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岐找到師父商量演出的細節(jié),方向確定后便開始做準備工作。
先找到文化館館長說明情況,得到館長全力配合的承諾后就開始張羅練習的事情。這次館長知道這是縣里下派的工作,如果做好了文化館也會有一份功勞在其中,當然是鼎力相助,要人給人,要場地給場地。
云岐本來是不想帶著那兩個與師父脫離師徒關系的學員再次組隊的,但是師父說,年輕人少不經事,壓力之下做出那樣的選擇也情有可原,倒也不必太過糾結。那兩個孩子資質不錯,而且也熟悉唱法,用熟不用生,不是師徒還是師生嘛。
師父既然如此豁達,云岐再糾結倒是顯得小氣了,干脆就聽師父的。
跟民政局通氣后,英子梅子和小毅也聚集過來,知道是云岐再次爭取到了演出的機會,也是喜出望外。而那兩個學員在慚愧之余也表示一定全力以赴。練習就此開始。
在不知不覺中時間跨過了新年,全心投入的幾個人絲毫沒有在意新年的事情,依舊認真訓練著.
云岐在琢磨第三個節(jié)目,他在想著夢里的一種聲音,那種聲音很特殊,是一種鏗鏘的草原韻味。(請參照騰格爾)。
這個聲音的聲線和師父的聲線高度吻合,但是這樣的唱法非常另類,能不能采用這種方式演唱讓云岐有些矛盾。思來想去,他干脆把這個想法和師父直接攤牌,讓師父和他一起參詳。師父當然是大搖其頭,師父自認聲音條件不好,很少唱歌,把他的聲音擺上臺面自是一點信心都沒有。
師父再三否定,云岐反而堅定了思路,他認為,師父的聲音里也有他獨特的味道,只是沒有被大家發(fā)現和承認而已。他把席慕蓉作詞,德德瑪演唱的歌曲《父親的草原母親的河》的曲譜交給師父練習,死纏爛打的要求師父先熟悉歌曲,并且說反正咱們是送三個節(jié)目,選不上也沒關系,師父無奈自去練習。
多日里大家在一起訓練,關系愈加融洽,就連那兩個學員也放下了包袱和大家有了默契。
師父發(fā)現英子和梅子看向云岐的眼神有些不對,那是少女對優(yōu)秀的男孩子自然而然產生的好感和愛慕,而云岐卻沒留意其中意味。師父也沒有揭開這個謎底,靜看事情發(fā)展,年輕人的事情終歸需要年輕人自己解決,長輩先別亂說話的,呵呵。
云岐在訓練之余偶爾也會和大家唱一唱別的歌曲來換換腦筋,偶然間一首原版來自RB歌曲的《秋意濃》引起了大家的注目。
那是一首憂郁纏綿的歌曲,一波三折的詠嘆和滄桑深沉的味道經過云岐的演繹讓人心折,師父受其影響,鋼琴伴奏也是緩急有致,味道濃郁,在這樣的歌曲中大家沉醉不已,師父建議參選的節(jié)目直接用這個算了,云岐卻搖頭否定,他的理由是,他已經在前兩個歌曲里都有表現,不能再把他擺出來,不然觀眾會產生審美疲勞,會使節(jié)目效果大打折扣。
但是師父的幾次試著演唱《父親的草原母親的河》的時候,又發(fā)現了一個讓人驚喜的現象。英子的聲線屬于中低音的特點,當她也學會這首歌并試著演唱的時候,大家聽出了另一種截然不同的味道,那種舒緩如同飄在云端的感覺簡直是聽覺的一種享受。
師父再一次提出改讓英子演唱這首歌曲,這當然遭到了英子和云岐的雙重否決。但是師父卻陷入了一種找不到感覺的困境,在另外兩個節(jié)目日臻成熟的時候,師父的歌曲遲遲不能成型,這讓師父大為沮喪,幸虧云岐在一旁極力的鼓勁加油才沒有半途而廢??墒沁@樣的情況終究是要解決,云岐按照心里的感覺一次次的為師父示范演唱,告訴師父需要掌握什么樣地特點,如何突出他的聲音特質,終于在他的不懈努力下取得了成功!這讓大家興奮不已。
送審的日子臨近,云岐邀請胡部長,秘書長,民政局,文化館,四個單位領導一起驗收工作成果。結果當天又多來了兩個人,宣傳口的另一位領導,以及文化局領導。六個人一字排開坐在椅子上,坐等表演開始。
年輕人駕輕就熟,無所畏懼,但是師父卻有些冒汗了,雖然他的演出經驗可以拉云岐十條街,但是問題是他以前都是屬于幕后工作性質的,除了演奏從來都不是演出的焦點!這次把他放在這個位置,他感覺不好,怕是要坐蠟!
