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嬸把行李箱倚著樹放下,接過小愛手里的凳子和西瓜坐下。
“給我們的?”
岑月芯捧了把熱水在大地背上搓了搓,又把腳邊一直想去撓它的無果薅開,偏頭看向劉嬸,也生出好奇。
“沒錯,是個漂亮女人留到我那兒,讓我轉(zhuǎn)交給你們的?!眲鹨Я丝谖鞴险f道,“就是你們才去上海沒幾日,那天變天吹大風(fēng),我擔(dān)心你們家沒關(guān)好窗子,就來園子里瞧瞧,結(jié)果在門口,就看見一個長頭發(fā)的年輕漂亮女人在往里張望,我就上前問她是誰,找這家主人有什么事,她只說是你們的熟人,問我你們在家嗎,我就給她說了你們已經(jīng)去上海的事,然后她就把這個給我了,讓我等你們回來后,給你們就行。這不是前些日子,兒媳婦和你李叔都回城里了,我家小姑子擔(dān)心我憋著,非要叫我和婆婆一起,去鎮(zhèn)上她家耍幾天嗎,所以便沒在家,今天我一回來,就趕緊給你們送來了?!?p> “漂亮女人?”
會是誰呢?小愛疑惑,思索了一下問劉嬸:“那她有留下名字嗎?”
“這倒沒有,估計是瞧著要下雨的緣故,她走得很急,我本來想回家給她拿把雨傘的,她都不要?!?p> 劉嬸說著又咬了幾口冰爽西瓜,在炎炎夏日舒服得直瞇眼睛的贊嘆道:“好家伙,那踩著雙七八公分的高跟鞋,比我這個穿布鞋的老婆子都還跑得快,也是厲害?!?p> 岑月芯彎了彎眼,一面在心里按條件過塞著人,一面把終于洗干凈了的大地放了,開玩笑道:“城里女人都有個踩高蹺的硬性絕技,我曾經(jīng)也不例外,還能穿著它百米沖刺吶!”
“真的嗎?!”劉嬸豎起大拇指樂開了懷,“那可真厲害!我就結(jié)婚時穿過一會高跟鞋,那滋味兒,可不好受!”
岑月芯眸光微閃,點(diǎn)頭道:“嗯,是不好受?!?p> 小愛沒心思聽她們在那東拉西扯,只一個勁的擺弄著行李箱的密碼鎖,想打開來找點(diǎn)線索,因為她實在是猜不出劉嬸口中的女人會是誰。
“好啦?!贬滦厩扑菢?,點(diǎn)撥道:“長頭發(fā),穿著很高的高跟鞋,還是個年輕的漂亮女人,我們身邊,又知道這兒的,除了那位白時夢小姐,還能是誰啊!”
“——白時夢?!——那個張牙舞爪的兇女人?!”小愛騰一下跳腳,咋乎道,“她把行李箱擱咱們這是什么意思?里面別不是放了個炸彈,想炸掉咱們園子吧!”
“啥玩意兒?——炸彈???”
劉嬸被她這話嚇得夠嗆,險些從小凳上摔倒在地,她撐著岑月芯膝蓋站起來,慌里慌張隔遠(yuǎn)了道,“那東西要死人的!”
——哎……這都是些什么不過腦子的神邏輯……
岑月芯無語。
她起身把行李箱從小愛手里拿過,徑直往小樓里拖去,可道兒走一半時,她又回身對小愛說道:“這兩天你要是沒事,就收拾一間臥室出來吧,咱們這,要來客人了?!?p> “——客人?誰???”
小愛問完之后,冷不丁瞧著行李箱,才幡然醒悟,“姐你是說那姓白的……要來咱們這???!——憑什么!我不歡迎!”
岑月芯牽牽嘴角,無視而行。
歡不歡迎,別說小愛了,她都不能決定,因為曾經(jīng)師傅在遺言里拜托過,在那個人無處可去時,一定要給她一個遮風(fēng)擋雨的地方。以前是人家不愿,如今那人會把行李箱留在這兒,說明已經(jīng)是到了無處可去的境地,不然以她要強(qiáng)的性子,絕對不會向她低頭來到這兒。
——會是因為那個辜負(fù)了她的男人嗎?
岑月芯揉揉眉心,又一件事情壓在心頭。
果不其然,在劉嬸送來行李箱的第三天中午,小愛口里的兇女人白時夢小姐,就眼帶墨鏡,身穿長裙,腳踩恨天高,還打著把蕾絲小陽傘,長發(fā)飄飄且妝容精致的站在了大門口。
她這樣和鄉(xiāng)村風(fēng)格格不入的裝扮,讓打門前騎電瓶車路過的老鄉(xiāng),直勾勾看著,都差點(diǎn)兒拐下水泥道邊的田溝里。
“喲,稀客?。∮行┤兆記]見了?!?p> 岑月芯一邊說著,一邊打開門,雙手環(huán)胸的尋了處樹蔭站定,打趣道:“來,轉(zhuǎn)個圈讓我瞧瞧,好看一下你身上有沒有少什么零件!”
“無聊!”
白時夢黑著一張臉,腰肢一扭,完全無視她,兀自往里走去。岑月芯也不惱,跟著她身后,慢慢悠悠,晃晃蕩蕩的走著步子,就見前方那人在去雜物間和小樓的分岔口停了停腳。
因為夏天園子里綠茵繁茂,房子隱在綠樹間,不容易分辨,生人第一次來,還真容易走錯。
于是傲嬌的白時夢小姐,沒出意料的,直挺挺昂著頭,就往那雜物間拐。
“走錯了!”岑月芯把人叫住,“去那,你今晚就只能在雜物里刨個坑睡覺了。”
“你是故意的!”
白時夢轉(zhuǎn)身怒瞪著她。
岑月芯半抬著眼皮,似笑非笑,上前一個彈指敲在她的腦門上,笑道:“你是有被迫害妄想癥嗎?”
然后不容拒絕的拉住白時夢的手,往另一條路徑走去。
小愛從鎮(zhèn)上購物回來,兩手滿滿的東西還沒走進(jìn)廚房放下,就看見亭子里有個她最不想見的人。
“厚臉皮啊厚臉皮!沒想到你還真的來了!”
白時夢此時手里拿著把真絲繡花團(tuán)扇,正心煩氣躁的拍打著腳邊的蚊子,所以沒好氣道:“小丫頭好好說話!咱倆之間純屬是五十步笑百步,誰插誰刀,都是在給自己找不痛快!”
“誰跟你五十,誰跟你百!咱倆能一樣嗎?——無恥至極!”
小愛氣急回懟。
原本想,白時夢如果真要來,只要她夾著尾巴,好好本分老實的當(dāng)個客人,看著傅敘的份上,她也是可以忍耐,但現(xiàn)在雙方初見就明顯不襯頭。對方這樣拐著彎罵她,說自己也是賴著岑月芯生活,和她別無二致!
可在小愛心里,自己怎么能和其他人相比呢?她是姐姐的親人啊!姐姐也是她一輩子都要去守護(hù),到死都不會撒手放開的親人!
所以,白時夢的話,無疑是觸碰到了她的逆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