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現(xiàn)在只是鄞州公,即使天下都知道你要成為莒國國君,但是你一日未登基就仍然只是鄞州公,黃繼業(yè)有罪殺了就是了,黃其武就算有罪也該由大理寺處理而不是憑你的想法處置?!?,貽清見劉煜如此激動皺了皺眉頭說道,“這莒國這中土每天都會有這樣官逼民反的事情,定陽縣不過是一個小小的例子,想做到海晏河清雖然不是什么妄想但并不可能是一朝之內(nèi)就能完成的事情?!?p> 劉煜聽了貽清的話陷入了沉思之中,自從貽清到了白麓城之后,劉煜時常同貽清交流、談心,不得不說貽清的出現(xiàn)給劉煜帶來了許多的改變,不論是言行還是心態(tài)。不過劉煜終究是個少年人,心性并不成熟,自小長在深宮大院而后又身處在鄞州公府之中,他并不懂得什么叫做人間疾苦,在鄞州的四年之中劉煜不斷的出沒在鄞州的各個角落,他希望看到這個世界到底是個什么樣子,到底百姓過的是什么日子,但是鄞州官場的老爺們又怎么可能讓這位鄞州公看到真實的一面呢,總是遮掩、美化,所以就算是劉煜看到的也是些粉飾之后的假象。在所謂的河神祭祀前是沒有人知道劉煜身份的,所以劉煜真正的看到了“人間景”,顧老九的舉報還有其后許多百姓的伸冤讓劉煜真真正正的了解到了什么叫做百姓疾苦、人間疾苦,劉煜是從心底里不愿意相信也不敢相信的。
莒國是中土第一大國,宣稱自己是繼承了澹國正統(tǒng)的,是天朝上國,是被譽為最有可能統(tǒng)一中土的國家之一,劉煜自小接觸到的教育是這樣的,他原本認(rèn)為整個莒國都是如王宮內(nèi)一般的歌舞升平,百姓們應(yīng)該是豐衣足食享受著這泰平盛世,但是他萬萬沒想到一個小小的不入流的定陽縣校尉副都統(tǒng)都能如此橫行霸道,竟然膽敢做下如此罪孽深重的凡事種種,定陽縣如此那整個順州又是什么模樣?校尉副都統(tǒng)如此那校尉都統(tǒng)又是什么德行?他兒子是這樣那他老子黃其武又是什么樣子?
劉煜不敢想,貽清剛才的話更加的刺痛了劉煜,尤其是那一句“官逼民反”,是啊,如果有一天整個莒國遍地都是這樣的狗官,老百姓能不反么?到時候都不用中土的其他三個大國,單單是一國百姓就能將這莒國撕裂。自己的老師武申甫曾經(jīng)說過,“為君者當(dāng)以國事為重,為官者當(dāng)以民事為重,民心向背關(guān)乎天下?!?,那個時候自己還有些懵懂,如今他才恍然大悟明白其中的道理,他也終于明白了自己的兄長為何要冒天下之大不韙而推動那份《明定國是詔》,他為民心,雖然他可能是想通過這樣的方式同母后抗?fàn)帯Z權(quán),但是終究那份《明定國是詔》可以為國為民做出許多好事。
看見劉煜陷入了沉思當(dāng)中,貽清朝楚經(jīng)緯使了個眼色便離開了大堂走出了定陽縣府衙,頭也不會的鉆進了府衙附近的一個小胡同之中,貽清似乎是知道自己該去哪里,頗為悠閑的走著,不久走到了一處荒廢的土地廟之中,這座土地廟已經(jīng)破敗不堪,連門都已經(jīng)坍塌在地,原本這座土地廟的香火也是不錯的,不過隨著河神神像在江流河中矗立以及活祭之后的風(fēng)調(diào)雨順,人們的信仰也越來越多的轉(zhuǎn)向了江流河河神,沒辦法老百姓都是很現(xiàn)實的,土地廟再好也擋不住洪水,但江流河河神可以啊。所以,時間不太長這土地廟便荒廢了,雖然土地廟荒廢了,但也是個神廟所以也沒有人敢打這土地廟的心思,于是這座破廟便一直在這里。貽清倒是不客氣直接走進了土地廟,就在土地神的神龕前,還燃著一簇篝火,而篝火旁正坐著一位老乞丐,這位老乞丐雙手捧著一只燒雞正頗為享受的啃著,身旁的地上還有一個酒葫蘆看樣子已經(jīng)是喝光了。
貽清抱著膀子看了看老乞丐,一臉的冷笑,而老乞丐似乎并沒有察覺到貽清的到來一般,依舊忘我的啃食著手中的燒雞。貽清看了老乞丐半天,才從袖中取出一個葫蘆丟向老乞丐,說來也是神奇,老乞丐似乎沒有察覺到貽清的到來,但是葫蘆飛向他的時候,老乞丐一手便抓住了。
