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我走向芳香花糜的道路,無人甬進(jìn)
人們說,那是罪惡
--------2020年2月7日備忘錄
我媽最小的兒子,他生日前一天。
就是我叔叔的祭日。
我記得我披麻戴孝,我看見我奶奶哭的撕心裂肺,她躺在地上哭。我大姑在哭,長發(fā)散亂的她對著遺像一直哭。
我爸在哭,我媽在哭,我二叔在哭,我三叔在哭,他們都在哭。
我拿著香,很疑惑很害怕。
我并不知道什么是死亡,在還是孩子的時候。
我只知道那個人不見了,而且以后不可能再見到了。
“跪下。”
我媽月子都沒坐完,她紅著眼睛抱著嬰兒輕聲說。
我們四個孩子跪在那,大姑幫忙握著黑鬼拿香的手。
他才兩歲,但看到大人樣子,他很安靜,并沒有鬧。
我看著黑白照片里的人。
年幼的我感覺不到悲傷,只是看著那人。
拜了下。
我抬頭再看那個認(rèn)識的人。
我感覺到胸口有未萌發(fā)的種子在抖,它沒發(fā)芽,它不能落葉,它不能哭泣。
只是一直提醒我,它存在。
插上香離開。
2004年,那是我們家族最噩運(yùn)的一年。
我二叔的老婆,她懷孕了在床上睡覺。
兒子跑她床上玩,跳著跳著一屁股坐在她肚子上。
里面的孩子沒了。
她很久沒能再懷上。
我三叔去給人裝空調(diào),在戶外三樓。
莫名掉下來,頸椎斷了。
到現(xiàn)在一直沒好。
我媽,在離生孩子前五天。
當(dāng)時計劃生育嘛,到處生育大隊抓孕婦。
我媽給抓到了。
在看守所里說一定要打掉。
我爸求了好多人,給了一千才放出來。
如果不是我爸,或許我媽這個孩子,可能湊巧也沒了吧。
放出來后四天。
我叔叔走了。
第五天,孩子出生了。
我不知道怎么說,很多時候。
就是。
你以為你看透了,但實際上你還是凡人。
唯物說的通這些事。
巧合嘛。
只是這一年全部湊一起了。
但我爸媽不覺得。
我叔叔姑姑不覺得。
我爺爺奶奶不覺得。
我聽到這動搖了,而且無法反駁。
算命先生說是我曾爺爺墳的風(fēng)水很大問題。
于是我爸他們把墳挖了。
把棺材拎出來。
葬到另一個地方。
不解,對吧。
為什么把自身的霉事怪在死人上。
愚昧,對吧。
把消極想法發(fā)泄在這種迷信虛假的行為上。
其實打到這,我不確定這樣違不違法,你們當(dāng)故事看好了。
我媽講到這些時候,我不知道該說什么。
你不可能告訴他們這樣是錯的,唯物現(xiàn)實點,你挖自己祖宗的怪異行為根本迷信的無可救藥。
但是。
難道告訴他們,是巧合。
就用巧合,這兩個屁字能填補(bǔ)他們內(nèi)心壓抑到極致的痛苦嗎?
我知道你們看的人,現(xiàn)在想什么。
對你們來說只是故事,但對他們來說呢。
一年出了這么多事,你說一句巧合,你就不會壓抑了么。
哎呀,我小孩沒了。
喲,你差點打胎。
嘿,你怎么摔斷背了。
哈哈哈,巧合巧合。
今年真夠衰的,明年繼續(xù)努力!
2014年清明節(jié)。
我祭祖看到一個荒廢,全是雜草,墓碑碎裂,墳坑暴露。
我內(nèi)心恐懼還是問我爸這誰的墳。
“我爺爺?!?p> 我爸一臉平淡,他抽著煙像說別人家的墳一樣。
在那些長輩口中,我得知曾爺爺是個很老實的人。
那個年代曾爺爺那輩,有六個兄弟姐妹,死的只剩兩戶活下來。
曾爺爺?shù)男鹤泳褪俏覡敔敗?p> 他們也很艱難,兄弟姐妹走的走。
爺爺好不容易討到老婆。
傳下香火,但家庭還是不和睦。
有次我奶奶。
我的笨奶奶。
她半夜再也受不了這些爭吵。
真的喝農(nóng)藥。
她打開蓋子,正要倒嘴里。
“媽,你干什么?!”
一個人碰巧看見。
“快放下!”
那個年輕人少有生氣的喊道。
我奶奶流淚看著那個人。
“老四?!?p> 她看著那個人搶走手里的瓶子。
一塊來。
一塊來。
一塊來。
那個鼓落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