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你在這兒等我,我去看看有人沒。”
豫西把司徒瀾滄安置在樓下,選擇獨(dú)自一人上樓。
她不確定樓上有什么意外,這地方壓抑的很,司徒瀾滄現(xiàn)在的情況別說是打架了,就是走路都是勉勉強(qiáng)強(qiáng)的。
豫西雖然是個姑娘,但卻是個膽大有擔(dān)當(dāng)?shù)墓媚?。這也是她吸引司徒瀾滄的地方。
上了二樓才看出商貿(mào)城竟然四通八達(dá),南北東西居然各處都有鐵門通往大路,看上去就像天降之物,有些獨(dú)立,有有一種說不出的神秘。
豫西沿著走廊一路向西,燈光有些昏暗,二樓的墻壁上結(jié)了很多蜘蛛網(wǎng),墻面也有掉漆,欄桿柱子生了銹似的蕩著灰塵,看上去早已破損不看。
連著二樓走廊的還有幾座空中連廊,連廊上還能看得見司徒瀾滄靠著的墻角,豫西四下張望,注意到連廊盡頭似乎有座不小的空中露天樓閣。
樓閣對面有家武館開著燈,看樣子似乎是有人。
豫西下樓帶了司徒瀾滄,二人直接朝著武館走去。
這家武館看上去充滿了童真,因?yàn)殚T口的牌匾一看就是孩子們自己涂鴉上去的,橘紅色的墻面上畫了一個凌空躍起的小人,一腳踢向空中。
小人的旁邊還寫著“吉星高照,龍威道館”八個大字。門框上面的對聯(lián)也有些老舊。
鼓著勇氣,豫西上前敲了敲門,
“請問……家里有人嗎?”
安靜了一會兒,似乎沒人回應(yīng)。
豫西看看司徒瀾滄,他的鬢角已經(jīng)開始有了細(xì)微的汗珠,司徒瀾滄一手捂著自己的心口,一手牽著豫西,雖然嘴角已經(jīng)顫抖,卻還裝作沒什么大礙的樣子。
豫西再次敲了敲門。
這次門居然開了。開門的是個老太太,
“這么晚了,有什么事嗎?”
老人家步履蹣跚的披著一件衣服,拿著手電筒照著豫西。
“奶奶,請問可以在您這里呆一會嗎?”
老人探脖子看了看豫西身旁的司徒瀾滄,驚訝的退后了兩步,就要下跪。
“不用驚慌,只是路過。”
司徒瀾滄突然發(fā)話,嚇得她呆在原地跪也不是,不跪也不合規(guī)矩。
“您快進(jìn)來吧?!?p> 老人退后了幾步,把門打開。
豫西有些驚喜,連忙道謝,扶著司徒瀾滄迅速進(jìn)去。
老人開了燈,弓著腰,拿來了一盒醫(yī)藥箱,她跪下行了個豫西看不懂的禮儀,
“殿下,是何人傷了您?”
豫西啞然,轉(zhuǎn)頭盯著司徒瀾滄。
突然,脖子后面一陣酸痛,豫西倒在了地上。
司徒瀾滄憤怒起身,
“大膽!”
“殿下息怒,此女子身份不明,倘若您的身份被她知曉,不知又要掀起多少腥風(fēng)血雨,為了狼族千百年的基業(yè)傳承,還請殿下以大局為重?!?p> “她是好人,先帶下去好生安置?!?p> “是?!?p> 老人一聲令下,黑暗出出現(xiàn)幾個婢女,扶起豫西就退了下去。
“是他讓你來的?”
“殿下放心,一切已經(jīng)安排妥當(dāng)。”
司徒瀾滄坐下,
“山里……”
“殿下,還是讓奴先為殿下療傷吧,殿下傷勢加重,如果現(xiàn)在讓……讓域的人趁虛而入,就不好了?!?p> “不用了,我自己來,你先退吧。”
司徒瀾滄再次陷入了沉思。
/
清晨,豫西耳邊再次傳來了鳥鳴。
她揉揉自己的后勃頸,不禁感嘆了一聲疼。
豫西看著周圍陌生的環(huán)境,突然發(fā)現(xiàn)不妙,她努力回想昨天發(fā)生的事情,記憶只停在了自己和司徒瀾滄逃出來上了一輛公交車,其他的卻什么都想不出來了。
仔細(xì)一聞,屋里還有一種說不上來的香薰味道,聞著讓人很舒心。
不過……司徒呢?
豫西猛的反應(yīng)過來,司徒瀾滄不見了!
她跳下床跑到門外,才看到司徒瀾滄正坐在外面曬太陽。
而自己現(xiàn)在好像在一間武館。
“醒了?”
