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到齊時,天色已經(jīng)暗了下來。中式陳設(shè)的室內(nèi)亮起了燈,晚宴準備開始了。
一個大約二十七八的年輕女子,從外面走了進來。她油亮的長發(fā)在腦后挽了一個漂亮的低發(fā)髻,身穿一條姜黃色領(lǐng)子上有飄帶的真絲修身連衣裙,胸前別著一個名牌,上面寫著:朝露。
朝露一進門,所有人的目光就被她吸引了,說話的人全都停了下來。她的皮膚緊致光潔,細膩得完全看不到毛孔。整張臉上除了眉毛,其余的部分都長得十足秀氣。臉型流暢圓潤,鼻梁高挺,嘴唇是有光澤的自然的粉紅色,看不出是涂了唇膏還是天生的顏色。她眼波流轉(zhuǎn),一笑起來眼睛就彎成兩道細長的月牙。在這張秀氣的臉上,卻長了一對男人的劍眉,濃黑粗壯,向上挑起,像京劇舞臺上英姿颯爽的武生的眉毛。這對劍眉在這張臉上不但毫無違和感,還憑添了十二分的氣場,讓它們的主人擺脫了尋常漂亮女子甜得發(fā)膩的咿咿呀呀的小家子氣,有幾分凜冽,有幾分俠氣,更多的還是一股卓然不群的高級。
朝露輕盈的走到桌前,笑著招呼大家,開始簡潔的介紹這家菜館的歷史和今天的配菜。她的神態(tài)自然親切,落落大方,毫無美女的偶像包袱。有個別同學露出中年油膩男本色,故作幽默的插科打諢,朝露都報之以爽朗的大笑,絲毫不在意眼角笑出的小細紋。
一番介紹下來,說得有板有眼,眾人鼓掌叫好。有人就嚷嚷著要加朝露的微信。朝露一一遞上名片,上面印有晝軒的電話、地址和朝露的微信二維碼。
那天晚上喝了很多酒,至少有三個人吐了,跟如此雅致的地方著實不配。滕鋒也喝了不少,頭腦卻很清醒。離開時大家互相攙扶著,有人打車有人叫代駕一團嘈雜。朝露還沒有走,來到大堂親切的跟大家道別。一名姓朱的男同學突然借酒裝瘋,伸手拽住朝露的胳膊,嚷嚷著要朝露跟他們一起去吃宵夜。
滕鋒見狀直接沖過去扯掉朱同學拉扯朝露的手,冷冷的說:“老朱,醉成這樣就早點回家吧。倩倩在家等你呢?!崩现齑藭r已經(jīng)失去理智,用手指著滕鋒,梗著脖子吼道:“你別掃興啊滕鋒我跟你說,今天見了老同學,酒還沒喝高興,走走走,換個地方接著喝?!币贿吅鹨贿呌窒胂虺渡焓?。朝露平靜的往后挪了一小步,老朱撲了空繼續(xù)向朝露的方向逼過去。滕鋒敏捷的跳過去,擋在了朝露面前,對著老朱當胸一掌,老朱被推了個趔趄,一臉怒氣撲向滕鋒。
老朱當然不是滕鋒的對手,幾秒鐘就被輕松制服。滕鋒將其雙手反剪在身后。然后對著另外幾個男生叫道:“你們也搭把手,把他塞上出租車弄回家。什么德性!灌幾口黃湯就出來丟人現(xiàn)眼?!?p> 該送的人全送走了,滕鋒和鄒寧、賈渭準備最后一批離開。朝露走上前來對滕鋒說道:“謝謝你啊?!彪h說謝就不用了,我媽媽下個月過生日,你們這地方不錯,想帶老媽來享受一次,要麻煩你幫忙配一下菜。
朝露說這算什么麻煩,就是我的工作,份內(nèi)事。你先加我微信吧,后面再細聊。
滕鋒想要在晝軒訂餐,并不完全是為了跟朝露套近乎。
滕鋒的父親是個老警察,在滕鋒讀初中時,他在抓捕一名悍匪的現(xiàn)場被悍匪射殺,因公殉職。滕媽媽沒有再婚,一個人把滕鋒拉扯成人。生活不易,她直到現(xiàn)在仍然保留著勤儉節(jié)約的習慣。平時兩三頓沒吃完的剩菜,還要熱了再吃,無論滕鋒怎么說都不聽。晝軒給滕鋒的印象很好,除了因為有朝露,還因為菜的確美味一試難忘,裝修也是雅致質(zhì)樸頗有古風。媽媽過生日,能夠到這樣的地方享受一頓大餐,實在是兒子的幸事。
滕鋒加了朝露的微信,卻不想在微信上聊這事。他抽空去了趟晝軒,想跟朝露面對面把媽媽的生日宴敲定。
滕鋒計劃請幾個媽媽的近親,人數(shù)控制在一桌,請朝露幫忙配個菜單。朝露說晝軒的配菜按每人688、888、1288、1888幾種標準設(shè)置,既然請的都是近親,以吃得舒服為主,沒必要講排場,她個人覺得888的一檔是性價比最高的家宴之選。
滕鋒之前也猜到晝軒貴,但沒猜到這么貴。不過為了媽媽的生日,也決定豁出去了。滕鋒很快做了決定,又跟朝露聊了配菜方面的喜好的禁忌,這餐飯就算是定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