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之后梅谷雨和李天明兩人終于到了伊甸園。
蔚藍(lán)的天空,一朵白色的云掛在天邊,幾只小鳥停在樹枝上叫喳喳。用大理石鋪成的廣場中間有一座3乘以3大小的噴泉,不停的朝外噴著清水。無數(shù)個華麗的雕塑樹立在廣場各處,在花壇外圍這是一棟棟三層小白樓。
梅谷雨從來沒想到伊甸園會是眼前的光景,天比墻外的天還要藍(lán),水清澈見底,還有很多沒有見過的動物和植物。
如果在見李天明之前來到這里,也許梅谷雨會和所有人一樣感慨在地下世界還有這么一個奇跡之地,但是現(xiàn)在怎么都有一股說不出的滋味。
李天明也是一副沒有見過世面的樣子,望著天空的白云。
“看什么看,沒見過世面的鄉(xiāng)巴佬?!币粋€打扮的五顏六色如孔雀開屏一樣的路人嫌棄道。
任誰被指著鼻子罵鄉(xiāng)巴佬心情都會不好過,但現(xiàn)在又是特殊情況任務(wù)沒交,不宜聲張,要是在27區(qū)自己早就叫上2個兄弟教訓(xùn)對方了,梅谷雨道:“說誰沒有見過世面孔雀?!?p> 孔雀男傲慢道:“說的就是你!沒見過世面的鄉(xiāng)巴佬!”
這伊甸園的人也是不一樣,哪里有人還真會當(dāng)人面打人臉的,梅谷雨現(xiàn)在真想一巴掌拍死對方,但是大庭廣眾之下真沒有辦法下手,緊緊握住自己的拳頭,然后又松掉道:“這世面不見也罷。”
梅谷雨的話讓孔雀男有點意外,像這種郊外的鄉(xiāng)巴佬他也不是第一說這句話,通常說完之后對方就像狗一樣灰溜溜的溜走。
孔雀男指著噴泉后面7米多高的一個雕像道:“知道那個雕像是誰嗎?”
雕塑是一位穿著大衣圍著圍巾的四十多歲中年男子,濃眉大眼,棱角分明,左手拄著拐杖,右手揮舞著牛仔帽。
梅谷雨張這么大從來就沒有見過雕塑,更別說這么大的,道:“誰?。俊?p> 孔雀男提高一個八度道:“他就是吳長生?!?p> 吳長生這個名字,就不止梅谷雨如雷貫耳了,整個邊城沒有人不知道他,談起邊城歷史他就是寫在歷史書上的第一個名字,邊城就是在他手中被創(chuàng)造出來的,沒有他也就不會有邊城。
孔雀男道:“傻了吧!沒有見過吧!”不等梅谷雨說話又道:“再給你漲漲見識,整個雕塑的是由一整塊大理石雕琢而成,而這塊大理石是方舟紀(jì)元前從大理運過來,整個邊城獨此一份?!?p> 一束陽光照到雕塑身上,使吳長生顯得格外的偉大和神圣。
在梅谷雨和李天明還沉浸在震驚中孔雀男道:“唉!傻了吧,看看這天空,全息投影,可以隨意切換白天黑夜,春夏秋冬更是不在話下。這花壇中的喜鵲,你們這種鄉(xiāng)巴佬根本就不可能見過?!?p> 孔雀男又指著一朵粉色的花道:“看見那朵粉色的花沒?叫月季,伊甸園一年十二月都會盛開在花壇中?!?p> 孔雀男說的越多梅谷雨內(nèi)心的聲音越大,有一個人不停的問他他
值得嗎?
值得嗎?
值得嗎?
邊城中所有人向往的地方,是建立在郊外人的痛苦之上,每天拉閘限電點亮了這四季變換的天空,每天能量棒換來流油的肉包子,每天蘑菇湯換來議員家的狗糧食。
同一個邊城,不同的世界,
見沒人搭理自己,孔雀男也感受到十分的無趣。
孔雀男走后,他們兩人漫無目的在這個廣場上閑逛,結(jié)果不到半刻鐘就被一隊身穿守備軍衣服的人攔了去路。
領(lǐng)頭人道:“你是梅谷雨?”
梅谷雨見來人,身姿挺拔,穿著守備軍制服英姿颯爽,再加上這里是伊甸園的大本營,光天化日之下紅色組織的也不太可能冒充守備軍。但是自己兩人已經(jīng)換了一身衣服卻還是沒想到被人給識破。
梅谷雨道:“我就是,有什么事嗎?”
