨時都是十來個丫鬟陪著,每天什么事都不用做,反正你們?nèi)贍斚矚g男的,只要好吃懶做混吃等死就行了?”她連珠炮一樣地問,把沈少爺好男風(fēng)的事情掛在嘴邊。
“幫主,你怎么能這么說呢?”丁姑姑頭一個制止了她,“沈大人是絕世清官,皇上都說,大鄴朝一半江山都靠沈家,能嫁給沈家是上輩子修來的福分,幫主應(yīng)當(dāng)做好兒媳婦兒的本分,怎么能想著好吃懶做呢?”
“啊哈?”孟晚秋看著丁姑姑義憤填膺的表情,什么叫翻臉比翻書快?這才是吧,看來她把漲月銀的希望放到沈家了。
“是啊,是啊。”三六拍了拍凳子上的灰,“管家一路搬這么多東西上山肯定辛苦了吧,快坐下,我給你泡杯茶來。”
“不用了,茶已經(jīng)泡好了?!彼亩肆瞬杷蟻?,雙手捧上送到沈來福手里。
“見錢眼開,怎么是江湖兒女的作風(fēng)?”只有十八還守著風(fēng)骨和尊嚴(yán)。
“十八,我就知道,關(guān)鍵時候只有你最靠譜了?!泵贤砬锿度チ烁屑さ哪抗?。
“十八,這幾年收成都不好,山腳的莊子好幾年都沒交足糧了,黑風(fēng)寨已經(jīng)不如從前了,在江湖上的名聲也越來越弱了,大家已經(jīng)連續(xù)吃了幾個月的窩窩頭了,再這么下去,窩窩頭都吃不起了。”丁姑姑小聲在十八耳邊說道。
“那我們也要看老大的意思啊?!笔送贤砬?,“當(dāng)然,這些情況老大都是知道的,不可能不答應(yīng),是吧?”
“。。?!弊詈笠粋€假正經(jīng)也叛變了,孟晚秋也知道匪幫的情況不容樂觀,丁姑姑之所以如此執(zhí)著于月銀是因為她的男人早死,可還有一兒一女正是肚皮需求最旺盛的時候。
“咳咳?!泵贤砬锕首髡?jīng)地咳了兩聲,手上端著茶水,假模假樣地喝了一口茶,吊足了架子才緩緩說道,“既然沈家已經(jīng)拿了足夠的誠意,那管家就擇定一個良辰吉日吧?!?p> “老爺早就看好了,三天后的三月十一是個好日子,正適合成親?!鄙騺砀PΦ檬钟懞?。
“三天后?這么匆忙,但是我三月十二正好要辦生日PARTY呢?!?p> “生日趴什么?”沈春來不解。
“這個不重要啦,就是能不能緩幾天,人家成親都是雙日子,三月十一都是單數(shù),不吉利?!?p> “少夫人,這是老爺擇定的日子,我們也做不得主,你們既然收了沈家的銀子,那就得按照沈家的規(guī)矩辦事?!鄙虼簛淼谋砬檎f變就變,他看得出來,匪幫的人很想要這筆銀子,既然抓住了對方的弱點,那就有恃無恐。
“好吧,十一就十一,那我就第二天在沈府辦生日PARTY,到時候管家也來參加哈。”
“好,奴才等著。”沈春來站起身,對著孟晚秋拱手行了一禮,轉(zhuǎn)身便領(lǐng)了一群人走了,模樣神氣得好像他就是沈家老爺。
“一個下人敢對少夫人這樣,什么東西,我呸?!钡人哌h(yuǎn)了,丁姑姑對著他得背影狠狠啐了一口。
“這話你有本事當(dāng)著他的面說啊?!泵贤砬锍藗€白眼,還是有點記恨她為了錢出賣自己的事。
“老幫主,是老奴對不起你啊?!倍」霉糜止蛄讼氯?,“老奴實在不該做出這種事,都是那兩個催命的小東西,老奴這就隨你去了,向幫主賠罪?!彼煊挚奁饋?。
“好啊,你去啊,正好幫我問問我那死鬼老娘,留的什么狗屁錦囊?”孟晚秋一只手搭在椅背上,腳斜挎著,一副閑閑散散的痞樣,居高臨下地看著丁姑姑。
“幫主你。。?!倍」霉靡矝]想到她會這么說,望著她的眼睛有一些錯愕。
“怎么?你不敢了?你對老幫主的忠心不過如此嘛?!泵贤砬镎酒鹕韥沓憋w一眼,“切”地一聲,轉(zhuǎn)身就走,像她那樣的混子,背影都讓人覺得受到了鄙視。
“好,求幫主幫我照顧我那兩個孩子?!北澈蟮亩」霉寐曇艉鋈粓远?、冰冷。
“咚”的一聲,嚇得孟晚秋的腳步一頓。
“姑姑?!?p> “姑姑,你怎么樣了?”
身后的聲音雜七雜八,孟晚秋回過頭去,大廳的梁柱上已經(jīng)多了一灘血跡,她一下沒撞死,打算再撞,被身邊的人拉住,她還是不死心,堅持不懈地和他們做著拔河運動。
“你還真撞?。俊泵贤砬镆矝]有想到,她見過太多尋死覓活,真到了臨頭卻慫得一批的人,她不了解古人的思維方式和她以為的大不相同。
丁姑姑滿腦袋的血,眼睛都被糊得睜不開,忽然“哇”地哭了出來,“我該死啊,是我讓幫主嫁給那個廢物的,我毀了幫主的一輩子,我死了又算什么?可是我到地下去怎么跟老幫主交代?。俊彼薜酶文懢懔?,是真真正正的悲傷。
“不是姑姑你一個人,我們都是幫兇,幫主是因為我們才嫁到沈家去的。”三六也受了這種情緒感染,抓著袖子擦眼睛下面的淚。
“對啊,是我們對不起幫主。”人的情緒具有傳染性,再加上一想到沈家三郎的作風(fēng),大家都覺得實在對不起孟晚秋,竟然都哭了起來。屋里面堆滿的金銀像是諷刺一樣,他們過久了苦日子,頭一次見了這么多錢,高興過后就覺得說不出的悲涼。
孟晚秋被眼前這樣的情形看傻了,一群男人并一個老婦人哭成一團(tuán),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么好。她有與生俱來的責(zé)任感,她是幫主,讓幫里的人吃飽穿暖本來就是她的責(zé)任,更何況,與沈家人的婚約是她死鬼老娘留下來的,她沒有想到這一群人竟然會因為這個自責(zé)至此。
“好了,不要哭了,我還有辦法?!笔撕孟袷懿涣诉@樣的氣氛,忽然說道。
“什么辦法?”埋頭痛哭的人抬起一雙、兩雙閃著亮光的淚眼都盯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