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淺云深處

第十九章 思量,怎能自忘

淺云深處 陛夏. 1795 2019-12-17 06:30:00

  “司徒,你在這兒等我,我去看看有人沒。”

  豫西把司徒瀾滄安置在樓下,選擇獨(dú)自一人上樓。

  她不確定樓上有什么意外,這地方壓抑的很,司徒瀾滄現(xiàn)在的情況別說是打架了,就是走路都是勉勉強(qiáng)強(qiáng)的。

  豫西雖然是個姑娘,但卻是個膽大有擔(dān)當(dāng)?shù)墓媚?。這也是她吸引司徒瀾滄的地方。

  上了二樓才看出商貿(mào)城竟然四通八達(dá),南北東西居然各處都有鐵門通往大路,看上去就像天降之物,有些獨(dú)立,有有一種說不出的神秘。

  豫西沿著走廊一路向西,燈光有些昏暗,二樓的墻壁上結(jié)了很多蜘蛛網(wǎng),墻面也有掉漆,欄桿柱子生了銹似的蕩著灰塵,看上去早已破損不看。

  連著二樓走廊的還有幾座空中連廊,連廊上還能看得見司徒瀾滄靠著的墻角,豫西四下張望,注意到連廊盡頭似乎有座不小的空中露天樓閣。

  樓閣對面有家武館開著燈,看樣子似乎是有人。

  豫西下樓帶了司徒瀾滄,二人直接朝著武館走去。

  這家武館看上去充滿了童真,因?yàn)殚T口的牌匾一看就是孩子們自己涂鴉上去的,橘紅色的墻面上畫了一個凌空躍起的小人,一腳踢向空中。

  小人的旁邊還寫著“吉星高照,龍威道館”八個大字。門框上面的對聯(lián)也有些老舊。

  鼓著勇氣,豫西上前敲了敲門,

  “請問……家里有人嗎?”

  安靜了一會兒,似乎沒人回應(yīng)。

  豫西看看司徒瀾滄,他的鬢角已經(jīng)開始有了細(xì)微的汗珠,司徒瀾滄一手捂著自己的心口,一手牽著豫西,雖然嘴角已經(jīng)顫抖,卻還裝作沒什么大礙的樣子。

  豫西再次敲了敲門。

  這次門居然開了。開門的是個老太太,

  “這么晚了,有什么事嗎?”

  老人家步履蹣跚的披著一件衣服,拿著手電筒照著豫西。

  “奶奶,請問可以在您這里呆一會嗎?”

  老人探脖子看了看豫西身旁的司徒瀾滄,驚訝的退后了兩步,就要下跪。

  “不用驚慌,只是路過。”

  司徒瀾滄突然發(fā)話,嚇得她呆在原地跪也不是,不跪也不合規(guī)矩。

  “您快進(jìn)來吧?!?p>  老人退后了幾步,把門打開。

  豫西有些驚喜,連忙道謝,扶著司徒瀾滄迅速進(jìn)去。

  老人開了燈,弓著腰,拿來了一盒醫(yī)藥箱,她跪下行了個豫西看不懂的禮儀,

  “殿下,是何人傷了您?”

  豫西啞然,轉(zhuǎn)頭盯著司徒瀾滄。

  突然,脖子后面一陣酸痛,豫西倒在了地上。

  司徒瀾滄憤怒起身,

  “大膽!”

  “殿下息怒,此女子身份不明,倘若您的身份被她知曉,不知又要掀起多少腥風(fēng)血雨,為了狼族千百年的基業(yè)傳承,還請殿下以大局為重?!?p>  “她是好人,先帶下去好生安置?!?p>  “是?!?p>  老人一聲令下,黑暗出出現(xiàn)幾個婢女,扶起豫西就退了下去。

  “是他讓你來的?”

  “殿下放心,一切已經(jīng)安排妥當(dāng)。”

  司徒瀾滄坐下,

  “山里……”

  “殿下,還是讓奴先為殿下療傷吧,殿下傷勢加重,如果現(xiàn)在讓……讓域的人趁虛而入,就不好了?!?p>  “不用了,我自己來,你先退吧。”

  司徒瀾滄再次陷入了沉思。

  /

  清晨,豫西耳邊再次傳來了鳥鳴。

  她揉揉自己的后勃頸,不禁感嘆了一聲疼。

  豫西看著周圍陌生的環(huán)境,突然發(fā)現(xiàn)不妙,她努力回想昨天發(fā)生的事情,記憶只停在了自己和司徒瀾滄逃出來上了一輛公交車,其他的卻什么都想不出來了。

  仔細(xì)一聞,屋里還有一種說不上來的香薰味道,聞著讓人很舒心。

  不過……司徒呢?

  豫西猛的反應(yīng)過來,司徒瀾滄不見了!

