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彭長青準時準點的來到了學(xué)校,開始將教學(xué)樓每一層樓的廁所打掃干凈,然后來到了運動場邊的廁所。
這兩年來,對他來說,學(xué)校的十一個廁所就像他的朋友一樣,讓他覺得每一天都過得充實,不感到寂寞。
“彭長青,你在這呢?校長叫你,讓你去他辦公室一趟!”就在彭長青沖完最后一桶水的時候,一個女老師急急忙忙的跑了過來。
他叫謝穎,是校長楊開智的秘書,是學(xué)校的一名外語老師。長得很是清純甜美,是學(xué)校的另一朵金花。
“謝謝你,謝老師,我這就過去!”彭長青很是禮貌的回答后,然后將拖把洗干凈晾好后就跟著謝穎往學(xué)校的綜合樓走去。
這兩年來,謝穎是少有的沒有侮辱過彭長青的老師,彭長青對她也很是尊重。他走在謝穎的后面,保持著恰當(dāng)?shù)奈恢谩?p> “來了?坐吧!”校長楊開智面帶笑容,示意進門的彭長青坐下說話。而謝穎雖然是校長秘書,校長找彭長青談事情,她自然是回避。
“楊校長,我身上臟,就站著說話吧?!迸黹L青看著校長室那一塵不染的黑色皮沙發(fā),再看看自己身上灰突突的樣子,實在坐不下去。
待崗以來,楊開智沒有說過彭長青的不是,但也沒有為彭長青講過一句話。
“你是我們學(xué)校的老師,身上怎么會臟呢?坐,坐下!”楊開智的笑和話讓彭長青有些捉摸不透,兩年來,很少有人再當(dāng)他是陽城中學(xué)的老師。
“謝謝校長!”既然楊開智都這么說了,他要是再不坐下,那就是不識趣了。
“這兩年來,辛苦你了!”令彭長青沒想到的是,楊開智竟然給彭長青泡了一杯茶,然后說了一句讓人覺得溫暖的話。
“校長嚴重了,這都是我自作自受!”彭長青心里并不責(zé)備楊開智,畢竟楊開智是他被待崗后才來到陽城中學(xué)的。
兩年前,陽城中學(xué)的校長是朱大超,也就是朱爾榜的大哥。因為那次教學(xué)事故,朱大超被調(diào)到了陽城教育局。雖然當(dāng)時說是貶,但實際上是為了掩人耳目,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教育局的副局長。
“我知道,這兩年來雖然名譽上你是待崗,但你卻沒有再上過講臺,更沒有上過一節(jié)課。你的心里一定很委屈吧!”楊開智所說的每一個字深深地觸碰到彭長青的心。
“是的,這兩年來我沒再踏上過講臺!”兩年來,彭長青不僅沒有上過講臺,生活也過得很是拮據(jù)。每月學(xué)校只發(fā)給他一千八百元的生活費。
“那你還想踏上講臺嗎?”楊開智這話很是直接明了。
“想,我當(dāng)然想!楊校長,我還有這個機會嗎?”作為一名教師,彭長青沒有一分鐘不想重新站上講臺。他很想證明自己,兩年前的那個教學(xué)事故并不是他的過錯。雖然那時候他才教齡三年,也是第一次當(dāng)班主任,但絕對不會那么不負責(zé)任。
“有!當(dāng)然有!”楊開智喝了一口茶,然后慢慢地說。
“就是高三八班。高考還有三個月,不知道你有沒有信心帶他們走完最后的這90天。”
楊開智說這話的時候,露出了一種讓人想揍他的笑容。
他這哪里是對彭長青好,明明就是想找個背家,替朱爾榜找一個背家。
誰都知道高三八班的學(xué)生沒有一個聽話的,他們的心思沒有一個放在學(xué)習(xí)上,而且全部用在了整蠱老師身上。
“我有信心!”彭長青并沒有任何的猶豫,回答得很是干脆。
“這么爽快?不問為什么?”楊開智有些意外,他本以為彭長青會拒絕,甚至是罵他一頓。沒想到的是彭長青如此冷靜,沒有任何的搪塞,回答的干干脆脆。
“小事一樁!這事情并難不倒我!雖然只有三個月,但我可以向你保證,今年6月份的高考,高三八班不會拖全校的后腿!”也不知道是哪里來的自信,彭長青竟然說起來大話。
“哦?這么自信?敢立軍令狀嗎?”楊開智開心極了,他來說服彭長青當(dāng)高三八班的班主任本來是因為昨天晚上朱爾榜被打后朱大超對他的安排,沒想到彭長青這么爽快。
當(dāng)然,朱大超并不是要給彭長青一個機會,他和朱爾榜兩人而是想將彭長青從學(xué)校徹徹底底地趕出去。他們都知道高三八班的學(xué)生難以管制,到時候高考結(jié)束后就給彭長青一個教學(xué)能力低下、管理不當(dāng)?shù)淖锩_除。這樣不僅可以讓彭長青把朱爾榜不稱職的鍋背了,也能讓彭長青徹底完蛋,簡直是一箭雙雕。
楊開智本來覺得這個任務(wù)很是困難,害怕彭長青拒絕?,F(xiàn)在倒好,彭長青不僅沒有拒絕,而且還自己主動往火坑里跳。
楊開智心里的大石頭總算落了下來。
“當(dāng)然!我彭長青如果帶不好高三八班,讓他們拖學(xué)校的后腿,那我直接卷鋪蓋走人,再也不踏進陽城中學(xué)一步。”彭長青也不知道是哪里來的自信,說得斬釘截鐵。
他的這話讓楊開智滿意極了。
“好好好!那你有什么條件嗎?”為了讓彭長青死的徹徹底底,楊開智打算成全他。這不僅交了朱大超的差,也可以賣彭長青一個人情,反正你的請求我都滿足了,到時候你卷鋪蓋走人也怪不得我。
可是,彭長青哪里知道楊開智等人打什么算盤?
