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
安熠然躺在地毯上不動,還在為突然失去的熱度而可惜,所以露出犬牙故意道,“岑老師的耳朵紅了,我可看得一清二楚?!?p> 岑月芯想去倒杯水喝,于是頭也沒回的道:“胡說八道,明明是你眼睛有問題?!?p> 安熠然偏頭,從沙發(fā)縫里揪著那抹身影不滿道:“不想承認就算了,能別氣我行嗎?提心吊膽了一天,又等了你這么久,已經(jīng)很不好受了,你還要刺激我?!?p> 岑月芯喝水的喉嚨一堵:“……”
如今他倆這種比友人之間更親昵,比戀人之間又多了一些控制和試探的模糊關系,曖昧又心悸,隔著一層薄如蟬翼的紙,好像各自心知肚明,又好像充滿著變動,實在沒有安全感得緊。
于是小刺猬一直在不安,他想把感情宣之于口,只要岑月芯不回避的話,然而對方一直如此,他就有些望而卻步,所以只得在“拔河”的過程中,老想著往自己這里多使把力,好把人帶過來,那就皆大歡喜了。
岑月芯看破不說破,既然有些感情已然發(fā)生,她心承之受之,但不會給這段感情一個名分。好的相愛,是需要天時地利人和的完美相遇,才能催發(fā)出一段地久天長,可他們之間有太對的不合時宜,走下去注定會兩敗俱傷,如此一來,她何必因貪一時之歡,去讓兩人陷入如此境地。年輕人的情愛來得快去得也快,該給的她給,不該給的她守住,等將來有朝一日他遇到更好的緣分時,大家能夠不尷不尬的抽身而退,這是她留下的退路,也是一個年長者的應該有的理智。
“我今天去做什么了,你難道就不好奇嗎?”岑月芯放下水杯,顧左右而言他的道。
安熠然果然中計,翻身而起向她走去,嚴肅道:“怎么不好奇了!但前提是你舍得說啊!”
言罷奪了她手上的杯子,給自己倒上水,然后咕嚕咕嚕一通灌下肚。
岑月芯看著他流下水漬的下頜線,抽了張紙遞過去,可某人裝手殘不理,她無語笑笑,只好自己給他一邊擦到一邊說了晚上發(fā)生的事,但關于0916和自己父親的電話,她只字未提。
“真是好樣哈岑老師!”
聽了故事后的安熠然揣著心跳膽戰(zhàn)心驚。
“有大主意啊岑老師!”
他笑著諷刺了一句又接一句,“要是沒有那個年輕人,你有沒有想過今晚會怎樣?被叉子戳成人形血眼還是被骰子砸成豆包窟窿?”
岑月芯白眼一翻,往沙發(fā)移動。
“那有你說的那樣嚴重,我又不是扔人搓揉的湯圓,還不知道反抗和躲閃啊?”
“是!你就算不是個湯圓,但你是個女人啊姐姐!”安熠然腳跟腳的繼續(xù)訓道,“和一群孔武有力的男人們相斗,我不知道你是怎樣的大膽,把自己當成了蜘蛛俠還是美國隊長?專門除奸扶弱,懲治渣男?難怪不同我說,我要是知道你今天去干這種事,非把你五花大綁同小愛一樣關進屋里!——岑月芯!”
恨眼盯著正樂不可支的女人,他跳腳抓毛,“你……你居然還笑!”
“好了!”
被吼的岑月芯不禁揉了揉耳朵,伸手抹了抹他頭頂?shù)能洶l(fā)。
這笑能怪她嗎?還不是怪有人的比喻太逗,讓她情不自禁而已。
“事情都過去了,不該冒的險我也去做了,人好當當?shù)?,你就住嘴吧弟弟!不過小愛還在房間里關著嗎?”
“你……”
知道她說得沒錯,也知道她在轉(zhuǎn)移話題,安熠然泄氣咬牙,這種事后的擔心簡直比正在進行中還讓人心慌,他點指警告道:“沒有下次了,就算有,那也必須是和我一起。”
年輕男人努力在她面前表現(xiàn)出自己的勇氣和擔當,岑月芯點點頭應下,再次問了小愛。
安熠然從兜里摸出鑰匙直指頭頂,“在房間吶,兩姐妹真一樣,都讓人頭疼,今天送去的晚飯也沒吃,跟我慪氣,跟金魚也慪氣,送了無果去陪著,只有你回來才消得了?!?p> 岑月芯面色一沉,“我去看看她?!?p> “嗯?!?p> 安熠然說完見人往樓上走,又問道:“你餓嗎?折騰了一晚趕回來,我給你和她做點東西吃。”
岑月芯心頭一暖,說實話,晚飯她本就沒吃,肚子里的那點酒水早就轉(zhuǎn)換成能量被她消耗完了,老早就饑腸轆轆餓過頭,沒感覺了,現(xiàn)在被他說起,胃里又開始空得慌。
“好啊,我想吃西紅柿打鹵面,你會做嗎?”
至從沒了父母照料,就獨自生活的安熠然,雖談不上廚藝了得,但一般家常吃食做得得心應手,所以這份點單簡直沒有一點操作難度,他舉著OK手勢應道:“一會兒給你們端上來?!?p> 岑月芯莞爾一笑,徑直去了二樓。
小愛的房間門口還放著白天金魚看人時坐的凳子,岑月芯把它輕手輕腳挪走,然后用鑰匙打開了門。屋子里黝黑一片,她借著走道上微弱的燈光,熟門熟路的走向床鋪,去那撈人,哪知摸了片刻,床上什么都沒有。
于是岑月芯只好摁開電燈開關,房間霎時被光點亮,但眼見之處,依舊看不到小愛的人影。
“愛啊……”她輕輕喚道,“你在哪兒?”
等了一會兒,四下靜悄悄的,沒人應她,她又叫了句:“無果……喵……喵……”
這小崽子果然沒叫人失望,沒等片刻,就有聲音回道:“喵……”
岑月芯心想,養(yǎng)這么大,還算有點用處。
她只耳傾聽,順著聲音去找,終于在衣柜里發(fā)現(xiàn)了和棉被擠在一起的小愛。她原本柔順的短發(fā)此時被汗水浸濕,亂糟糟的搭在額前,小臉冷冰冰的,摟著想要掙脫出來的無果一動不動,仿佛沒見她一般。
岑月芯定定看了她半晌,然后蹲下扶開她額前的濕發(fā),問道:“你躲在里面,不熱嗎?”
小愛把身子一趔,背對著她蜷在角落無聲無息。
“愛啊……出來吧。”岑月芯有一下沒一下的拍著她背,好聲道,“沒帶你去,是因為去辦的這事兒,人多實在不方便,沒跟你說,是知道你曉得后一定會跟著去,所以原諒姐好不好?姐跟你道歉,你知道老白那女人傻,被人欺負了,家里也沒人能替她撐腰做主,這事兒擺在眼前,姐只能義不容辭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