領(lǐng)頭人趾高氣揚道:“你做交接吧,把她交給我們,你就可以去守備軍駐地見你們吳長官。”
吳長官不是已經(jīng)死了嗎?怎么還要我去見他。難道這里有詐?
梅谷雨把李天明護(hù)在身后道:“你們是誰?”
領(lǐng)頭人道:“伊甸園守備軍,三團(tuán)二營營長任長天?!?p> 看著說話的氣勢,梅谷雨已經(jīng)信了九分,但是前有一撮毛臥底在先,而夏娃的任務(wù)并沒有提及要把任務(wù)交給此人。
梅谷雨道:“我的任務(wù)上沒有說要交給你們,所有我不能把人交給你們!”
領(lǐng)頭人怒道:“你好大的膽子,居然還敢違抗命令。”
說完一隊人把梅谷雨和李天明兩人圍在中間,準(zhǔn)備動手直接搶人。
“慢!~~~”
一個穿著沒有一絲皺褶的白色襯衣配著藍(lán)色西服,有著白面書生氣質(zhì)的小白臉出聲制止了任長天等人。
本事非常跋扈的一隊守備軍變的如乖巧的貓咪一樣,一言不發(fā)立在旁邊哪里還有有強行搶人的動作。
來人道:“不知道我說的話有沒有用?!?p> 聲音不大但是很有威嚴(yán),梅谷雨聽的字字珠璣,此人他倒是見過,每天新年致辭的時候都有他的照片。
他姓白名彬彬,官至伊甸園守備軍軍團(tuán)長,也就是整個邊城中裝備最精良的近衛(wèi)軍的老大。
別看他名字是彬彬有禮的彬彬,長的還有書生氣質(zhì),但是人送外號白面閻王,對誰都是心狠手辣的,當(dāng)年人在第10區(qū)做軍團(tuán)長時,手下保衛(wèi)排叛變,準(zhǔn)備控制他,卻沒有想到最后只有白彬彬自己一人從官邸走出來。
梅谷雨顫抖道:“白...白...首長好?!?p> 白彬彬道:“你就是梅谷雨?”
梅谷雨道:“是的,長官?!?p> 白彬彬上下打量李天明道:“那她就是李天明了?”
梅谷雨道:“是的,長官。”
白彬彬道:“我現(xiàn)在命令你把人交接給他,自己去守備軍駐地報道。還有什么問題嗎?”
梅谷雨不敢有絲毫的怠慢道:“沒有,長官?!?p> 任長天走到梅谷雨面前拉長臉道:“還擋著干什么,還不快走,要是耽誤了事,小心老子抽你?!?p> 梅谷雨沒回嘴,只是默默地讓開道,強龍還壓不過地頭蛇,更何況現(xiàn)在還有最高層下的命令,只能接受現(xiàn)實了。
梅谷雨就站在原地眼睜睜的看著白彬彬的一群人把李天明帶走,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算不算是完成了任務(wù),現(xiàn)在只能先去伊甸園的守備軍駐地去看看,不是說吳長官在哪里嘛!
......
......
經(jīng)過了大概一個小時的路程梅谷雨總算是到了目的地,這一個小時大概是梅谷雨這輩子走過最長的路,一路上受盡了各種瞧不起的眼神,雖然衣著華麗,談吐有教養(yǎng),但是依然無法掩蓋住刻在骨子中的看不起。就好象一群孔雀中進(jìn)來一只落湯雞。
守備軍的守衛(wèi)雖然也看不上他,但是當(dāng)問明來意之后,還是放他進(jìn)了駐地,并警告他只能在1號區(qū)域內(nèi)活動。
梅谷雨在一間小房間中找到了吳長官,他腦袋還綁著繃帶,穿著一件干凈的守備軍軍裝。
自己六個人出來,現(xiàn)在可能只剩下他們兩個人,這段時間內(nèi)經(jīng)歷過這么多之后,他情緒有點激動道:“吳...吳長官。”
聽見有人叫自己,吳長官回過頭來,緊緊的抱住梅谷雨道:“你還活著,真是太好了?!?p> 幾天沒吃飽的身子被吳長官抱的有點快斷了,梅谷雨虛弱道:“吳...長官,快散架了?!?p> 吳長官松開梅谷雨該抱為抓,用雙手抓住他的肩道:“你這是怎么了?哪里受傷了嗎?”