老乞丐看了看手中的葫蘆便對著貽清說道,“小家伙,太摳門了吧,才這么點?”,貽清丟的葫蘆中自然也是酒,不過也正如老乞丐所說,這葫蘆并沒有老乞丐身旁的那么大,想必也裝不了多少酒。
“那就不喝?!?,貽清沒好氣兒的說道,可不客氣一屁股坐到了老乞丐對面,伸出雙手放在篝火附近烤著火。
“嘿,這話說的,聊勝于無嘛?!保掀蜇ず俸僖恍Υ蜷_葫蘆的瓶塞,放在鼻子底下好好的聞了一聞,然后感嘆道,“呦呵,不錯啊,好酒。”
“趕快喝吧?!?,貽清看著篝火輕聲的說道。
“得嘞。”,老乞丐又是嘿嘿一笑,將葫蘆中的酒一飲而盡,而后用袖子抹了抹油漬麻花的臉,頗有些陶醉的搖了搖頭,“快哉快哉?!?p> “顧老九的事兒是你安排的?”,貽清看向老乞丐問道。
“顧老九是誰?”,老乞丐眨了眨眼看向貽清問道,臉上的笑容真摯而美好。
貽清聽了老乞丐的回答瞥了瞥嘴,皺著眉頭問道,“不打算跟我說說你的目的?”。
“目的?你這小家伙說什么呢?老夫就是個乞討的,目的就是混口飯吃,有口酒喝,能有什么目的呢?”,老乞丐說著不再理會貽清,接著啃著手中的燒雞。
見老乞丐接著啃著燒雞,貽清并不惱火而是一臉戲謔的說道,“剛才的酒是五娘酒,別跟我說你不知道?!?p> 貽清的話音的剛落,老乞丐便嘆了口氣,將手中的燒雞放到一旁的荷葉上,用袖子抹了抹嘴然后抬頭看向貽清,他微瞇著眼睛打量著貽清半天沒說話。而貽清則是完全不理會老乞丐打量的眼神,拿起一旁的一根樹枝撥弄著篝火,還不忘不時的添了點柴火。
“行吧,小家伙兒,看來是有點能耐?!?,老乞丐嘬了嘬牙花子嘀咕了一句。
“既然我都來了,還是請前輩說一說吧?!?,貽清抬頭看向老乞丐問道。
“說?我都不知道你是誰,我為什么要說?憑什么要說?”,老乞丐扣了扣腳,一臉不善的說道。
“得了吧,你還能不知道我是誰?”,貽清撇了老乞丐一眼,一臉的嫌棄。
老乞丐在貽清驚愕的眼神中用剛才的扣過腳的手又挖了挖鼻孔,“呵,那你是高看我了。”
“呦,您可是…”,貽清一臉笑意就要揭穿老乞丐的身份,卻被老乞丐一抬手?jǐn)r住了話頭。
“唉,老夫就是個老乞丐,混吃等死?!?p> 貽清見老乞丐一臉的凝重便知有些話不能說,便咽下了即將脫口而出的那個名字,思襯了一下才說道,“前輩現(xiàn)身可是為了劉煜?”
“劉煜?”,一直扣著腳的老乞丐聽了貽清口中的名字抬起了頭,一臉疑惑的看著貽清問道,“劉煜是什么東西?燒雞還是燒鵝?新品種么?”
燒你大爺?shù)?,貽清嘆了口氣,得,看來想從這老家伙口中套出點話是很難的,“前輩是真打算什么都不說么?”
“說什么?”,老乞丐一臉笑意滿是真誠的看著貽清問道。
“喏。”,貽清又從袖子中取出了一個小葫蘆,“這也是五娘酒。”
“唉,快拿來。”,老乞丐見到貽清又掏出個小葫蘆,眼睛都閃爍著光芒,口水都從嘴邊滑落了。
見老乞丐一臉的渴望,貽清便是一笑將葫蘆又塞回了袖子之中,一臉得意的對老乞丐說道,“說了就給?!?p> “嘿嘿”,老乞丐見貽清手中的葫蘆又塞回了袖子之中,臉上依舊是笑容并沒有半點的失望,“不給便不給吧,年紀(jì)大了喝酒喝太多沒好處?!?p> 得,這位爺是水米不進,貽清一臉痛苦像極了便秘一般,“我說爸爸誒,您就說吧?!?p> “嘿,別特麼亂認(rèn)爸爸,我可沒你這么個孬種兒子?!?,聽了貽清的話,老乞丐一臉嫌棄的說道,“覺得說點好聽的,老夫就會告訴你么?”
“那您提吧我絕不還價?!?,貽清一臉赤誠的問道。
老乞丐又扣了扣腳盤算了一頓之后才說道,“兩只燒雞一只臘鵝再來點豬頭肉,五娘酒你看著辦。”
“得嘞,您請好吧?!?,貽清見老乞丐拉了清單便急沖沖的跑了出去,大概兩炷香的時間貽清才返回土地廟,不過篝火已經(jīng)滅了,老乞丐也不知所蹤了。
手中捧著一大堆吃食的貽清直接傻眼了,直愣愣的看著已經(jīng)熄滅了的篝火,半天之后才從牙縫里擠出了一句,“個老不死的!”
貽清的話音剛落,便從神龕之后傳來了老乞丐的聲音,“嘿!你個小犢子,剛才還叫老夫爸爸,現(xiàn)在就叫老不死的?拿著東西滾蛋!”
明澤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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