云岐發(fā)現了師父的問題,就走近前對師父說:“師父,你就當你的聲音也是一種樂器,把整個表演當做器樂演奏就行?!?p> 師父苦笑道:“行,我就照你說的來吧。你就坑你師父吧,丟人現眼就這一回了。”
前兩個節(jié)目表演完畢之后,大家雖然還是很喜歡的熱烈鼓掌,但是畢竟是曾經見過的節(jié)目,還不至于失態(tài)??墒钱攷煾缸阡撉倥赃叄⑶覜]有其他人上前的時候,別人還沒覺得有什么問題,館長卻有些驚訝了,難道說鋼琴獨奏?不可能??!沒說讓獨奏的節(jié)目送審的啊?也沒聽說過田老師還能獨唱的情況???
當師父的聲音響起在訓練廳里的時候,眾人驚訝了!這時什么唱法,好聽!但是這聲音總感覺有些不對,哪里不對還形容不好,怎么說呢!就是特殊,太特殊了!在那樣嚴肅的演出里出現這樣的聲音?可以嗎?大家一邊聽著,一邊思考。
演唱完畢,云岐等熱烈鼓掌,因為他發(fā)現師父真的是屬于現場型的表演者,場面壓力越大,他發(fā)揮的越好,這次演唱簡直是師父練習這首歌兒以來最完美的!在他的心里就是應該這樣!此刻興奮地云岐甚至沒有注意到幾個領導的鼓掌僅僅是禮貌性的。
掌聲落下之后,以胡部長為首的幾個領導交流了一下,而后開口問道:“這幾個節(jié)目都是云岐策劃的嗎?”
在得到肯定答復后繼續(xù)問道:“云岐,你覺得這首歌兒能出現在市里那么重大的晚會上嗎?”
云岐奇怪的反問道:“胡部長,您覺得這首歌兒好聽嗎?”
胡部長說道:“好聽,但是~~”
云岐有些急迫的說道:“這不就結了?歌曲本身內容正確,演唱的從情緒到技巧都非常出色,大家也都認為好聽,如此有何不可?”
停頓了一下,繼續(xù)陳述道:“好的歌曲從來沒有界定演唱的方式,只要被大眾認可喜歡它就是主流的,就是有存在價值的。難道你們沒感受到這個歌曲的魅力嗎?”
回想起剛才聽到“奔流在”三個字那個“在”字的時候那種心頭被重重的敲擊的感覺,再回想起剛才聽到“母親的河”最后的那個“河”字的時候那種撲面而來的浩蕩的感覺,(請參照騰格爾版《父親的草原母親的河》,呵呵)胡部長暗暗點頭。再次和諸位領導交流之后,五票同意,一票棄權通過驗收!
年輕人歡呼雀躍,師父卻有些感慨了。但是為了萬全,胡部長要求有一個備選,云岐無奈之下拿出了《秋意濃》,同樣得到大家的強烈反響,但是由于云岐獨唱節(jié)目過多和他堅持讓田老師做主推節(jié)目,胡部長等人認可了《秋意濃》只是作為備選保留。
數日之后,胡部長帶著云岐和田老師等一行人,一起來到市里的電視臺。這是由市里牽頭,市電視臺主辦,各下屬縣市協辦的一臺聯歡會,各方高手薈萃云集,光是節(jié)目審查就要兩周的時間,而且市電視臺還邀請了幾位本地籍貫的明星前來助陣,可見市里下了不小的功夫。
秀州市電視臺排練廳里。
今天需要審查的送審節(jié)目很多,連續(xù)多日的審查讓安臺長有些疲乏了,并且已經產生了審美疲勞。除了能夠定下來的幾個明星級節(jié)目,其他的節(jié)目乏善可陳,沒有什么讓人眼前一亮的好貨色,這讓他很是發(fā)愁。
今年是他入主市電視臺做臺長的第一年的第一次大型活動,如果不出彩可是會丟人的,必定會落人以口實,比如當初反對他這樣過于年輕的領導進入這樣重要的喉舌機關當家的那一批人,他們就該有話說了。
安臺長的確是有些過于年輕了,他今年剛剛三十五歲,由于工作出色,工作態(tài)度非常熱情主動,年初在市長力排眾議之下出任市臺臺長,哪怕是為了那句士為知己者死的古話,他也必須把這臺晚會辦好!
