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時間轉(zhuǎn)眼逝去。
白晝隨著太陽出走,明月呼喚著黑夜現(xiàn)身。
浩瀚的星空之下,大清池泛著點點銀光,還未歇息的魚兒游弋在淺水區(qū)的蘆葦叢中,靜靜等著大意的蟲兒落水。
清風(fēng)襲過,蘆葦?shù)皖^搖曳,沙沙作響。
這嘈雜的聲響將已經(jīng)昏迷許久的何果夫喚醒。
何果夫的眉頭皺了皺,眼睛緩緩睜開,干燥的舌頭伸出來舔了舔已經(jīng)裂開的嘴唇:“水,水······”
正抱著膝蓋坐在礁石上呆看大清池的亦鳶轉(zhuǎn)頭看向何果夫:“你醒了!”
何果夫試著站起來,卻發(fā)現(xiàn)自己被綁縛著,根本無法動彈。
何果夫當(dāng)即警惕起來,他極力說服自己冷靜,而是仔細(xì)的觀望四方。
他現(xiàn)在所處的地方是一處空間廣闊的山洞,洞內(nèi)有一些生活用品,這意味著山洞是經(jīng)常有人落腳的。
何果夫望向外面,只見大清池粼粼閃光,近處蘆葦飄蕩。
亦鳶見何果夫在四處觀望,便出言勸道:“不用看了,他們找不到這里的”
何果夫看向亦鳶:“你為何要如此?”
亦鳶用瓢盛了一些水喂到何果夫嘴邊:“為何?我是殺手,有人要我來取你的命”
何果夫大口喝完水,頓覺渾身舒暢。緩了一會兒之后,何果夫方才言道:“那你早該殺我,為何等到現(xiàn)在?”
亦鳶從火堆邊拿起一條烤魚,撕下一大塊魚肉喂給何果夫。
這魚沒有做任何處理,腥味難聞,但何果夫已經(jīng)餓急了,他也顧不上挑三揀四,眼下只管活命,于是咬下魚肉大口嚼起來。
“我想,過正常人的生活”,亦鳶一邊給何果夫喂魚肉一邊回答道。
何果夫:“那你放了我,我保證既往不咎,烏質(zhì)勒他們聽我的,不會傷害你的”
亦鳶:“我的任務(wù)完不成,我也就無法回去交差,有家不能回,我該去哪里?”
何果夫想了想:“那你,那你留下來吧!留在突騎施”
亦鳶搖頭:“不”
“那就去龜茲城,我把你安頓在龜茲城”
“我想嫁人,做一個正常女人”
“這好說,龜茲城中遍地好男兒,我可以給你介紹一個如意郎君”
“我想嫁給你”,亦鳶一字一頓言道。
“咳咳咳!咳咳咳!”,何果夫一激動,魚肉進(jìn)了氣管,激得他劇烈咳嗽。
亦鳶輕輕見狀輕輕拍著何果夫的背:“慢點吃”
“我,我有海耶了”
“我可以做側(cè)室,你們漢人不是會納側(cè)室嗎?”,亦鳶的眼中直放光。
“不······我,我有海耶就夠了······”
亦鳶愣住了,過了一會兒,她起身走到礁石上坐下,雙手環(huán)著弓起的雙腿:“我,早就料到了,你也不要我”
亦鳶轉(zhuǎn)頭看向何果夫,眼中滿是淚光。
公元682年,唐高宗永淳二年,剛剛自立為可汗的阿史那骨咄祿迫切需要一場勝利來穩(wěn)定剛剛建立的政權(quán)。
于是率兵南下,劫掠邊境。
邊境唐軍被打的措手不及,倉皇向后撤退。
阿史那骨咄祿長驅(qū)直入,兵鋒直抵單于都護(hù)府北。
危難之間,唐高宗重新啟用大將薛仁貴。
阿史那骨咄祿聽聞薛仁貴掛帥,嚇得奪路奔逃,薛仁貴率軍追擊,大破阿史那骨咄祿于云州,又命人反追入漠北,直至烏特勤山方才作罷。
烏特勤山是今天的杭愛山東支山脈,當(dāng)時聚居著九姓鐵勒中的契苾部。
唐軍追及至此,干脆縱兵劫掠,將契苾部洗劫一空,比車輪高的男子被屠戮殆盡,年輕的女子、小女孩皆被劫走,其中就包括只有九歲的亦鳶。
亦鳶被帶到唐朝境內(nèi)后,馬上就被賣給了人販子,人販子又將其掛牌出售,以一百文的價格賣給了一個大戶人家。
這大戶人家見亦鳶眉目俊秀,便多加培養(yǎng),意欲將其培養(yǎng)成一名胡人舞姬。
五年之后,也就是公元687年,十四歲的亦鳶已經(jīng)出落的亭亭玉立,舞姿撩人不說,一雙桃花眼更是將男主人勾得心里癢癢。
終于在一個夜里,男主人強(qiáng)行將亦鳶占有。
亦鳶本就是無根浮萍,她在一番惆悵之后,決定接受現(xiàn)實,成為男主人的人,也許能安度余生,吃穿不愁。
可好景不長,男主人竟將亦鳶獻(xiàn)給一位已經(jīng)花甲之年的老貴族。
亦鳶不喜歡那個老頭身上的味道,真是油膩惡心!但她又無法抵抗,只得任其玩弄。
一年之后,老貴族因罪被誅九族。
亦鳶被嚇壞了,她在兇惡的軍士中穿梭,在滿是鮮血的廊閣間穿梭,她想逃跑,卻怎么也甩不掉那些捉著刀的軍士。
就在亦鳶走投無路,萬念俱灰之時,她突然被打暈了。
等她再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到了一處幽暗的牢房中,一位身穿黑斗篷的神秘人正站在牢房外。
亦鳶打量四周,發(fā)現(xiàn)牢房中還有七名女子被鐵鏈鎖著。
接下來的三年里,神秘人開始派人教授亦鳶等人搏殺術(shù),暗殺術(shù)等殺戮技巧,將她們徹底從一個柔弱女子,改造成殺人機(jī)器!
在訓(xùn)練的最后一天,神秘人將亦鳶等人兩兩分為一組,讓她們互相搏殺,直至一人流盡鮮血方才作罷,勝者將會走出陰暗的牢房,重新沐浴陽光!
當(dāng)黑暗褪去,當(dāng)黎明到來。
滿身鮮血的亦鳶爬出牢房,內(nèi)心冰涼無溫。
之后,亦鳶等人被神秘人帶往漠北,先是為阿史那骨咄祿效力,阿史那默啜上位之后,又為阿史那默啜賣命。
在此期間,亦鳶出生入死,眼見著同伴一個接一個死去,這讓亦鳶的心中產(chǎn)生了恐懼和厭倦。
她想做一個正常人,也想嫁一個良人,也想子孫滿堂,也想白頭到老······
當(dāng)亦鳶了解到何果夫的功績之后,歸良的想法愈加強(qiáng)烈了!
她想洗去雙手的血污,她想依偎在何果夫的懷中!
可是,何果夫卻······
亦鳶抬手拭去眼淚,躍下礁石,將一柄直刀抽出來,直向何果夫走來!
何果夫被嚇壞了,他急忙掙扎起來:“哎哎,你,你干什么?!你別過來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