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求婚儀式
江廣溪把極具家族審美的食盒放在床頭的鐵皮柜上:“你怎么樣?”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在江小于聽來卻有種喜極而泣的感覺,他借著掀被子的動作飛速擦掉眼角的淚水:“我……”
在他回答之前,那一碗熟悉的濃稠湯汁擺在面前。
江小于抱著金色的碗,晃動的湯面上倒映著他面容蒼白的臉:“我很好啊,你們那么忙,不用特地來看我的?!?p> “媽媽原本是要跟我一起來的,公司有事半路上被叫走了?!苯瓘V溪的手落在江小于圓潤的后腦上,柔聲催促說,“這是她特地給你熬的補身體的湯藥,趁熱喝了?!?p> 水波的倒影里江小于偷笑的嘴角越來越大,一仰頭將碗里的東西一飲而盡,強忍著胃液翻涌的感覺,用光可鑒人的碗半擋著臉:“幫我告訴她,要好好休息,我很快就會出院的,不用來看我了?!?p> 江廣溪收回空碗:“她一有空就會來的,你好好養(yǎng)身體?!?p> 之后兩個男人對視了幾秒鐘,幾乎同時開口:“爸,你不……”
“我還……”
江小于的手指搓著床單上的線球,靦腆地:“你先說?!?p> “我一會兒還有個會要開?!闭驹谠氐慕瓘V溪尷尬地拎著空食盒。
“快去吧,工作不能耽誤的?!苯∮谕ㄇ檫_理地說,只是在江廣溪轉(zhuǎn)身離去的時候叫住了他,“等等?!?p> 之后在對方反應過來之前,伸出手為父親撫平衣襟上的卷邊。
會錯意的江廣溪道:“不用擔心費用問題,賬單送到家里就可以?!?p> 聞言,江小于的動作有一絲的凝滯,還是努力用清亮的聲音回答說:“路上小心?!?p> 送走父親后,那只稚嫩的手習慣性地在床沿的毛球上揪著。
剛剛他只是想問對方要不要坐下歇會兒,卻始終沒有機會出口。
如果他現(xiàn)在追出去,跟著江廣溪到樓梯盡處就能看到一個戴著墨鏡的女人緊張兮兮地抓著“父親”詢問他喝沒喝之類的話。
如果他眼神足夠好,就能透過重重的偽裝發(fā)現(xiàn)那個女人正是自己心心念念的“母親”,魏嵐。
一株名叫殘忍的花,長在不為人知的陰暗角落里,蓄積著力量等待著長成遮天蔽日的陰霾。
在陰霾尚不可及之處,還有人為了那不存在的溫情竊竊歡喜。
殊不知,富含著憤懣的暴雨,卻已悄然臨頭。
*
“這該死的鬼天氣!”成江江抱怨著,抱著頭鉆進雨里,沖過去和道另一頭藥店屋檐下的同事匯合。
在他之后趕回來的常規(guī),光滑的鹵蛋腦袋上像被刷了一層滑潤的油膜一般。
可惜他帶回來的消息一點也比不上他光亮帥氣的發(fā)型,他和成江江一樣,沒查到有價值的線索。
“在案件調(diào)查中,沒有進展是很正常的現(xiàn)象?!背R?guī)甩著頭上的水珠說,試圖以此挽回衰落的氣勢。
白磷望著三層樓上破損的窗玻璃和殘存的血跡,很難想象一個瘦弱的女生在什么狀況下徒手破窗呼救。
還有之后為什么在解除了法術(shù)影響的情況下,她仍舊一口咬定江小于是殺人兇手,盡管現(xiàn)場證據(jù)證明江小于并沒有進過室內(nèi),這些疑問正是他們正在探尋的。
在漏雨的招牌底下簡短的碰頭過后,也預示著在陳建家周邊的走訪告一段落。
霽飛虹長腿一伸,甩掉劉海兒上的水珠:“該去排查陳建跟陳雪杉的社交網(wǎng)了?!?p> 白磷分配好搜查任務(wù)后,轉(zhuǎn)向身邊的隊員。
“老大,你干嘛那么看著我?”成江江抱著胸口,一副怕怕的模樣。
那一刻,白磷仿佛在隊友身上看見了江小于耍賴打岔的影子。
“我知道,我知道?!北豢赐傅某山鲃诱姓J,“崔時雨出差了,不在本市?!?p> “所以呢?”升級游戲中的霽飛虹抽空問道。
“電話、MSN、郵件、微博……”光頭常規(guī)仔細地擦干光禿禿的腦門,“總有一樣能找著人吧?!?p> “封閉式培訓?!背山е{(diào)查簿,搶在所有人之前說,“我跟對方公司溝通了,但是負責人特別不配合?!?p> “所以你進管理局,拿著實習工資就干等著別人配合嗎?”
白磷的問題讓成江江羞愧不已:“我一定會盡快跟崔時雨取得聯(lián)絡(luò)的?!?p> “那要某個姓江的沙雕能堅持到那時候,沒被自己蠢死?!惫忸^常規(guī)本著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想法說。
“不知道江小于怎么樣了,自己一個人在醫(yī)院一定很怕?!背山瓝鷳n地說。
“哦,對了,醫(yī)院傳來信息,說已經(jīng)把局里墊付的醫(yī)藥費加倍打回來了,真是貨真價實的富二代。”常規(guī)報告說。
“醫(yī)藥費是局里給每個工作人員的福利。”白磷叫常規(guī)找江小于把醫(yī)藥費還回去。
“我,我沒有他的聯(lián)絡(luò)方式?!背R?guī)肉疼地說。
白磷拿出電話撥號的時候,成江江撞了光頭“財政大臣”一下:“瞧你那小氣扒拉的樣子,又不是自己的錢。”
“我是以局為家。”常規(guī)說,“跟你們一樣只會花錢敗家?!?p> 此時,電話接通,白磷向江小于要了打款的賬號后,簡述當下的調(diào)查進展:“陳建家周圍的已經(jīng)查過,沒有線索,接下來會去學校跟陳雪杉工作單位查證,崔時雨在外地出差正在聯(lián)絡(luò)……”
“崔時雨?不用找了,”電話那頭的江小于說,“他就在我面前?!?p> *
細雨朦朧中,連成排的PC遮雨棚下是粉色香薰組成的巨大心形,雨水沖刷后的精油香氣,被燭火一烘格外地沁人心脾。
同樣被那氛圍蠱惑的還有一眾穿著患者服的圍觀群眾,其中就包括跑出來散步的江小于。
巨型燭蠟中央正跪著一個發(fā)型被雨水打散,褲腿被地上的積水浸濕,身上的西裝在這樣的天氣里斑駁得不成樣子的男人。
即便狼狽成這樣,這個人還是穩(wěn)穩(wěn)地跪在原地,跪在燃燒的蠟燭中央,一手舉著被雨澆掉瓣的玫瑰花,一手舉著能擰出水的首飾盒,上面嵌著一枚在燭光中熠熠生輝的鉆石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