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了。
陸風轉(zhuǎn)水風,一陣陣帶著水汽的輕風自大清池吹來,灌入突騎施營地之內(nèi),除去一天的雜塵。
霹靂啪啦~
營內(nèi)的篝火爆燃著,一縷縷青煙緩緩升起,還未來的飄散,便被輕風扯碎。
咔噠咔噠~
沉重的步履聲在營內(nèi)回蕩著,兩隊巡夜的軍士在營內(nèi)迎面遇上,雙方友好的打著招呼。
“怎么又是你們巡夜?被千人長穿了小鞋?”
“你們不也巡夜?也被穿了小鞋?”
“哈哈哈!晚上不在女人身邊睡可要小心,別被其他男人鉆了空子!”
“哈哈哈!你們也一樣!莫被別的男人鉆了空子!”
兩隊人的說笑聲隨著步履聲越傳越遠,最終被淹沒在風聲中。
呼~
夜巡的軍士走開之后,一個人影突然從黑暗中鉆出來,自篝火旁匆匆跑過,向何果夫所在的營帳趕去。
此時的何果夫正抱著海耶安然入睡,絲毫沒有覺察到異樣。
突然!營帳的門吱呀響了一聲。
何果夫的睫毛翕然動了動,而后睜開了眼。
他轉(zhuǎn)頭望向帳門,只見篝火的光亮將一個人影映在門上。
“誰!”,何果夫喊了一聲。
那個人影聽到何果夫的喊聲之后,突然消失不見了!
何果夫?qū)⒑R念^和胳膊輕輕挪開,而后披衣下榻,拿起臥榻便的直刀,緩緩向門口走去。
“嗯?怎么了?”,海耶揉著惺忪的睡眼問何果夫。
何果夫回頭笑道:“沒事,我去如廁”
海耶翻了一個身,將獸皮衾拉過來蓋上,囈語般的言道:“記得披衣,當心······受寒······”
“嗯”,何果夫溫柔的答應(yīng)道。
安撫下海耶之后,何果夫緩步走出帳外,攏了攏衣領(lǐng),開始四下張望找尋那個人影。
那個人影似乎摸清了何果夫的心思,又突然閃了一下身,向大清池跑去。
何果夫當即提刀追趕。
就這樣,何果夫一路追至大清池邊。
此時的大清池在月光的映照下粼粼泛光,甚至美好。
但何果夫根本無心賞景,他警惕的望著周圍,想要找尋那個人影。
可那人影就如同蒸發(fā)了一般不見首尾。
“誰?!出來!”,何果夫喝了一聲。
呼呼,呼呼~
大清池的風更盛了,一陣陣吹得何果夫背后直起雞皮疙瘩。
何果夫打了一個冷顫,猛然覺得恐慌。
他下意識向后退了兩步,握著刀慢慢弓下身子。
“是誰?”,何果夫的底氣慢慢消失,問話聲越來越小。
沒人回應(yīng)何果夫,唯有清脆的水聲不斷回蕩。
何果夫不敢出聲了,他一邊警惕的望著四周,一邊慢慢向突騎施大營慢慢退去。
走了十幾步之后,他的身后突然想起一個聲音:“你在找我嗎?”
何果夫被嚇了一跳,他急忙轉(zhuǎn)身想要去看誰人在說話,脖子上卻被重重打了一下。
一瞬間,何果夫覺得天旋地轉(zhuǎn),雙腿發(fā)軟支撐不住身子。
掙扎了一會兒后,何果夫倒在了地上。
“哼!”,人影冷笑一聲,蹲下身將何果夫扛起來,而后急速遁入黑暗之中······
與此同時,漠北天鷹城,可汗牙帳。
夜深了,黑暗從牙帳的縫隙中涌進來,意欲占據(jù)帳內(nèi)的每一個角落。
但滋滋直響羊油燈卻誓死守衛(wèi)著光明。
昏暗的光照著葡萄美酒,映著銀制酒具,又為蟬翼屏風上的山水圖景染上秋黃。
蟬翼屏風上秋意正濃,屏風之后卻春景宜人。
不可描述的聲音時時傳來,繚繞帳內(nèi)。
正在此時,一名千人長匆匆闖了帳來,跪地請道:“可汗······”
阿史那默啜被嚇了一跳,登時沒了興致,他扯過一條衣物圍在腰間,皺眉自屏風之后走出:“怎么了?!這么火急火燎的?沒看見我在忙嗎?”
千人長急忙單膝跪地謝曰:“小人該死!”
阿史那默啜坐在虎皮胡凳上,沖著蟬翼屏風之后喊了一聲:“出來!”
不一會兒,一位美艷的胡人女子便從屏風后面款款走出,來到阿史那默啜的身邊。
“躺下”,阿史那默啜命令道。
女子看了一眼千夫長,雖然為難,但也不敢忤逆,只得順從的躺在阿史那默啜的腳下。
阿史那默啜抬腳便踩在了女子的身上,女子疼的眉頭一皺,卻又不敢出聲。
阿史那默啜一臉滿足的看向千夫長:“出什么事了?”
千夫長抬頭看了阿史那默啜一眼,低聲回答道:“阿,阿布慶失敗了”
阿史那默啜聞言頓了一下,臉色有些難看,但頃刻之后又恢復如常,似乎阿布慶的阿失敗在意料之中一樣。
阿史那默啜端起銀杯喝了一口葡萄酒:“人是死是活?”
千夫長:“死,死了,骨頭都被野狼咬碎了”
阿史那默啜從銀盤中捻起一顆葡萄扔進嘴里:“沒撿幾塊骨頭回來?”
千夫長從懷中掏出一個布包,雙手呈給阿史那默啜:“撿了幾塊”
阿史那默啜點頭:“去找葉護,為阿布慶舉行葬禮,骨頭都焚了吧!宰三羊三牛三馬以為供奉,他生前是不是有個特別喜歡的女人?”
千夫長:“有”
阿史那默啜:“燒死吧!骨灰跟阿布慶放在一起”
“是”
“不許立墓碑,歲后不許祭祀,以后也不許再提起阿布慶這個人,我們漠北沒有這個人,明白嗎?”
“是”
“下去辦吧!”
“是”
千夫長走了兩步后,突然停住,又轉(zhuǎn)身跪地在地上,向阿史那默啜請道:“可汗,我們就這么算了嗎?碎葉城一戰(zhàn)我們可是······”
阿史那默啜的臉色突然陰沉起來:“閉嘴!這不是你該操心的事情!”
千夫長還想說什么,阿史那默啜嚴令其滾出營帳。
千夫長只得將想說的話都咽進肚子里,轉(zhuǎn)頭出了營帳。
“哼!”,阿史那默啜冷哼一聲,腳下一用力,女子便吃疼的喊了一聲,雙眼登時涌上一層淚花。
阿史那默啜低頭看向女子,見女人一臉委屈的樣子,當即獸性大發(fā),他彎腰抱起女子走向蟬翼屏風之后。
不一會兒,屏風之后便是一派春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