梅谷雨回道:“那倒沒有,只是最近都沒怎么吃飽,有點餓而已?!?p> 吳長官道:“沒有就好,沒有就好,只要安全比其他什么都好。”圍著梅谷雨轉(zhuǎn)了一圈,的確沒有缺胳膊少腿,又道:“走,我?guī)阆热コ渣c東西?!?p> 沒有等梅谷雨拒絕,吳長官便拉著他往外走。
不到半個小時,來到一棟小白樓面前,此時正值飯點,一樓的大廳基本坐滿,兩人找到一張空桌子坐下。
吳長官道:“看下想吃什么,今天我請客”
菜單正面寫著各種主菜,每一盤都值自己一個月工資,反面則是各種涼菜和面食。
梅谷雨指著一道菜道:“清蒸鴨可以嗎?”
說出之后他就有點后悔了,想吃這道菜的原因是王大理吃過這個,自己也想嘗嘗是什么味,但是一看要3000信用幣。
觸景生情,梅谷雨想起了王大理,也不知道他在那邊過得怎么樣了?
吳長官倒是沒有看價格直接道:“那就來一個這個,再來一個紅燒魚怎么樣?”
梅谷雨道:“好的?!?p> 吳長官大聲朝著服務(wù)員道:“服務(wù)員!服務(wù)員!這邊點單?!?p> 服務(wù)員瞟了他們一眼,沒有走過來而是走到另外一個比他們后進(jìn)的桌子開始服務(wù)。
吳長官見狀喃喃道:“狗眼看人低?!?p> 服務(wù)員離的不遠(yuǎn),哪怕吳長官聲音再小也聽到見他說什么,但是還是一點反應(yīng)都沒有。
等到旁邊那桌點完之后才走到他們這里來,不耐煩道:“點什么?快點,我很忙的?!?p> 吳長官道:“來個這個清蒸鴨?!?p> 服務(wù)員道:“沒有了?!?p> 吳長官道:“紅燒魚呢?”
服務(wù)員道:“沒有了?!?p> 吳長官又指著另外一道菜道:“回鍋肉呢?”
服務(wù)員道:“沒有了?!?p> 吳長官怒道:“這沒有,那沒有,你們這還有什么?”
服務(wù)員搶過吳長官手中的菜單翻了一個面道:“只有這個蔥油拌面?!?p> “服務(wù)員加個回鍋肉?!备舯谝蛔揽斐酝炅说氖晨秃暗?。
服務(wù)員轉(zhuǎn)過身熱情洋溢的回道:“好的,馬上就來?!?p> 回過身來,見吳長官不懷好意的盯著自己道:“看什么看,你們點的起嘛?!?p> 吳長官反駁道:“你怎么知道我們點不起?!?p> 服務(wù)員怒道:“就你們這群郊外來的窮鬼,點了最后還不是付不起,反正我們店的規(guī)矩就是郊外來的只能點雜醬面,不滿意就去別人家,不要在這站位置?!?p> 梅谷雨勸道:“算了,就兩碗雜醬面就可以了?!?p> 吳長官道:“那就來兩碗雜醬面吧?!?p> 服務(wù)員道:“200信用幣,先付款。”
吳長官掏出2張信用幣遞給她。
“服務(wù)員結(jié)帳?!?p> 一桌吃完的客人叫道。
服務(wù)員道:“來啦!來啦!”
見服務(wù)走遠(yuǎn),吳長官才道:“唉,沒想到現(xiàn)在飯店這么看不起郊外的人,想起來幾年前和王大理來,也是吃了一碗雜醬面。”
梅谷雨道:“雜醬面?難道不是吃的清蒸鴨?”
吳長官疑惑道:“清蒸鴨?”
梅谷雨解釋道:“對啊,他和我說你們在伊甸園吃了一段清蒸鴨。”
吳長官笑道:“這個王大理啊,沒想到也和大嘴一樣愛吹牛?!?p> 說完他指著對面的一家面店道:“上次我們就是在對面吃的雜醬面?!?p> 之前見梅谷雨實在是太激動了,現(xiàn)在想起來當(dāng)時是安排王大理和他一起走的,怎么沒有見到另外一個。問道:“王大理呢?”
