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月朗星稀。
周軍大營漸漸安靜了下來,巡營的軍士來來回回,細碎的甲胄擠壓聲沉在軍士的鼾聲中拔不出來,關(guān)中細犬趴在寨墻下,支著耳朵聽著四方的響動。
寨墻上警夜的軍士被涼風(fēng)吹得縮著脖子,抱著雙手不停的哈氣,吸鼻子的聲音此起彼伏。
“怎么還沒到換崗的時間??!”,一名軍士抱怨道。
隊正聞言敲了敲軍士的頭盔:“這才半個時辰,你小子就熬不住了?”
軍士朝著雙手哈了一口氣:“隊正,你不冷嗎?”
隊正呼出一口熱氣:“少說那些沒用的,注意看著四周!小心吐蕃那幫賊人!”
軍士回答道:“那幫鳥人估計正縮在布衾里做夢呢!大冷天的出來干什么?收風(fēng)啊?”
“我說你小子這張嘴,怎么就這么欠呢?”,隊正舉起手要打軍士。
軍士急忙躲到一邊:“隊正我錯了”
“娘的!”,隊正放下手,轉(zhuǎn)而望向西方,視線在黑暗中回轉(zhuǎn)。
突然,在寨墻之下關(guān)中細犬突然抬起頭往向寨墻外面,而后猛然站起身來,朝著外面狂吠。
緊接著,周圍的細犬皆聚攏過來,一齊朝著外面吠叫。
寨墻上的軍士頓時緊張起來,紛紛舉起步槊,睜大眼睛望向狗吠處。
“誰!口令!”,一名軍士吼了一聲。
隊正急忙看過去,寨外不遠處似乎有一個人影。
“誰!站住!不然放箭了!”,軍士舉起擎張弩,搭上了箭矢。
不一會兒,營門處沸騰了起來,幾名周軍軍士抬著一個渾身是血的男人的尸體往營內(nèi)行走。
此時,何果夫正與賀拔韜、赫連慶等人聚在營帳商議事情。
賀拔韜用匕首從炭盆上架著的烤羊腿上切下一塊肉遞給何果夫:“難道現(xiàn)在就沒有辦法了嗎?就只有這么干耗著?”
何果夫接過肉咬了一口,沒有說話。
赫連慶也跟著附和道:“若是拖的久了,論欽陵的援兵會陸續(xù)到達,到時候?qū)ξ覀兏硬焕?p> “不是,你說句話??!”,赫連慶見何果夫不說話,伸手敲了何果夫一下。
“干什么!”,賀拔韜踢了赫連慶一腳,割下一大塊肉塞進赫連慶的嘴里:“就你話多!吃肉吧你!”
賀拔韜知道,何果夫不說話是正在想辦法,這個時候最好不要打擾他的思路。
崔勇支棱著腦袋,輕輕敲著案幾:“要不這樣!”
賀拔韜遞給他一塊肉:“怎樣?”
崔勇接過肉塞進嘴里:“要不我們佯裝撤退,把他們引出來打!”
“屁話!”,赫連慶馬上就反駁道:“我們現(xiàn)在士氣正盛,萬萬不能退,一退士氣就散了,到時候論欽陵壓上來怎么辦?你能打得過?以退擊進你有幾成把握?”
“都在寧胡城打了兩仗了,怎么一點長進都沒有?”
赫連慶這一番話將崔勇懟的啞口無言,崔勇聳起肩膀:“那當(dāng)我什么都沒說,我還是吃肉吧!”
這時,何果夫說話了:“現(xiàn)在我們不敢進軍就是害怕被夾擊,他們分兵兩處確實棘手,但只要想辦法將其中一處拔掉,那這個仗就好打多了”
賀拔韜、赫連慶、崔勇三人馬上就來了興致:“什么辦法?”
何果夫?qū)⑹O碌娜馊M嘴里:“暫時還沒想出來”
赫連慶大失所望:“還以為你有什么妙計呢!唉!”
賀拔韜也搖了搖頭,割下一塊肉扔進嘴里,嚼了兩口之后仰頭言道:“要不我們想辦法把論欽陵的糧道斷了,他的二十萬大軍消耗甚重,只要一斷糧自然潰散,這樣一來我們不久兵不血刃拿下焉耆城了嗎?”
