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蘭玉的抉擇是從一次飯局開始的。
某個周末,化驗室的幾個人攢局,結(jié)果到了吃飯的地方遇見了采購科幾個攢局的人,索性就合了一桌吃飯。
這樣的飯局,通常都不怎么正經(jīng),尤其沒什么領(lǐng)導,一群人個比個放的開,一群人掄著膀子喝酒吃肉,閑諞八卦。
圍繞的話題也不過就是哪個領(lǐng)導腐敗啊,整天被加班啊,什么領(lǐng)導的孩子出息啊,哪個人出了什么糗事啊,誰要結(jié)婚了,誰要離婚了,哪個女孩好看,哪個丑啊…
吳蘭玉在廠里全是非常漂亮的姑娘了,攢局難免有人搭訕,更難免被人調(diào)侃。
“這個小美女是誰???”采購科的楊潤看見這么好看一姑娘忍不住問道。
“這可是我們化驗室的一枝花,別說沒見過??!”化驗室的翟曉亮大大咧咧介紹著。
“你們化驗室金屋藏嬌,要么可能全廠都知道!”采購科的章德高跟著起哄。
“你們可別欺負我們吳廠花??!她在我們化驗室可金貴著呢!”化驗室的翟曉亮也跟著熱鬧。
這話明顯,話中有話。吳蘭玉知道自己有時候確實使用了一些手段得到一些特權(quán)。同科室的人看不慣,她也知道,可是她也是憑自己本事爭取來的,別人看不慣不過是羨慕罷了。
這會兒,這句金屋藏嬌,聽起來說不刺耳是假的!就算采購科的人沒有話外音,化驗的人她可不覺得沒有歧義。
“哪個jiao?”吳蘭玉突然這么一問,起哄的人都收斂了笑容,聽這話,這語氣,整桌人都以為她走心了,指定是生氣了??墒墙又凸粯罚拔也挛疫@個jiao啊,不是金屋藏嬌里的陳阿嬌,應該是麻麻辣辣的花椒,或者是熊熊烈火的燒焦?!闭f著她拿過來桌上的酒滿上,指著章德高,“可別惹我啊,小心被麻翻了,燒焦了!”說著她就把倒在玻璃杯的半杯酒遞過去,“你猜錯了,罰酒!”她一邊喊著罰酒,旁邊的人也跟著起哄。
“罰酒,罰酒,罰酒…”
章德高惹不過這群人看熱鬧的人,接過酒杯一仰而盡。
吳蘭玉接著拿過鄰桌兩個裝水的玻璃杯,她直接倒了里面的水,一邊倒酒,一邊講道,“遲到可是都要自罰三杯的,你說錯了話,三杯不過分吧!”
“唉唉,這就過分了吧!你剛給我那一杯可是遠遠超了酒杯的三杯了!”章德高也不是別人說一就認一的人,怎么可能被一個小姑娘這么拿捏。
“我可聽說,你們采購科的男人,各個酒量了得,都是拿著搪瓷杯子倒?jié)M喝的?,F(xiàn)在拿個玻璃杯喝點兒酒,扭扭捏捏的,你這不行?。 眳翘m玉參與的飯局多了,男人各種各樣,不變的是,都經(jīng)不起激,沒幾個聽了“你不行”這三個字還能堅持自己的。
“就是,你不行啊!”
“喝這點兒,就喝不動了!”
“這才哪兒到哪兒?。『?!”
“像不像個男人啊,是男人就喝!”
……
一桌人唧唧嚷嚷,個比個更會勸酒??芍^是一人說不行,人人說不行!這會兒的桌上,一片喧鬧聲。
“我喝可以,你陪一杯!不算欺負你吧?!闭碌赂咭膊皇浅运氐模趺纯赡苋螒{一個小女子這么拿捏自己。
“不是我不喝!你想想,烈火哪能見酒精,那還不得燒得更旺了。再說了,讓我這么一個一杯就倒的弱女子陪你喝酒,傳出去,大家不得說你欺負我嘛!您肯定不是這種人,你說是吧,曉亮?!眳翘m玉故意叫翟曉亮,剛剛數(shù)他最會跟著起哄,這會兒倒是安靜了,“要不我們化驗室派個能喝酒的代表陪你,不醉不歸??!快快快,曉亮,老章等著你陪酒呢!”
翟曉亮不是怕吳蘭玉這個人,但是他很擔心吳蘭玉會給汪俊波吹耳邊風。
科室里,明眼人都能看出來汪俊波對吳蘭玉好得超出了對于前弟妹的關(guān)愛。事事都照顧她,只要她開口,只要他能做到。
“沒問題,我替了,你這不是欺負我們科室的姑娘嗎?”翟曉亮說著端起酒杯一口干。
桌上兩個科室的人鬧騰得越來越厲害。飯菜還沒上齊,有幾個已經(jīng)喝得醉醺醺的,胳膊肘著腦袋,嘴里含糊不清說著胡話。
采購科的屈廷理默默坐著,也不插話,也不鬧酒。偶爾夾幾筷子菜,看著他們鬧得熱鬧了笑個熱鬧。
一桌人沒幾個有正形的。
這會兒,估計著章德高喝醉了,不停罵罵咧咧,仔細一聽,話里話外說的都是采購科科長。
“你們,額…”章德高話還沒說,一個隔上來,差點吐出來,隔壁的人幫他拍拍背,他酒氣熏天的對著人家說,“沒事沒事,我咽下去了!”隔壁的人捏著鼻子被他惡心得夠嗆。
“那孫子,甭管我們誰多努力工作,他都看不到眼里,能撈就撈,還不讓我們說話。一天天囂張跋扈,我就看他能囂張到幾時…”章德高罵得高調(diào),又叫又嚷,惹得飯館里所有人都看著這桌熱鬧。
眼看著,這飯也吃不下去了,大伙也就散了。結(jié)賬的時候,化驗室的男的躲得老遠,沒人去,最后還是角落里坐著的屈廷理去結(jié)了帳。
出了門,幾個男的抬著醉鬼往家送,這次攢局女的本來就少,還都結(jié)婚了,除了吳蘭玉住宿舍,其他沒人住宿舍那邊。
吳蘭玉獨自走在路上,沒走出多遠,就被人叫住,“你走得挺快,包忘拿了?!?p> 吳蘭玉轉(zhuǎn)身看到背后叫她的人,這人不熟,但是剛剛在一桌吃了飯,她還不知道這人叫什么名字。
“謝謝!”吳蘭玉禮貌性的點頭,她并不想多說話,轉(zhuǎn)身準備回去。
“你著急回去?”身后的人又問道。
吳蘭玉覺得這人挺有意思,天都這么黑了,不著急回去還等什么,“散攤子了,我不回去等什么?”
“燒烤吃嗎?我看你光顧著和他們斗智斗勇了,沒怎么吃東西,我請你。”屈廷理緩緩走到站在原地的吳蘭玉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