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倦云記

第二十八章

倦云記 二十二初 1480 2020-02-27 00:10:20

  令人心悸的劍意突然消散了,風聲也漸漸變小。

  徐幸的臉上沾染了幾滴殷紅,朦朦朧朧中,雨水不再拍打他的臉頰,濕冷的感覺也消失地無影無蹤。

  周身三尺內的空氣仿佛凝固住了一般,與三尺之外的雨滴形成了下落速度方面強烈的對比,這是兩種截然不同的環(huán)境,就像是快慢鏡頭的播放一樣。

  他抬起僵硬的脖子,稍稍挺直身子,雙手如同是被火焰炙烤過一樣,劇痛讓他的意識都有些模糊。

  由于十指受傷,兩只手腕又脫了臼,他站立的姿勢顯得很怪異,跟砍去了雙臂的雕像沒有區(qū)別。

  費了好大力才抬起手前肘,蹭去從眉毛上滑落滲入了眼里面的雨水,視線才慢慢地清晰起來。

  望著擋在自己身前的人影,徐幸嘴唇動了動,卻未能發(fā)出一個音節(jié)。

  老張就像一座高山矗立在他的前面,正對著他,臉上的表情那般漫不經心,仿佛老人家被頑童濺了一身泥巴,只會笑呵呵地拍拍對方的屁股,并不在意。

  徐幸在他并不算高大的身軀護攏下,覺得很安心,就和當初被阿術抱在懷里奔跑一樣,十指連心的劇痛似乎都有所緩解。

  這一瞬只存于眨眼之間,再睜眼,老張依舊在原來的位置,所有的一切仿佛都回歸正常。

  橋水依舊洶涌,風雨依然磅礴。

  唯有兩個見證者眼中的驚恐之色還未散去,魏小乞的頭發(fā)沒被雨水打濕,她的眼角還掛著淚痕,這些現象無不清清楚楚地提醒著徐幸一個事實。

  他被人捅了,遠遠地捅了一劍。

  霧氣被那一劍刺開,形成一條圓柱狀的通道,捅他的人就在通道對岸的橋頭,他平舉一把細劍,即使相隔數十米,徐幸也能察覺到那人細劍上的寒意。

  魏小乞神色慌張地跑到他的面前,伸了伸手,想要去攙扶,又怕弄疼他,有些不知所措,略帶顫音道:“公子,你、你……”

  她是想說受傷了,可這是一件明擺的事;她又想問傷得重不重,可這聽起來像是一句廢話。

  徐幸朝小姑娘齜牙笑了笑,笑得很牽強,又努了努嘴示意她攙扶住自己,便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持劍者的身上,弓腰戒備起來。

  “是你……”

  徐幸目力極好,一眼認出了此人就是當初在善水居和他對了一掌的黃臉挎劍漢子,沒想到他居然會在七亭橋這個地方守株待兔。

  尚還不知道對方的名字,對方卻堵在橋頭想要殺死他,徐幸覺得很憋屈,轉頭看了一眼張有壽。

  現在自己已經半廢,體內還有一股劍氣時刻攪動五臟,基本沒有出手的力氣與反抗的力量,只好把活命的可能寄托在老張身上,希望剛才那一幕不是幻覺。

  老張與他眼神一交觸,心有所感,不著痕跡地向著徐幸身前靠攏。

  見到老張靠了過來,徐幸稍稍安心,問道:“你認識他嗎?”

  老張搖了搖頭,“不認識?!?p>  徐幸皺了皺眉,似乎不太滿意這個回答,按理說高手之間不應該互相知曉底細,老張你怎么就不認識他呢?

  “能打得過嗎?”徐幸問了一個關鍵性問題。

  在場的自己人只有四個,丁二春不懂武功就算了,魏小乞只會心法不會招式,自己廢了,老張要是再擋不住,大家伙兒今天都得交代在這七亭橋上。

  難保黃臉漢子不會拋尸下河,到時候一起做水鬼得多慘,徐幸想想都害怕。他還沒活夠,兩世加起來歲數都沒超過四十,這是妥妥的早夭??!

  丁二春先前嚇呆了,直到這個時候才驚醒,連滾帶爬,撲到徐幸身邊,急切地問道:少爺,你受傷了?傷得重不重?”

  徐幸皺了皺眉頭,沒有回答。

  老張像是沒聽見徐幸的詢問聲,只顧低著頭,默默思索。

  “老張!能打得過他嗎?”

  徐幸又問了一次,然后劇烈地咳嗽了一聲,這聲咳嗽好像用光了他所有的力氣。

  他的雙腳頓時無力發(fā)軟,就連身體也支撐不住了,軟趴趴地一下癱靠在魏小乞的懷中。

  老張這回聽得很清楚,回頭朝徐幸投送了個“放心”的眼神,然后咧嘴一笑道:“他的劍沒有我快。”

  意思已經很明顯了,老張思考的那會兒就是在判斷二人實力的高低,現在結論已下,他自認為能夠擋住黃臉漢子,甚至可以打敗他。

  然并卵,徐幸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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