看到豫西走出來,司徒瀾滄起身去迎。
“這是哪兒?”
“這就忘了?不是你昨天帶我來的嗎?”
司徒瀾滄牽著豫西,給她指了指昨天二人上樓的行徑。
豫西看著眼前的東西,著實(shí)沒了一點(diǎn)記憶。
這些亭臺樓閣有些荒涼,卻充滿了煙火氣息,樓下還有很多孩童打鬧嬉戲。
走廊間已經(jīng)有不少商鋪開了門,有的人在門口坐著嗑瓜子聊天,還有的已然在同顧客討價還價了。
這里似乎是個……商貿(mào)城。
“司徒,你的傷怎么樣了?”
“沒事了。”
豫西看著司徒瀾滄的心口,總覺得有些不踏實(shí),
“我們回去吧,這里很陌生?!?p> 司徒瀾滄咧嘴一笑,
“你這是害怕了?”
豫西欲言又止,
“我……這我這不叫害怕,這叫謹(jǐn)慎,你看你昨天那樣,萬一真的有個三長兩短,讓我怎么辦?”
她的聲音越來越小,還有些害羞。
不過,司徒瀾滄聽很好,倒是聽了個一字不差。
他再次笑了笑,
“好,我們回去。”
……
一番折騰,終于,在輾轉(zhuǎn)中終于回到了租屋里。
“我去拿點(diǎn)藥,你等著我。”
豫西心里還掛念著司徒瀾滄的傷口,她把司徒瀾滄饞到沙發(fā)上,看他坐好了,才肯離開。
“咦?這個佳佳,不是把藥水放我包里了嗎?怎么沒有……真是的,關(guān)鍵時刻掉鏈子……”
自己在房間里亂翻一氣。
司徒瀾滄沒有告訴豫西,從她昏倒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兩天之后了。那人下手有些重,豫西第一次被強(qiáng)制打昏,不能設(shè)法叫醒,只能慢慢醒來,不然會對身體有傷害。
在這期間,司徒瀾滄給她熏了打亂記憶的香,目的是有些事情,她不該記得。
月光透進(jìn)窗子撒在地上,屋里暗暗的,燈光也是恍恍惚惚的,吊頂上的燈吹了一個,昏暗了不少。
沙發(fā)上的司徒瀾滄早就已經(jīng)恢復(fù)了。他緩了緩神,剛站起身準(zhǔn)備告訴豫西不用上藥了,突然啪——的一聲,幾乎就在一瞬間,客廳里原本微弱的燈光一下子全滅了,整個客廳陷入了黑暗。
漆黑中,一個黑影正迅速向司徒瀾滄靠近。
司徒瀾滄感覺到了不對勁,猛的一轉(zhuǎn)身,向下一彎腰,便躲進(jìn)了黑暗中。
看著左前方恍恍惚惚有個蠕動的身影,他向來喜歡主動出擊,這次也不例外。
司徒瀾滄原地準(zhǔn)備了一下,便摸著黑貓到那身影的后面,前后動作不過幾秒鐘,說時遲,那時快,趁黑影轉(zhuǎn)身之際,司徒瀾滄一個鎖喉從后面鎖住了他,用力勒住了他的脖子。
還沒等到開口質(zhì)問,那黑影卻掙扎道,
“殿下?殿下,是你嗎?我……是我,阿貢啊!”
這熟悉的聲音在司徒瀾滄的腦中環(huán)繞了一下,他遲疑了一秒,雖然并沒有放下疑心,不過還是松開了手。
現(xiàn)在,他才看清了那人的真面目,沒錯,是他,自己的心腹。
蘇貢。
如果不是他,司徒瀾滄當(dāng)初也不可能那么輕易地逃出來……只是,面前這個人,看似好像經(jīng)歷了什么大事,清瘦了許多。
看著這個曾經(jīng)為自己賣命的人如今容貌慘淡,司徒瀾滄不用想就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
“是族中出了什么變故嗎?”
“殿下,是……是你叔伯司徒域,他謀反了。”
司徒瀾滄眼中閃過一絲恨意。不過,隨即又恢復(fù)了往日的深沉。謀反,只是意料之中的事,只是想不到他這么沉不住氣,前腳派人追殺自己,后腳就想著謀反。
司徒瀾滄細(xì)想前些日子發(fā)生的意外,看來前些日子所受的追殺種種,可能都與司徒域脫不了干系。
那這豫西……
真的只是巧合嗎?
