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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度紅塵

《共度紅塵》 第十三章 獵者

共度紅塵 夢中拾零 5062 2019-12-13 10:43:08

  夜色朦朧,當(dāng)我循著《相思如夢》的胡琴聲走進(jìn)院內(nèi)的時候,便看到龔占海坐在院內(nèi)的凳子上,自娛自樂的陶醉于音樂之中,雖然看不清面容,但我依舊能感覺到他滿身的書卷氣洋溢在臉上。盡管天天見面,但此時見到他,有說不出的新鮮感,待我走近跟前,他才發(fā)現(xiàn)是我,我看不清楚他吃驚的表情,我想,肯定會很夸張。

  “怎么是你,太意外了,請坐請坐!”他一邊站起來把院內(nèi)唯一的方凳讓給我坐,一邊文質(zhì)彬彬的說。這讓我有一點(diǎn)失望,起碼比我預(yù)想的要平和得多,剛剛還緊急加速的心跳也驟然降了下來。“剛巧路過,被你的《相思如夢》吸引了,太棒了!”。我這樣說的同時,感覺到了自己有一點(diǎn)拘謹(jǐn),我邊說邊不自覺地坐在了方凳上,他放下胡琴,坐在開著窗的窗臺上。月光下的雙眸帶著幽幽的清光看著我,讓我突然感覺到了一絲不安,沒話找話地說:“你這把二胡的音質(zhì)不錯?!?p>  “我爸爸留下的,很老了,但拉習(xí)慣了,很順手?!?p>  “人琴合一?”我半打趣的說。

  “也許是這樣,有時候甚至能找到小時候被父親擁抱的感覺?!彼苷J(rèn)真的說。

  “對不起??!我好像說了自己不該說的話?!蔽矣X得自己不該觸動他這么沉重的話題,所以想他說了句道歉的話。

  “沒有,你別這樣說?!?p>  “我不該把話題引向你父親?!?p>  “我拿起這把二胡,就是和父親對話,拉響它就是和父親訴說?!?p>  “你很想他?”我很認(rèn)真的問。

  他似乎在努力地調(diào)整自己的情感,良久才低沉的說出了兩個字:“當(dāng)然!”這一下子也讓我想起了自己的父親,順口對他說:“我也想我爸爸!”人就是這樣,有時候一句話就可以把心靈拉的很近很近。

  也許是人太熟了,往往更容易找不到聊天的話題,兩人一時語塞。這是,一個高大的身影推開院門,走了進(jìn)來,當(dāng)他看到有一個女人和占海在一起,轉(zhuǎn)身就要走。占海哪能允許這不清不白的印象留給別人,更害怕大家都喜聞樂見的傳聞無脛而走,急忙用一種理直氣壯的語氣說道:“干什么走,鐵柱?”來人轉(zhuǎn)過身來,對占海說:“老叔說你很多日子沒有過去了,讓我來看看你,另外哮天下四個崽兒,讓你過去看看?!币姶饲榫?,我知趣的起身告辭,并讓來人坐下說話。

  龔占海用少有的堅(jiān)持,勸我一起過去看看,我心里很希望是他喜歡和我多在一起,但我更清楚他想證明自己的清白。反正也沒事,也有很強(qiáng)的好奇心,索性的就跟著去了。并隨口問道:“哮天是什么?”還沒等占海開口,鐵柱就搶著回答道:“哮天是老叔的一條獵犬,身體高大細(xì)長很漂亮,因?yàn)橄耋H皮影里的哮天犬,所以叫哮天,占海起的名字?!币?yàn)橄矚g小動物,我的興致更高了

  路不拾遺,夜不閉戶,在這山村的確如此,民風(fēng)之淳樸不用多說。所以,走不用鎖門,去誰家也無需敲門。老叔家住在鎮(zhèn)上最邊緣的地方,距離龔占海家不到百米,孤零零的一個坐北朝南的正方,房前是一個大院,走下馬路沒多遠(yuǎn)就來到了院子門前,進(jìn)來感覺院內(nèi)有些零亂,但黑漆漆的看不清楚,似乎不單單聽到有狗叫的聲音,還有很多動物,同時也能感覺到一種莫名的殺氣,我有點(diǎn)怕的同時,好奇心也增強(qiáng)了很多。房子后面是個小菜園,再后面就是山坡和樹林,由下往上,樹木也是由稀疏變茂密。推開房門,是大北方農(nóng)村早期特有的走廊式廚房,兩面是房間。此時早有兩條狗圍在我們身邊轉(zhuǎn)來轉(zhuǎn)去,和鐵柱占海都很親熱。推開左手房間的門,便有了光亮,是煤油燈發(fā)出來的,我似乎已經(jīng)習(xí)慣了這里沒電的生活。但卻從未見過這樣的場景,一個老者手里端著氣槍,向煤油燈的火苗射擊,槍法很準(zhǔn),勾動扳機(jī),鉛彈便從焰心穿過。微微閃爍的昏暗的燈光,把一張老臉映的有些猙獰,我不由自主的倒吸了一口涼氣,盡管開著窗戶,也聞到了室內(nèi)一種說不出的怪味。

  見來人中有一個陌生的我,老者似乎有些奇怪,隨口問道:“這丫頭是誰?”“正京來的知情,我的領(lǐng)導(dǎo)?!闭己4稹!皻g迎歡迎,坐坐坐,鐵柱,拿井下黃瓜去!”老者的熱情讓我覺得他的面相善良了很多,仔細(xì)看并不丑陋,只是拿東西的粗手和臉上深深的皺紋,都留下了太多深重的滄桑。

  山里人夏季經(jīng)常用冷水泡黃瓜降溫,吃起來既新鮮又涼爽,而老叔自家有一口深井,井底下常年結(jié)冰,儼然一個天然的冰箱,用繩子把筐放下去,可以儲存很多食物。我接過遞過來的黃瓜,咬上一口,味道至今不忘。這時,突然間一只蟈蟈鳴叫起來,也不知道老叔養(yǎng)了多少蟈蟈,也不清楚有幾只同時跟著鳴叫,夜晚給人很刺耳的感覺,但他們卻充耳不聞。油燈下,他們一邊吃黃瓜一邊聊狗、袍子之類的話題,我聽不很懂,更插不上嘴。

  一會兒又端著油燈,帶我們?nèi)ピ簝?nèi)簡易狗舍看小狗崽兒。原來這家里有三條大狗,雌雄獵犬各一條,另外一條是狼青犬。剛剛跟著我們親近的是兩條公狗,母獵犬正在窩里陪著四只小狗酣睡。見主人來了也不警覺,幼崽兒隨他們把玩。那么小,憨態(tài)可掬,我真想伸手摸摸,但又不敢,怕母狗咬我。大家都說了些什么已經(jīng)不記得了,只記得走的時候,龔占海一定要鐵牛陪著他一起送我,我想這一定是怕別人說閑話,回到知青宿舍,躺在坑上,我一直有一種說不出來的不舒服。

  后來才知道,老叔叫關(guān)慶春,歷史似乎有很深的淵源,但鎮(zhèn)上沒有人知道他的曾經(jīng)。只知道他無親無故,有獵槍和氣槍,一個人在這里以打獵為生。為人仗義大度,又與世無爭,大家都很尊重他,也沒有人找他的麻煩。還有人傳說他原來是和座山雕一樣的土匪頭子,解放后潛伏到這里度余生,沒人能說清他的故事的真?zhèn)?,他也從不和任何人說自己的過去。但太多的時候往往真假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沒有人追究,沒人追究便是認(rèn)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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