  她跳下床跑到門外,才看到司徒瀾滄正坐在外面曬太陽。

  而自己現(xiàn)在好像在一間武館。

  “醒了?”

  看到豫西走出來,司徒瀾滄起身去迎。

  “這是哪兒?”

  “這就忘了?不是你昨天帶我來的嗎?”

  司徒瀾滄牽著豫西,給她指了指昨天二人上樓的行徑。

  豫西看著眼前的東西,著實(shí)沒了一點(diǎn)記憶。

  這些亭臺樓閣有些荒涼,卻充滿了煙火氣息,樓下還有很多孩童打鬧嬉戲。

  走廊間已經(jīng)有不少商鋪開了門,有的人在門口坐著嗑瓜子聊天,還有的已然在同顧客討價還價了。

  這里似乎是個……商貿(mào)城。

  “司徒,你的傷怎么樣了?”

  “沒事了。”

  豫西看著司徒瀾滄的心口,總覺得有些不踏實(shí),

  “我們回去吧,這里很陌生?!?p>  司徒瀾滄咧嘴一笑,

  “你這是害怕了?”

  豫西欲言又止,

  “我……這我這不叫害怕,這叫謹(jǐn)慎,你看你昨天那樣,萬一真的有個三長兩短,讓我怎么辦?”

  她的聲音越來越小,還有些害羞。

  不過,司徒瀾滄聽很好,倒是聽了個一字不差。

  他再次笑了笑,

  “好,我們回去。”

  ……

  一番折騰,終于,在輾轉(zhuǎn)中終于回到了租屋里。

  “我去拿點(diǎn)藥,你等著我。”

  豫西心里還掛念著司徒瀾滄的傷口,她把司徒瀾滄饞到沙發(fā)上,看他坐好了,才肯離開。

  “咦?這個佳佳,不是把藥水放我包里了嗎?怎么沒有……真是的,關(guān)鍵時刻掉鏈子……”

  自己在房間里亂翻一氣。

  司徒瀾滄沒有告訴豫西,從她昏倒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兩天之后了。那人下手有些重,豫西第一次被強(qiáng)制打昏,不能設(shè)法叫醒,只能慢慢醒來,不然會對身體有傷害。

  在這期間,司徒瀾滄給她熏了打亂記憶的香,目的是有些事情,她不該記得。

  月光透進(jìn)窗子撒在地上,屋里暗暗的,燈光也是恍恍惚惚的,吊頂上的燈吹了一個,昏暗了不少。

  沙發(fā)上的司徒瀾滄早就已經(jīng)恢復(fù)了。他緩了緩神,剛站起身準(zhǔn)備告訴豫西不用上藥了,突然啪——的一聲,幾乎就在一瞬間,客廳里原本微弱的燈光一下子全滅了,整個客廳陷入了黑暗。

  漆黑中,一個黑影正迅速向司徒瀾滄靠近。

  司徒瀾滄感覺到了不對勁,猛的一轉(zhuǎn)身,向下一彎腰,便躲進(jìn)了黑暗中。

  看著左前方恍恍惚惚有個蠕動的身影,他向來喜歡主動出擊,這次也不例外。

  司徒瀾滄原地準(zhǔn)備了一下,便摸著黑貓到那身影的后面,前后動作不過幾秒鐘,說時遲,那時快,趁黑影轉(zhuǎn)身之際,司徒瀾滄一個鎖喉從后面鎖住了他,用力勒住了他的脖子。

  還沒等到開口質(zhì)問,那黑影卻掙扎道,

  “殿下?殿下,是你嗎?我……是我,阿貢啊!”

  這熟悉的聲音在司徒瀾滄的腦中環(huán)繞了一下,他遲疑了一秒,雖然并沒有放下疑心,不過還是松開了手。

  現(xiàn)在,他才看清了那人的真面目,沒錯,是他,自己的心腹。

  蘇貢。

  如果不是他,司徒瀾滄當(dāng)初也不可能那么輕易地逃出來……只是,面前這個人,看似好像經(jīng)歷了什么大事,清瘦了許多。

  看著這個曾經(jīng)為自己賣命的人如今容貌慘淡,司徒瀾滄不用想就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

  “是族中出了什么變故嗎?”

  “殿下,是……是你叔伯司徒域,他謀反了。”

  司徒瀾滄眼中閃過一絲恨意。不過,隨即又恢復(fù)了往日的深沉。謀反,只是意料之中的事,只是想不到他這么沉不住氣,前腳派人追殺自己,后腳就想著謀反。

  司徒瀾滄細(xì)想前些日子發(fā)生的意外,看來前些日子所受的追殺種種,可能都與司徒域脫不了干系。

  那這豫西……

  真的只是巧合嗎?

