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時夢頓時一口奶哽在喉間被嗆到,猛咳了幾下后,她把匆匆衣袖撂下,不痛不癢的反唇相譏:“沒錯,不過這也可以叫做失心瘋,不傳染人,傷的是自己,干你屁事。”
“失心?”岑月芯對她這種態(tài)度,有些咬牙切齒,“——為了那個男人?”
“別跟我提他!”
就像是被人踩著尾巴的小貓,白時夢痛得渾身乍起防御的豎毛,啪的一下摔掉手里的杯子,濺起一地碎玻璃渣在木地板上,反射出冰冷的光。
“蠢女人?!?p> 岑月芯盯著她,腳踝上一陣刺痛和液體劃過的冰涼,正順著痛感神經(jīng)游走上來。
“你說什么?——再說一次!”
白時夢無視腳邊的玻璃渣,上前推了岑月芯一把,兩個女人之間的氣氛,瞬時變得劍拔弩張起來。
“說你吶罵你吶!聽不懂人話嗎蠢女人!”
岑月芯腦子里閃過小愛原來傷痕累累的模樣,縱使只作為一個旁觀者,看著那份遭罪,她都心疼不已,而且還是為了那樣一個人渣,值當(dāng)嗎?
她胸腔里的氣憤濃得像化不開的稠墨,把這句話問出了口:“值當(dāng)嗎?——我問你為了他這樣糟踐自己值當(dāng)嗎?本來以為酒店那日之后你放下了,現(xiàn)在看來完全不是這么回事啊……”岑月芯突然近乎惡毒的往她心里插著刀子,“白時夢,像個垃圾一樣被拋棄后,沒有生為一個垃圾的自覺,滾得遠遠的,還要苦大仇深的為他演繹一個情深不壽自賤女嗎!”
“啊?。 卑讜r夢雙目赤紅的厲聲尖叫,“——什么都不知道的你給我住口!”
她揚起手掌就要對著岑月芯的臉扇下去,半道卻又忽然停住,轉(zhuǎn)而捂著自己的嘴沖向浴室,抱著馬桶不可自擬的狂吐了起來。
岑月芯斜眼看著那伏在馬桶上痛苦的身影,兀自冷靜下來。
“你……怎么了?”
“滾……”
白時夢跌坐在馬桶邊,筋疲力盡的擦擦嘴,好似也沒了力氣在和她爭吵,只頹頹的反復(fù)念叨:“你滾出去,我不想看到你……不想看到你……”
“……好?!?p> 未曾想過把狀況弄得如此之糟的岑月芯,頗為無力的垂著雙手回到自己的臥室,她站在穿衣鏡前看著自己良久,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就恍恍惚惚間,發(fā)覺什么東西都不如意,亂糟糟像一團理不開的毛線球般,全堆在心頭,難受壓抑。
“笨蛋!”
她自嘲了一句,便彎腰去察看自己腳踝上那剛才被濺起的碎玻璃劃出的血口,好在血已經(jīng)凝住,還干成血痂,她索性就進浴室洗完澡后,才慢吞吞拿來藥箱把傷口處理了,然后終究是放不下跟她同樣被玻璃弄傷的白時夢,又提著藥箱再次去了她的房間。
門虛掩著沒有關(guān),屋子里已經(jīng)熄了燈,黑漆漆的,岑月芯摸索著摁開開關(guān),只見白時夢蜷縮在床上,閉著雙眼,臉頰上還有未干的淚痕。
她避開地上的玻璃渣走進去,不發(fā)一言的揭開被子,那底下藏著的雙腳立馬縮了縮,但被她逮住,然后一看,腳底板果然都是血污。她拿出酒精跟棉簽,輕輕將那些擦拭,在碰到兩個被玻璃渣扎出的血洞時,手里的人便疼得忍不出的瑟瑟發(fā)抖,那咬得嘴唇發(fā)白,還逞強不嚷出一聲的模樣,有些讓人心疼。
岑月芯內(nèi)心瞬時就生出后悔,后悔自己剛才不應(yīng)那樣刺激她,但世上哪有后悔藥吃,作為補償,她只得更加仔細(xì)的把傷口清理好,免得發(fā)炎。
“碰我干嘛?”閉眼的人悶悶出聲,“不是說我是垃圾嗎?——臟?!?p> 岑月芯好看的柳眉擰起,抬眼瞧了她一下,“別和我說話,不然咱倆又得吵起來,對誰都不好。”
她說的是事實,白時夢果然識趣的閉上了嘴。
沒過多久,岑月芯在把白時夢腳底的傷處理好后,還順帶著把她手臂上的燙傷一道處理了,臨走時,又把地上的玻璃渣清掃得干干凈凈,才關(guān)門離開。
屋里燈滅的那一刻,躺在床上的人緩緩睜開了眼,在黑暗中,感受著身上那些被繃帶纏住的地方,好似都長出了藤蔓,輕輕的,不著痕跡的,慢慢在往胸腔里某個部位延伸。
六月的尾巴短,轉(zhuǎn)眼便進了七月,天氣一日比一日溫度高,怕熱的岑月芯干脆就縮在小樓或是工作室里,一面吹著空調(diào),吃冷飲,一面畫圖弄貓逗鳥不出門。
小愛跟在她屁股后面,形影不離的轉(zhuǎn),一是為了盡量不和討厭的白時夢打照面,二是還能時時刻刻看住自家姐姐,不讓她吃太多冷東西,不然胃病犯了,又得要她熬上一副副中藥,每頓苦口婆心的哄著,往她嘴里灌。
每年夏季一到,岑月芯都會把放在雜物間的薄荷綠小冰箱,搬到工作室里,就為給自己圖方便,什么西瓜、葡萄、紅提、冰淇淋、雪糕一樣樣的,能把半人高的冰箱塞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
就在她喵著小愛轉(zhuǎn)身給大地添食的功夫,又往自己嘴里塞了個冰得透心涼的葡萄冰球,不料還是被某人火眼金睛的發(fā)現(xiàn)。
“姐!半個下午,短短2個小時里,你吃了兩個雪糕,一個冰淇淋外加一袋葡萄冰,你要再這樣沒自覺性,我就把冰箱搬去劉嬸家!”
“不顧家的小東西……”岑月芯瑟瑟把把冰球在嘴里轉(zhuǎn)了一圈后,不甘愿的吐在垃圾桶,“大人賺錢置辦東西容易嗎就要送人……”
小愛把眼一橫,“別人是不容易,但你這種兩天打魚三天曬網(wǎng)的賺錢態(tài)度,我實在看不到你有多辛苦,看看你最近都歇息了多久了?!?p> 說起工作的事,小愛就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咬咬牙。
“那什么,我最近想幫你接點事做……”
“——不行!”
“為什么不行?——姐,咱可不能等著坐吃山空!”
小愛語重心長,岑月芯卻擺擺手,嘴里沒了食物,她就咬著筆桿子不放,盯著自己畫的草圖深思。
“我手里最近接了案子?!?p> “你接了案子?!”小愛大驚,“什么時候?接得又是什么案子?——怎么能不過我的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