……
蘇貢沉沉的默了一會兒繼續(xù)說道,
“他在大殿上公開挾持了蘇長老,而且……而且當(dāng)著四方之臣的面宣布,說您……說您已經(jīng)魂飛魄散,連尸體也……還,還要求四方之臣皆朝于他,尊他為族中之長,萬狼之上……”
聽著聽著,司徒瀾滄的臉色變得慘淡,眼神之狠像是萬劍齊射,他站在那兒,面無表情,如同一尊雕像。
這畫面早在他兒時便已經(jīng)經(jīng)歷過一次,只是當(dāng)時,司徒域還會站出來保護(hù)他。
眼下也是時移世易,什么都變了。
要知道他的叔伯司徒域可不是個省油的燈,當(dāng)年他的父親好容易逃過一劫,卻也是被他所害。
蘇貢繼續(xù)說道,
“殿下,有幾個擁護(hù)您的元老當(dāng)眾反駁他,擁立于您,可是……可是都被他砍死在了亂刀之下,這眼瞧著登基大典就在兩日之后舉行,到時候禮成,那就不好辦了呀!殿下,您可要早做打算??!”
見司徒瀾滄沒什么反應(yīng),阿貢急得直跺腳,語氣也更加激烈起來,
“若他真的接管了狼族,那子民們就永無清凈之日了!阿貢明白,殿下不愿趕盡殺絕,畢竟是長輩,血濃于水,只是我貴云山千萬子民可就要遭殃了啊!現(xiàn)在趁著族中勢力尚在,應(yīng)該早日殺回去,永絕后患!”
司徒瀾滄嘆了口氣,壓了壓心中的怒火,
“我一心避亂,離開狼族,本想還族中子民一個清凈,誰知……算了,我本不愿與他計較這一路的追殺,但事關(guān)全族子民安危,那我也不必顧慮這份可有可無的親情了?!?p> “是,殿下,只要您需要,阿貢一定會全力以赴,助您一臂之力?!?p> “只是……”
司徒瀾滄看了看里屋,問阿貢,
“誒!你剛剛關(guān)掉電源,里面的姑娘呢?”
“???您是說她啊?打暈了!”阿貢撓了撓頭,心不在焉的回答。
“打暈了?”
聽到阿貢說,司徒瀾滄的表情立馬變得嚴(yán)厲起來,他盯著阿貢喊到,
“胡鬧!”
隨即徑直略過他,走向了屋子里。
阿貢一臉茫然,似乎很意外殿下會因?yàn)橐粋€女人生氣。
不就是一個女人嗎?但是這點(diǎn)顏色,蘇貢還是有的,畢竟跟在司徒瀾滄身邊這么多年了。
他連忙跟在后面道歉,
“我……我這也是迫不得已呀!殿,殿下,阿貢不是故意的……”
一推門,就看見豫西暈倒在地上,司徒瀾滄瞪了一眼蘇貢,自己幾乎是拼盡全力護(hù)著的人,就這么再次讓人給打暈了,還下手這么重!
司徒瀾滄抱起豫西把她放到床上,抽了個被子蓋在了她的身上,還把四角都掖住了。
蘇貢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這……
這還是殿下嗎?他抽了自己一耳光,疼,真疼!
這下了趟山,連狼生觀都要被顛覆了。
“殿下……”
阿貢小聲的叫道,
“阿貢不知道她……您……呃……這個,對不起,是阿貢錯了,回去后自愿領(lǐng)罰。”
蘇貢把頭埋得很低,做出一臉愧疚的樣子。
司徒瀾滄沒有理會他。
“那咱們……走嗎?”
阿貢試探著問。
“……”
司徒瀾滄看著昏厥的豫西,說實(shí)話,他也不知道走還是不走。就這樣走了,她會不會怪自己?還有究竟為什么,這個姑娘竟然可以牽動自己的心……可是,不走,族中之事又這么棘手,司徒瀾滄有些看不透自己,這是怎么了,優(yōu)容寡斷可不是他的風(fēng)格。
思量了一會兒,司徒瀾滄轉(zhuǎn)身對阿貢說,
“走吧!”
“不……不用留個信兒在這兒?”
阿貢指著豫西問。
司徒瀾滄搖搖頭說,
“她知道的越少越好?!?p> 只是他的眉頭上卻多了幾分擔(dān)憂。
無盡黑暗,起風(fēng)了。
司徒瀾滄漸漸地隱沒在了黑暗之中。
走了,終究還是走了。
他就這樣走了,甚至一句話也沒給豫西留下。
就像三月的桃花;擱淺的春風(fēng);拐角的書店;空中的地圖。月亮周期落下,地上四季變遷。
總歸還是要回去的。
……
貴云山一切如舊,風(fēng)輕,云淡似乎沒什么變化。
太陽還是會從山的這頭升起,從山的那頭落下,不變的也只是那分長情罷了。
陛夏.
有時候離開是為了更好的遇見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