但是資源在哪里?經費有限,注定不能引入太多外援。本地發(fā)掘?本身不是文藝水平出彩的地方,哪里會有太多人才讓你排兵布陣!以前在本地藝術界確立地位的老人兒,看不出什么進取之心,老掉牙的內容加上點兒舞美的設計就敢說是新作!好大的臉!還正年輕的安臺長在一些老人兒有些輕視的目光中怒火中燒!真以為哥是個棒槌嗎?想糊弄我?真是想瞎了心!幾次淡淡的一句“pass”,就踢出局好些以往知名的所謂地方藝術家,大家聽過安臺長幾次直指本質的點評之后知道了安臺長真是懂行的!不禁凜然。
今天安臺長是沒抱有多少期望的,因為送審的單子已經看過了,除了對一個相聲節(jié)目有點期待之外,真是沒有什么盼頭!
小城的胡部長也來了,這老大哥可真是的,電話里信誓旦旦的說過一定會助他一臂之力,可是你看他送來的是啥?《打虎上山》,《我愛你中國》,《父親的草原母親的河》?都是哪年的貨色!真是可惜了他們之間的信任和交情!
他們倆可是有交情的,那是患難之交!
前些年剛剛進入體制內,被安排下派鍛煉的時候,他在農村遇到了山體滑坡,被堵在鄉(xiāng)級公路的中間。那是在山里,前不著村,后不著店,與外界完全斷了聯絡。正趕上胡部長當時也被堵在那里,還不是部長的他和安臺長倆人湊在一起,合計了半天也沒有什么太好的辦法,一邊是陡峭的山,一邊是深谷,沒法行動,徘徊無計之下二人只好靜靜等待救援,企盼著有路過的車輛行人能夠發(fā)現他倆之后叫人幫他們脫身。
也是該著他們背運,直到第二天才有人發(fā)現他們被困,下午才得以脫身,而他們已經接近二十四小時水米未進了。也就是在那個時間里,二人談天說地,交流內容天馬行空,在細節(jié)交流中互相認可了對方,正式訂交以兄弟相稱,脫困之后,二人多年間來往頻繁,感情日深。
這次胡部長能過來,也是讓安臺長很高興,雖然安臺長對胡大哥言語與實際不符略有腹誹,但是不管怎樣,他能來就是好事,一頓酒是跑不了他的。
一上午頭昏腦脹,真沒有好節(jié)目??!那個相聲簡直奇葩了,叫什么化妝相聲!演一半就被安臺長叫停了,看到安臺長痛苦的樣子,大家都有些同情他,壓力太大了。
到小城送審的節(jié)目了。一上午的時間大家已經有些累了,差不多這家完事兒就能休息了吧?中午弄點啥吃呢?好些人開始琢磨午飯的事兒了。胡部長帶著大家走進演出大廳,面對這樣的大場面年輕人大開眼界,躍躍欲試,要知道,光是音響就是頂級的設備!(這當然是對孩子們而言)。更無論舞臺和燈光了!
胡部長和安臺長揮了揮手,走到邊上抱臂而待,他是對自家的節(jié)目有信心的,最少兩個,這是他的心理底線。
安臺長點頭示意可以開始了。首先是《我愛你中國》,田老師試了試現場這臺鋼琴之后,示意可以了,就開始了前奏。
鋼琴激昂奏響,諸審評人員無動于衷,面容麻木,太多了!樂曲演奏的更好聽的也有,卻沒有個鳥用!出新!出色!出彩!這才是安臺長追求的,別的?洗洗睡吧!
但是當云岐的聲音籠罩在大廳里的時候,大家一下子就睜大了眼睛!居然是這樣的演繹方式!夠新!居然是這樣的聲音!夠出色!整個歌曲演唱得氣勢磅礴,有夠出彩!大家的目光漸漸集中在安臺長臉上,一直以來那張凝重的臉上竟然流露出了一絲笑容!妥了!當演唱結束后,評審席響起了掌聲。
掌聲平息后,安臺長問道:“哦,云岐是吧?我想問問你是怎么想到用這種方式演唱的?”
云岐回答道:“沒怎么想?。【褪俏遗紶栐囍梦易约旱姆椒ǔ@首歌,試了幾次就成了?!?p> 安臺長樂了,“哦,是這樣啊。沒有什么問題了,你的節(jié)目被錄用了,如果下一步需要配器或者其他方面的支持,你直接和后勤組聯系。下一個?!?p> 看到云岐并沒有下臺,安臺長小小的疑惑了一下隨即釋然,一個人托起幾個節(jié)目的也見過。
幾個年輕的面孔站在一起,或激動或羞澀,但是他們都有一個同樣的情緒,那就是信心,他們有信心成功,他們對這首《打虎上山》信心爆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