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天,陰森森地,像是要下雨,但這雨又遲遲地不肯下,便讓整個天空如鏊子底一樣漆黑。126副擔架依次順溜著排列著行走在彎彎曲曲的山道上,延綿不斷二里多路長。如一條出海的蛟龍一樣,逶迤蜿蜒地向著前方奔騰飛行。一上路就規(guī)定,不準大聲說話,不準咳嗽,不準劃火點煙。
他們走了不到二里路,天就下起雨來,這給他們快速行進帶來了困難,腳下路滑,山道不平,又是摸黑走,磕磕絆絆讓速度慢了下來。
黑姑和護士班長王小河一起走在擔架隊的最前面,不時傳著口令,注意肅靜!小心傷員受涼!
雨中的天空雖然有點亮光,但透過雨簾前行,每行一步都是深一腳淺一腳地試探著,還得注意擔架的平衡,所以,他們感覺自己就像行走在一條看不見的毛骨悚然的通道里一樣,但沒有一個人退縮,依舊默默地緊跟著前面的同伴,急急地行走著。
一陣雨飄過,柔軟的雨絲像拉長的糖稀一樣,不緊不慢地纏繞著他們,一陣山風吹來,立時感覺頭頂上的雨絲開始如圍巾樣飄起,柔軟無骨,隨即一股股涼氣襲來,直沁每個人的身骨,讓渾身出汗的擔架隊員們不禁打起了幾個寒顫,為防止傷員們著涼,淋濕傷口,他們便邊走邊把身上的蓑衣摘下來蓋到傷員們的身上,沒有蓑衣的,就把身上的夾襖脫了下來覆蓋在傷員們的傷口處。而自己則忍者寒顫,要緊牙關(guān),快步趕路。
直到凌晨時分,雨才停了下來,但天依然漆黑一團,伸手不見五指。他們在翻過埝子嶺時,前面不遠處閃現(xiàn)著隱隱約約星星樣的點點燈光,山風還送來前方喝問口令的聲音,看樣子,鬼子已占領(lǐng)了前面的村莊。
為了慎重行事,黑姑便和王小河商量說,不能再往前走了,需要了解一下情況,這黑燈瞎火地萬一闖到鬼子窩里,那可就完了。
王小河很謙虛,說,隊長,我們都聽你指揮,只要能完成任務(wù),我都沒意見。
黑姑聽了,也謙虛道,那哪行啊,咱們一起商量后再做決定,一個人的武斷容易犯錯誤的。
好的。我同意。王小河見黑姑是種積極的態(tài)度,便立馬表態(tài)說。
兩個人的意見一致,便為以后的工作定下了調(diào)子。
黑姑和王小河商量了幾句,擔架隊里便傳出了“原地待命”的命令。之后,黑姑便和王小河帶領(lǐng)二虎和高粱前去偵察情況和地形。黑姑在前面的一骨堆高石上,舉著望遠鏡向前望去,可是遠處是黑咕隆咚,什么也望不見,聽聽動靜也除了村子里的狗叫,其他也沒什么特別的聲音。沉思了一會兒,他們決定再往前面不遠處一塊高石上看個究竟。
黑姑剛向前邁出幾步,便感覺不對,于是,彎腰摸起一塊小石頭往前方那塊高石旁投去,隨著石頭落地,高石后便傳來拉槍栓的聲音,接著拋來一句男聲:干什么的?
二虎和高粱一聽有動靜,忙將子彈上了膛。黑姑馬上問了一句,你們是干什么的?哪部分的?
那邊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問道:口令!
這邊王小河立刻應(yīng)道:濱海。接著又反問道:回令!
大店!那邊脫口道。
王小河聽后對黑姑說,是自己人。于是一起往前走去。
那邊的兩個人也立即迎了上來,其中手握匣子槍的一位走到黑姑他們跟前問,你們是?
王小河說,我們是115師戰(zhàn)地衛(wèi)生所的,在執(zhí)行護送傷員任務(wù)。
他們說話的同時,黑姑聽清也看清楚了面前這位手持匣子槍的人就是自己的哥哥,不由得叫了聲:哥,你怎么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