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隆聲下，搖晃的車廂里。
橘黃色的燈光散落在周圍，透過玻璃看向外面一片漆黑。
午夜，許多乘客都睡著了。
一個短發(fā)男子坐在那看書。
車廂里沒多少人，除了火車劃過鐵軌的聲音外，周圍一片安靜。
其他人都睡著了，車廂里就男子坐在窗旁抱書仔細看。
他正看的入迷，突然火車到站了。
“這是我的座位吧?！?p> 旁邊出現(xiàn)一個留著長發(fā)的怪異男子，背著包看向手里的火車票對他問。
“哦，不好意思?！?p> 看書的短發(fā)男子見著，正要挪位。
他本來坐在靠過道的位置，只是沒桌子能放著書，那樣閱讀并不舒服。
“不用，不用。”
那長發(fā)男子見著他這樣禮貌，便坐在對面。
夜里寂靜，車廂里的乘客似乎就兩人還沒睡。
“你多大？”
長發(fā)的男子爽朗問。
“我？二十了。你呢？”
他抬頭回答道，打量著眼前的人，年齡似乎和自己差不多。
只是眼里精神些，像塞了許多光。
“那我比你小，我才十八?！?p> 長發(fā)男子邊回答邊從包里拿出一排AD鈣奶。
塑料膜都沒拆，插上一根吸管就并排喝。
“您去哪？”
過一會，長發(fā)男子問。
“呃，回家。帥哥你呢？”
他依舊低著頭看書回問。
“我？我去上學。你坐幾個站到家？”
“七個吧?！?p> “那我估計先下車了。”
長發(fā)男子看了眼手表問。
“您是做？”
“什么都沒做，給辭退回家了?！?p> “這么慘。”
長發(fā)男子有些沒想到，嘴里叼著吸管插入第二瓶。
他接著說
“我也沒上班了，不過不是給開，我是要讀書自己辭了?！?p> “讀大學還是高中？”
那人合上書本，抬頭好奇問。
“大學?！?p> 長發(fā)男子仰起頭自豪笑道。
他跟著笑。
“我是突然想讀書，就一個人來這了。也不知道會發(fā)生什么?！?p> 長發(fā)男子惆悵道。
“未來的事，誰知道呢?！?p> 他打開書本回答。
“給開了沒事，我跟你講這社會餓不死人的。像我做夜場就特別賺錢。”
長發(fā)男子安慰道。
“真的，夜場挺好做的。又閑又不無聊，錢還多?！?p> “真的，你如果實在找不到工作了，你可以去試下。”
他向眼前看起來安靜老實的人，推薦著。
“特別爽，像我在那上班都是一只手抓著BGO的屁股，一只手跟客戶喝酒。”
看書的男子聽完，抬頭看向面前滿是社會氣息的人。
“那等你上學了，有天晚上和一個女同學坐一起吃麻辣燙，她說自己胖了。捏著肚子讓你摸。你碰了下，會不會害羞的滿臉通紅。”
他捧著書，對面前的人問。
“女學生？是我直接抱過去酒店了?！?p> 他仰著頭吹起牛逼。
看書的男子笑出聲。
“哎，男人嘛，怎么可能到嘴的肉不吃?！?p> 他鼻子都快翹起來。
“有個人，她說從來沒見過哪個成年男的會背著個蜘蛛俠書包出來找工作的?！?p> 他看向書說。
“老子剛滿十八好不好?！?p> 男子長發(fā)晃動，有些急的辯解。
“那也是成年。”
他笑著重復當時的話。
“你接下來去哪？”
長發(fā)男子見聊不下去，換個話題問。
“回家唄?！?p> 他低著頭說。
“我是在這呆完一年，然后就要去長沙。要去那進修學業(yè)。你呢?！?p> “我不知道。再騎次XZ吧，可能哪都不去，沒什么意思?！?p> “你怎么跟我不太像?！?p> 他搖搖頭。
“未來的事誰知道呢?！?p> 男子淡淡說一句。
“是啊。”
他癱在那吐出口氣，不知道去了那會看見什么。
“你說我去了學校會不會談次戀愛？我讀書時候從來沒有過?！?p> 長發(fā)男子好奇的坐起身問。
“不會?！?p> 他搖搖頭說。
“但你會在那遇到許多人，遇到許多事?！?p> 他又想起什么，看向長發(fā)男子問。
“你記不記得前段日子定的三個夢想?！?p> “那肯定啊，婦科醫(yī)生，水上救生員，正骨推拿師。我的人生目標?！?p> 他滿眼星星。