  ……

  蘇貢沉沉的默了一會兒繼續(xù)說道,

  “他在大殿上公開挾持了蘇長老,而且……而且當(dāng)著四方之臣的面宣布,說您……說您已經(jīng)魂飛魄散,連尸體也……還,還要求四方之臣皆朝于他,尊他為族中之長,萬狼之上……”

  聽著聽著,司徒瀾滄的臉色變得慘淡,眼神之狠像是萬劍齊射,他站在那兒,面無表情,如同一尊雕像。

  這畫面早在他兒時便已經(jīng)經(jīng)歷過一次,只是當(dāng)時,司徒域還會站出來保護(hù)他。

  眼下也是時移世易,什么都變了。

  要知道他的叔伯司徒域可不是個省油的燈,當(dāng)年他的父親好容易逃過一劫,卻也是被他所害。

  蘇貢繼續(xù)說道,

  “殿下,有幾個擁護(hù)您的元老當(dāng)眾反駁他,擁立于您,可是……可是都被他砍死在了亂刀之下,這眼瞧著登基大典就在兩日之后舉行,到時候禮成,那就不好辦了呀!殿下,您可要早做打算??!”

  見司徒瀾滄沒什么反應(yīng),阿貢急得直跺腳,語氣也更加激烈起來,

  “若他真的接管了狼族,那子民們就永無清凈之日了!阿貢明白,殿下不愿趕盡殺絕,畢竟是長輩,血濃于水,只是我貴云山千萬子民可就要遭殃了啊!現(xiàn)在趁著族中勢力尚在,應(yīng)該早日殺回去,永絕后患!”

  司徒瀾滄嘆了口氣,壓了壓心中的怒火,

  “我一心避亂,離開狼族,本想還族中子民一個清凈,誰知……算了,我本不愿與他計較這一路的追殺,但事關(guān)全族子民安危,那我也不必顧慮這份可有可無的親情了?!?p>  “是,殿下,只要您需要,阿貢一定會全力以赴,助您一臂之力?!?p>  “只是……”

  司徒瀾滄看了看里屋,問阿貢,

  “誒!你剛剛關(guān)掉電源,里面的姑娘呢?”

  “???您是說她啊?打暈了!”阿貢撓了撓頭,心不在焉的回答。

  “打暈了?”

  聽到阿貢說,司徒瀾滄的表情立馬變得嚴(yán)厲起來,他盯著阿貢喊到,

  “胡鬧!”

  隨即徑直略過他,走向了屋子里。

  阿貢一臉茫然,似乎很意外殿下會因?yàn)橐粋€女人生氣。

  不就是一個女人嗎?但是這點(diǎn)顏色,蘇貢還是有的,畢竟跟在司徒瀾滄身邊這么多年了。

  他連忙跟在后面道歉,

  “我……我這也是迫不得已呀!殿,殿下,阿貢不是故意的……”

  一推門,就看見豫西暈倒在地上,司徒瀾滄瞪了一眼蘇貢,自己幾乎是拼盡全力護(hù)著的人,就這么再次讓人給打暈了,還下手這么重!

  司徒瀾滄抱起豫西把她放到床上,抽了個被子蓋在了她的身上,還把四角都掖住了。

  蘇貢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這……

  這還是殿下嗎?他抽了自己一耳光,疼,真疼!

  這下了趟山,連狼生觀都要被顛覆了。

  “殿下……”

  阿貢小聲的叫道,

  “阿貢不知道她……您……呃……這個,對不起,是阿貢錯了,回去后自愿領(lǐng)罰。”

  蘇貢把頭埋得很低,做出一臉愧疚的樣子。

  司徒瀾滄沒有理會他。

  “那咱們……走嗎?”

  阿貢試探著問。

  “……”

  司徒瀾滄看著昏厥的豫西,說實(shí)話,他也不知道走還是不走。就這樣走了,她會不會怪自己?還有究竟為什么,這個姑娘竟然可以牽動自己的心……可是,不走,族中之事又這么棘手,司徒瀾滄有些看不透自己,這是怎么了,優(yōu)容寡斷可不是他的風(fēng)格。

  思量了一會兒,司徒瀾滄轉(zhuǎn)身對阿貢說,

  “走吧!”

  “不……不用留個信兒在這兒?”

  阿貢指著豫西問。

  司徒瀾滄搖搖頭說,

  “她知道的越少越好?!?p>  只是他的眉頭上卻多了幾分擔(dān)憂。

  無盡黑暗,起風(fēng)了。

  司徒瀾滄漸漸地隱沒在了黑暗之中。

  走了,終究還是走了。

  他就這樣走了,甚至一句話也沒給豫西留下。

  就像三月的桃花;擱淺的春風(fēng);拐角的書店;空中的地圖。月亮周期落下,地上四季變遷。

  總歸還是要回去的。

  ……

  貴云山一切如舊,風(fēng)輕,云淡似乎沒什么變化。

  太陽還是會從山的這頭升起,從山的那頭落下,不變的也只是那分長情罷了。

  

陛夏.

有時候離開是為了更好的遇見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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