在梅谷雨心中壓抑很久的悲傷一下全部涌上來,他不敢看吳長官,盯著天花板,眼淚在眼睛中轉(zhuǎn)來轉(zhuǎn)去,泣道:“他...他...他被紅色組織的光頭活活踢死了。”
吳長官拍著桌子道:“又是光頭,早知道當(dāng)時在旅館的時候直接把他打死好了?!?p> 梅谷雨道:“請長官處罰?”
吳長官道:“處罰什么?”
梅谷雨道:“臨陣脫逃,當(dāng)時看著大陸被活活打死,沒有去幫他報仇,我?guī)е钐烀魍低蹬芰?!?p> 吳長官拍著梅谷雨的肩膀道:“你沒有錯,完成任務(wù)才是我們的天職。”
梅谷雨緊緊的握著拳頭道:“可是...可是...”
吳長官阻止他道:“這個事情不能怪你。”頓了一下又道:“你的任務(wù)最后完成了嗎?李天明的人呢?”
梅谷雨道:“我現(xiàn)在也不知道算不算完成了?李天明被白彬彬帶走了?!?p> 吳長官道:“白面閻王白彬彬?”
梅谷雨道:“就是他,親自帶人在廣場把人帶走了。”
吳長官語言自語道:“他為什么會親自帶人把人帶走?”
梅谷雨道:“誰知道呢?我現(xiàn)在也不知道任務(wù)算不算完成?”
吳長官道:“這個簡單,等會回去問下夏娃就知道了。”
梅谷雨情緒逐漸平復(fù)下來,問道:“齊平和齊安兩兄弟呢?”
吳長官唉聲道:“他們也是被紅色組織給殺掉了,我呢,是運氣好,在最后一刻,10區(qū)守備軍聽見槍聲趕到了,我被救了回來,他們搶救無效。”
梅谷雨道:“那張輝呢?當(dāng)時沒有回來,后來也沒有找到他嗎?”
吳長官搖了搖頭道:“沒有找到,就和人間蒸發(fā)了一樣,后面幾天10區(qū)全面進(jìn)行搜捕,也沒有發(fā)現(xiàn)人,估計兇多吉少?!?p> 看來自己兩兄弟和齊平兩兄弟都死在了紅色組織手下,這仇算是記下了。
梅谷雨默默道:“我想在點四份給他們四個?!?p> 吳長官道:“好!”
兩人聊了這么長的時間,服務(wù)員才姍姍來遲,把兩碗炸醬面丟在桌子上就準(zhǔn)備走,卻被吳長官拉住道:“在來四碗。”
服務(wù)員沒好氣的道:“吃的還真多,吃死...”
一道寒光硬生生讓服務(wù)員把后面的半句話給噎回去,服務(wù)員改口道:“一共四百?!?p> 服務(wù)員收了錢沒有半步停留就溜走了。
沒有幾分鐘四碗炸醬面就被送上來,比第一次快不少。
梅谷雨把面一碗一碗的拌好,每拌好一碗面就說出一個人的名字,又在碗上一雙筷子,直到最后一碗面拌好,才放到自己面前,和吳長官一起道:“兄弟們,我們一起吃面?!?p> 梅谷雨夾起一筷子面放到嘴中,一滴眼淚流到眼角,他沒有搽,直接沒有嚼生吞下去,然后接著又是一筷子的面。
......
......
2333年,6月21日,10號街區(qū),紅色聯(lián)盟秘密基地。
康納一個人趴在鐵質(zhì)辦公桌上心煩意亂的寫報告,但是寫了兩句又停下來,把之前的兩行字用筆又劃掉。
“咚!咚!咚!”
一整急促的敲門聲打斷了正在寫報告的康納。
康納道:“誰啊!”
門外道:“首領(lǐng),從伊甸園傳來了最新消息。”
康納道:“快,快進(jìn)來?!?p> 門打開,郝仁帶著一個紅色的信封進(jìn)來,輕輕的把信封放到康納的桌子上之后既沒有說話又沒有退出房間,只是安靜的站在一邊。
紅色信封是紅色組織中保密等級最高的信封,在整個紅色組織中只有康奈有資格能看。
康納先檢查了一下紅色信封上火漆封緘是否完整,然后拿起一把秀跡斑斕的信封刀小心的把信封裁開。
信上只有五個字:人在伊甸園。
康奈卻如釋重負(fù)的松了一口氣,道:“終于找到了。”
雖然康納沒有說什么找到了,但是郝仁明白他說的是那一件事。
康納又道:“你現(xiàn)在就出發(fā)去伊甸園,把人給搶回來,如果搶不會來就...”
郝仁道:“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