他全然不在意!
他要的只不過是一個機會,一個重新站在講臺上的機會,一個讓他證明自己不是廢物的機會。
他23歲參加工作,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28歲了,他沒有時間在浪費。
“我的要求是,無論我怎么管理我的學(xué)生你們都不得干涉,出了事情我自己擔(dān)著。同時,給我一間獨立的辦公室。”彭長青的要求很簡單,并不過分。
“這些全部沒問題。還有嗎?”楊開智很會做好人,只要彭長青的要求不過分,他都可以完全答應(yīng)。
其實楊開智的心里也不滿朱大超、朱爾榜兩兄弟,但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頭?他也希望彭長青能夠翻盤,同時也希望陽城中學(xué)的名譽慢慢恢復(fù),那對他來說,這是最大的教育成績。
“如果我?guī)У陌嗉夁M入學(xué)校前三,恢復(fù)我的地位,我要堂堂正正的做一名教師,享有我該享有的權(quán)利,受到我所應(yīng)該受到的尊重!”彭長青的語氣很是堅定。
“這……”楊開智有些猶豫,這并不是他能夠做主的。
“行!我答應(yīng)你!”但他隨即一想,這可能嗎?陽城中學(xué)雖然現(xiàn)在淪為了二流,但每年仍然有百分之十幾的學(xué)生能夠考上一本院校,有百分之三十以上的學(xué)生能夠考上二本以上的院校。
高三八班有50名同學(xué),按平均分配,他們班至少要有5個以上的學(xué)生考上一本,要有15個以上二本以上的院校??墒沁@有可能嗎?
沒有,完完全全沒有。
每次高三年級的月考,高三八班都是最后一名,按照往年的經(jīng)驗,他們班沒有一個同學(xué)能夠上一本,能夠考上二本的學(xué)生也不會超過5個。彭長青敢如此夸???,簡直就是自尋死路。
“謝謝校長!”
彭長青說完后就離開了。
“校長,彭老師如此夸下???,他能夠做得嗎?”謝穎并沒有離開,而且站在外面聽到了楊開智和彭長青的所有談話。
“我也希望奇跡能夠出現(xiàn),但可能嗎?”楊開智嘆了一口氣。
“我也挺同情他的,可是誰叫他得罪了朱爾榜呢?朱爾榜讓他大哥朱局長向我施壓,我不得不這么做呀!”
“校長,您為難了,您這也是迫于無奈!”謝穎比較單純,哪里知道楊開智也有自己的想法。
“希望他自求多福吧!”楊開智的話讓謝穎覺得她跟對了人。當(dāng)然,她并不像李雪梅那樣委屈自己,她只是想通過做事情贏得領(lǐng)導(dǎo)的肯定。
彭長青將打掃廁所的工具交給負責(zé)打掃衛(wèi)生的阿姨后,他回去洗漱了一番,然后去理了一個頭發(fā),刮干凈了胡子,換上了脫下兩年的衣服。
作為一名教師,他很是注重自己的形象,他認真的收拾著自己,讓自己看起來簡潔、大方。
看著鏡子里的自己,彭長青還有些認不出自己還。還別說,他現(xiàn)在看起來英俊瀟灑,和之前的邋遢樣決然不同。
畢竟教師是教書育人、為人師表的造夢人,他怎么可以褻瀆?
他接的是朱爾榜的班,也接了朱爾榜的歷史課。
高三八班是文科班,歷史也是高考的重要科目。
“叮鈴鈴……”預(yù)備鈴響了。
下午的第一二節(jié)課正是彭長青的歷史課。
他拿起課本,整理了一下思緒,然后慢慢的向教學(xué)樓二樓的右角走去。那里正是高三八班的存在。
還沒走到教室,只見高三八班的學(xué)生在走廊上打鬧著,完全沒有高三學(xué)生忙碌緊張的樣子。反觀旁邊的高三七班,同學(xué)們早已安安靜靜的坐在教室里復(fù)習(xí),準備著最后的沖刺。
彭長青一步一步地往前走,誰也不知道前面等著他的會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