赫連慶聽了馬上反駁道:“恐怕不行,論欽陵這個老狐貍可能早就想到這一點了,他對糧道一定有防護,說不定還設(shè)下了埋伏等著我們過去呢!”
“唉!”,崔勇聞言也嘆了一口氣:“幾十萬大軍碰在一起,硬是打不起來,真是憋屈!”
“斷糧道?”,何果夫聽了賀拔韜的話,馬上就站了起來,大叫一聲:“不好!”
“什么不好?”,賀拔韜三人齊聲問道。
可何果夫還沒來得及回答,帳外突然沖進來十幾個軍士,將四人包圍起來。
賀拔韜看著這些軍士,不悅的問道:“你們要干什么?誰讓你們進來的!”
“是我讓他們進來的!”
賀拔韜等人循聲望去,李巖從帳外走了進來。
賀拔韜等人急忙起身,向李巖行禮:“李將軍,這么晚了有什么事情嗎?”
李巖信步走到何果夫身邊,一把抓住何果夫的衣領(lǐng):“有?。∽ゲ赌尜\何果夫!”
“什,什么?何,何果夫?”,賀拔韜瞪大了眼睛:“李將軍您沒搞錯吧!何果夫怎么會是逆賊?不信您可以去問王將軍······”
李巖看了賀拔韜一眼:“就是王將軍讓我來抓何果夫的!”
言罷,李巖抓著何果夫便往外面走,賀拔韜等人急忙跟上去,來到了中軍大帳之前,但卻被門口的牙兵攔在外面,何果夫則被李巖拽進中軍大帳內(nèi)。
“來了”,王孝杰見何果夫來了,招呼了一聲,又拿起手中的信看了起來。
在王孝杰前面,躺著一具血淋淋的尸體,正是被值夜軍士發(fā)現(xiàn)并殺死的男人。
何果夫掙脫開李巖的手,走上前給王孝杰行了一個叉手禮:“王將軍覺得我是逆賊?”
王孝杰沒有回答,而是將手中的信紙遞給何果夫:“你自己看看吧”
何果夫接過信紙,上面寥寥幾筆,但足以誅心!
尊何果夫:
尊駕所言甚是,吾深以為然,待我們合力擊潰王孝杰,吾自當(dāng)實現(xiàn)約定,請尊駕勿憂
欽陵敬上
何果夫在看完了這封信之后,驚出了一身冷汗,他實在沒想到論欽陵會使出如此惡毒的計策!
“你還有什么話說?”,王孝杰冷冷說道。
李巖上前來一腳將何果夫踹倒在地,惡狠狠言道:“敢情你早就和論欽陵串通好了??!在席上反駁論欽陵就是在演戲!你是在博得我們的信任,以期更加方便與論欽陵里應(yīng)外合是不是?!”
“怪不得昨夜論欽陵臨走的時候,抓著你的手說什么等你的消息,你這個吃里扒外的東西!”
“娘的!還喊什么捉內(nèi)奸,喊了半天捉內(nèi)奸,原來這內(nèi)奸就是你!”
“說!你跟論欽陵約定了什么?!”,李巖抽出刀來架在何果夫的脖子上。
這真是欲加之罪!
原來論欽陵昨晚抓著自己的手說那句話就是為了今晚的這封信!
現(xiàn)在送信的人死了,是與不是死無對證,真是糟糕透頂!
何果夫急出了一腦門子汗,他知道自己現(xiàn)在不能辯駁,越是解釋越是解釋不通,所謂越描越黑正是如此。
李巖見何果夫不說話,更是盛怒:“不說話了,被我們言中了是吧!默認了是吧!你這個直娘賊!”
說著,李巖舉起了佩刀:“耶耶砍了你個混賬!”
面對如此情況,王孝杰沒有阻止李巖。
現(xiàn)在真假難辨,王孝杰不敢妄下論斷,雖然他對何果夫有好感,但現(xiàn)在事關(guān)全軍人的性命,寧可錯殺一千,也不可放過一個,小與大,王孝杰只能選大。
何果夫的性命,危在旦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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