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紀九十年代初,一個六月下旬的中午,王抓鉤老漢從河堤下邊的桃園走上河堤,河堤上涼風習習。老漢來到河堤上一間小屋門前,打開房門,拿出一根小板凳,坐在門外納涼。
這條河名叫枯河,王抓鉤是枯河東岸劉灣村的一位村民,今年六十九歲。王抓鉤有兩個兒子和兩個女兒,幾個孩子都是農民,他們都有了自己的小家庭。王抓鉤的老伴幾年前去世后,他的幾畝責任田就平分給了兩個兒子,他和大兒子一家一起生活。
王抓鉤的大兒子金柱幾年前承包了村里二十畝的河灘地,除種了四畝桃樹以外,其余的地都種了莊稼。這兩年桃樹開始掛果,而且賣桃子的效益也還不錯。在和王抓鉤商量過之后,去年春天,金柱就找人在河堤上蓋了一間小房子。房子蓋好兩個多月后,王抓鉤就搬過來住,一日三餐由家人給他送來。
金柱建這間房子的目的只是想讓父親在桃子成熟前后的一段時間住在這里,哪料王抓鉤在這兒住了一個多月后,就喜歡上了這里,不愿意再搬回家住。因為在農閑時,同村的幾個老伙計可以來這個小屋和他聊天,他們想聊到什么時候就可以聊到什么時候,不像在一個兒孫滿堂的家里那樣受約束。
王抓鉤也考慮到了吃飯的問題,就跟金柱說,讓金柱為他買一套炊具,農閑時他自己做飯吃。
見到這個情況,金柱兩口子也只得由他,就為他置辦了一套炊具,又給他送來一張吃飯的小桌子、幾把小椅子和板凳。
考慮到在同一間屋子里既住宿又做飯空間有點狹小,金柱就在這間小屋外邊搭了一個窩棚,里面壘了一個簡易的灶臺,讓父親能夠打稀飯、下面條,金柱的老婆定時把米、面、油和青菜給他送過來。
王抓鉤不會蒸饅頭,兒媳婦就給他送來蒸好的饅頭。漸漸地,他又學會了搟面條。王抓鉤的兩個女兒時不時也會來看看他。
農閑時,王抓鉤的幾個老伙計時常來與他聊天,王老漢每天看起來都樂呵呵的。但每到夜深人靜的時候,他心里會隱隱感到有些孤獨。
正在這個時候,王抓鉤聽見一位女人的聲音:“大哥,行行好,給我一碗水喝喝中嗎?”
王老漢抬頭一看,面前站著一位五、六十歲的女人。這個女人中等個,長得瘦瘦弱弱的,她手里還拎著一個包袱。
王老漢連忙站了起來,“一碗水算個啥啊?你先坐這兒歇歇,我去給你端碗茶。”
他走進小屋,從暖水瓶中倒了一碗開水,然后端出來遞給那個女人。女人感激地接過碗,由于開水比較燙,她只得一小口一小口地喝。
等女人喝完開水,王抓鉤就問:“大妹子,連天晌午的,你這是去哪兒呀?是去走閨女家嗎?”
女人的眼淚流了出來,她哽咽著說:“俺媳婦把我從家里趕出來了。我都出來兩天了,餓了就討一點飯吃,晚上就睡在地里麥秸垛旁邊。走到哪兒算哪兒吧,活一天算一天?!?p> 王抓鉤十分同情地說:“那你還沒吃早飯吧,我早上的飯沒吃完,還剩下半拉饅頭,我拿來你先充充饑,一會兒你再吃一碗面條?!?p> 女人點了點頭,“那就給大哥添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