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玉聽見動靜出來,一直將她送到了門口,仍舊不放心地叮囑:“姑娘,你千萬小心點,那些人可都是不講道理的?!?p> 萬石將護欄重新裝好,站起身拍了拍手,對著青玉憨厚一笑:“我過去盯著,你回去罷,有事兒趕緊叫人來通知一聲?!闭f完,幾步就跟上了宋語然和虞琳。
春風酒樓門口被一個長得高高瘦瘦的中年男人,帶著四五個打手似的人,圍的水泄不通。
堂食的客人們嚇得立刻扔了碗筷,跑沒了蹤影。
馮掌柜帶著宋語然到了門前,那些人將她上上下下一陣打量,似乎在確認她的身份,直到里面?zhèn)鱽硪宦暷腥说妮p咳,才讓開一條道路,給她放行。
宋語然漫步而入,同樣也在打量他,看衣著打扮氣度,應(yīng)該是個管事之類的人物。
她便勾了勾唇角,往劉管事為她準備好的太師椅上一坐,朝著馮掌柜道:“路上怎么和你說的?開門做生意,最忌諱有人來找茬,難道來一回我這兒就歇業(yè)一回嗎?”
馮掌柜束著雙手,低著頭,畢恭畢敬。
宋語然朝左右一看,明知故問:“怎么一個客人也沒有?”隨即不悅地朝他揮了揮手,“去,把堵在門口的人都給我請出去,礙著人家做生意,當真晦氣!”
卻是壓根兒就沒把來人看在了眼里。
來人不是別人,而是馮老爺?shù)拇蠊芗?,帶的幫手亦是實實在在養(yǎng)在商會,處理一些非尋常之事的狠人。
馮掌柜身后跟著兩三個小伙計,走到門邊,恭恭敬敬地請他們離去。
守門的人見他們?nèi)绱塑浥颗康模恍嫉胤藗€白眼,揮著手不耐煩地趕他們:“去去去,別沒瞎摻和,睜大你們的狗眼看看,這是商會在辦事!”
他不過隨手一擺,不見得有多大的力氣,但是被他推到的一個小伙計立刻就順著他的手勁兒,一下子跌到在地。
馮掌柜與另一個伙計立刻傻了眼,慌了手腳的樣子,都拿眼來看宋語然。宋語然沉了臉,怒視著門口的人:“堵著我的門,還要打我的人?光天化日的,這是何道理?”
她肅著臉色冷冷一笑:“在我的地頭上撒野?”對馮掌柜一揮手,不容置喙地吩咐:“把他們給我全打出去!”
從始至終她都沒有正色看屋內(nèi)的大管家一眼。
馮掌柜得了指示,揚聲吆喝一記,從里面各個角落里迅速跑出來十幾個身強力壯的伙計,各個手里拿著工具作武器,顯然是早有準備。
大管家坐不住了,冷笑一聲:“宋姑娘,年紀不大,竟好大的氣性!”
宋語然這才悠悠看向他,眼神譏誚:“不知閣下又是哪位?”
大管家并不直接回答她,“哼”了一聲:“涼州城商會,今日特來檢查你們春風酒樓的內(nèi)務(wù)。”
“哦?”宋語然挑了挑眉,嘴唇輕啟,緩緩問道:“涼州城商會?”
大管家以為唬住了她,很有些得意地點頭:“正是?!?p> “沒有聽說過?!彼握Z然聲音既涼又不屑,對著門口就是一喝,“愣著做什么?既耽誤了我生意,還打傷了我的伙計,全部給我打出去。”
馮掌柜得了吩咐,再沒有猶豫,帶頭便拿一根門閂往前頭一橫,后面的伙計們一擁而上,立即把門口的幾個人逼退到了大馬路上。動靜十分大,吸引了左近無數(shù)來往行人與沿街鋪面內(nèi)管事、伙計們的關(guān)注。
大管家神色陰郁,怒喝一聲:“住手!”
但馮掌柜們早就得過吩咐,哪里會聽他的話。大管家緊喊幾聲都沒用,面色愈發(fā)黑沉,他哪里受過這樣的待遇?幾乎聲嘶力竭地吼了一聲:“放肆!商會處理事務(wù),豈容爾等刁民胡作非為?!”
宋語然涼涼地聲音從旁傳出:“我等是刁民?請問你是個什么官兒?”
大管家瞬間噎住。
“莫說你們不是個官身,即便是個官老爺,請問我這春風酒樓開的好好的,犯了哪一樁罪過?”
“你!”大管家哪里會料到這么個小丫頭竟然如此張狂,不但不把他放在眼里,壓根兒連商會也不懼。
高姨娘哭哭啼啼地求老爺給她做主,馮老爺實在被哭的不耐煩了才打發(fā)了他過來,打算隨便修理一頓給她出口惡氣便罷了。
如今看來,能把高姨娘坑害到那般地步的女人,當真不是個簡單的角色??!
大管家陰沉著臉側(cè)過臉來看她:“宋姑娘,你這酒樓既然開在涼州城里,就要守咱們涼州城的規(guī)矩!”
馮掌柜領(lǐng)著伙計們,把人遠遠隔在馬路上,不給他們一絲一毫靠近的機會,宋語然看得很滿意。
她不屑地瞟了眼大管家:“那你倒是說一說,涼州城的規(guī)矩是什么?”
大管家挺了挺胸膛:“涼州城所有的商鋪都歸商會所管,不服規(guī)矩的,勒令查處!”
宋語然慢條斯理地捋了捋衣袖:“若是不呢?”
大管家陰惻惻地笑了笑:“那你便試試看!”
“好!”宋語然一拍手掌,“叫你們商會的會長過來,就說,春風酒樓的東家,有事要向他請教!”
春風酒樓的東家不就是她?
“咱們會長豈是你想見就能見的?”大管家十分不屑,態(tài)度傲慢無禮,“快讓你的人收手!再不收手,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
宋語然端端站著沒有動,馮掌柜沒有得到指令便絲毫不退,雙方就這么僵持在街面之上。
時間一長,看熱鬧、指指點點地圍觀人群越來越多。
大家或多或少都受商會的約束,平時不但要繳納戶曹司的稅銀,還得往商會孝敬銀兩,哪家若是不從或者孝敬少了,至此便沒了安生的日子。
是以,宋語然這番舉動,得到大家一致地贊同,他們雖然不敢明著對抗商會,但湊個人頭將人圍住這樣的事情實在輕松又簡單。
不過片刻功夫,商會的幾個從來張揚跋扈的男人被里三層萬三層的攔在了春風酒樓之外,根本顧不及大管家這里。
大管家漸漸覺得事情不妙,有心緩和一下氣氛,一時卻沒有臺階能下。
宋語然卻沒心思跟他玩什么心眼,要是不把這幫人徹底地鎮(zhèn)壓住,只怕她在涼州城里就不會有好日子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