“你會完成一個?！?p> 男子低頭笑道。
“那些就在眼前發(fā)生的都轉(zhuǎn)瞬即逝，連思考都來不及就都過去了?！?p> 看書的男子翻回書的前幾頁。
“好多好多，說都說不完，想都想不起來。而且明明就兩年?！?p> “說的我對未來充滿期望啊，因為快樂才會讓時間這么快。”
長發(fā)男子激動著。
“兩年快么，我覺得很漫長，好難熬?！?p> 他捻著書頁說。
“我不明白你為什么會這么消極?！?p> 長發(fā)的男子看向?qū)γ鎲枴?p> “也說不上消極吧，就是被有點說不出的情緒包裹住，從來沒有過的情緒。”
他邊看書邊回答。
“像廖思敏那次？”
想了許久，他忍不住說。
“差不多?！?p> 他依舊看著書。
“你在讀什么書？”
長發(fā)男子好奇問。
“死亡?！?p> 他亮了亮書名。
“好看么？”
“好看?！?p> “看懂了么？”
“還沒?！?p> 剪著干凈短發(fā)的他說完尷尬的笑了笑。
“后面有沒有打算寫書？”
“就那樣，寫寫日志，有心情寫寫隨筆?！?p> “我看你這樣子，估計也寫的難看，寫不出什么屁。”
“是啊，寫出來也還是不怎么樣?！?p> “你還記得那次在惠東，一個人住出租屋里教那個自殺熱線客服怎么寫小說不?！?p> “記得?！?p> 看書的他點點頭。
“其實看和寫都是一樣，你不能把自己站在上帝視角去看，而是把自己當成故事里的一個路人，去理解。這樣當你每在自己創(chuàng)造的世界里走過的一花一石，才會無比真實和美麗，讓人遐想?！?p> “對，書就是一種表達的記錄。相當于就是這人死了，你也能看見活生生的他。”
“我以為你都不會看書了，自從上次買了那套人性的弱點。”
長發(fā)男子躺在那吐口氣。
“那套書是真的弱智。”
他搖搖頭回應，表示贊同。
“那個卡耐基就是個臭傻逼。”
長發(fā)男子罵道。
“其實，我覺得寫不寫都一樣了。”
他合上書本說。
“以前還寫紙質(zhì)日記時候，也想過有沒有一天有人撿到打開，看到我曾經(jīng)看到過的東西。”
“但沒必要了。”
他把書放回蜘蛛俠書包里，穿起了大衣。
車廂依舊有些冷，里面就一件黑色羊毛衫的他握著暖手寶。
“我沉浸在人間里，以為會消失沒人再看見這些。但歲月下，樹林和大海的景色依舊沒變。”
“所以總會有人看見的。”
有些怕冷的他縮著道。
“你獨自發(fā)現(xiàn)的幽暗小徑，其實花紅草綠人盡皆知?！?p> 長發(fā)的男子低下頭回想著說。
“是啊。”
他吐出口冷氣回應。
“你還記得一兩年前，就你剛輟學時候?？倳г箾]有遇到一個像死亡詩社里面那個基丁一樣的老師?！?p> “記得吧？”
抱著暖手寶，躲在大衣下的男子笑問。
“對，記得?！?p> 他點頭笑道。
“好多遺憾啊?！?p> 躺著的他尷尬吸口氣笑著。
“昨天已經(jīng)忘記，明天我會死去，那為什么現(xiàn)在不快樂?！?p> 不覺冷的長發(fā)男子微笑說。
“總會有遺憾的，一帆風順多沒意思?！?p> 他點點頭。
“哪里有絕對的事，對吧?！?p> “是啊?！?p> 長發(fā)的他想起。
“這世界上唯一絕對的事情就是這世界上沒有絕對的事情?！?p> 對面躺著的人跟著說。
“沒有絕對是錯的，絕對是對的?！?p> “也沒有絕對平衡。”
他坐起身，豎起手指。
“都沒有?！?p> “天地都會老去，何況我們？”
突然火車到站了。
“我走了?！?p> 長發(fā)男子神采奕奕滿心期待的揮手說。
“嗯。”
他點點頭。
回過神，一下從桌面上醒來。
車廂里擠滿了乘客，有些都躲在椅套里取暖。
那本看完的黃金時代掉在地上。
手里的暖手寶發(fā)硬。
后面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