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刺秦失約的真相
易承再次見到張蕤已是七天之后。
那時張蕤正在臨淄城西北的那幢別院中劈柴。
因為劈柴的關(guān)系,他脫掉了一直穿著的那身黑色交領(lǐng)短衫,頭上戴著的黑帽也被取下,只穿著一件褐色窄袖深衣,頭束發(fā)髻,腰系短帶,袖子被捋到肩胛處,露出兩條黝黑健壯的臂膀。
他劈柴的動作十分標(biāo)準(zhǔn),在石墩上放好木頭,舉起斧頭便用力劈下,兒臂粗的木柴便被精確地一劈兩半,如此動作,只用三五個呼吸便完成,而他便繼續(xù)重復(fù),院落的墻角已經(jīng)整整齊齊的擺放著十來捆已經(jīng)劈好的木柴。
領(lǐng)著易承進門的張良朝著張蕤招呼一聲,張蕤便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有些不解的看著張良和他身邊站著的易承。
“荊赤先生剛剛從師尊那回來,今日特地拜訪,說是有事相問?!睆埩冀榻B道。
“問某?”張蕤皺了皺眉頭。
易承微微一笑說:“其實也無甚大事,張蕤兄弟如果覺得可說便說,不可說也沒有關(guān)系?!?p> “嗯?!睆堔c點頭,“某家聽子房說汝是與荀況先生同輩之人,也算是某家的長輩,況且汝在名義上也是次非兄的義弟,汝有什么事盡管問,某當(dāng)知無不言?!?p> 一旁的張良客氣地說道:“外面不便相談,荊赤先生還請進屋中一敘?!?p> 易承點點頭,三人便一起進了屋中。
這間屋子還如同上次易承被綁架到這里時一模一樣,只是易承現(xiàn)在的身份已經(jīng)確認(rèn),張良和張蕤現(xiàn)在也把他當(dāng)成了自己人。
張良擺好杯盞,倒好了荼水,三人在屋正中的木桌前落座,易承環(huán)顧一圈,最后把目光停留在張蕤身上。
“我想問的第一個問題,荊軻要去刺秦之前曾說過,他一直在等一個叫張蕤的人,這個張蕤可是你?”
“是。”張蕤回答的很慢,他的表情忽然變得有些苦澀。
“你答應(yīng)荊軻,要與他一同刺殺秦王?”
“是?!?p> “可你最后卻沒有去?”
“...是?!睆堔ɑ卮鹆巳齻€是,每次回答牙齒都咬的更緊,似乎有什么難言之隱。
“這是為何?”易承很好奇,如果這個張蕤當(dāng)年愿意和荊軻一同刺秦,那么秦始皇真的有可能被刺殺成功,而歷史也將被他們兩個人改寫。
可是張蕤卻放棄了,這讓易承非常好奇他沒有去的真相是什么。
“是吾不讓張蕤前往燕國的?!币慌缘膹埩即丝毯鋈婚_口道。
易承轉(zhuǎn)過頭,盯著張良看。
“如果荊兄弟是來報仇的,那請沖吾來,此事與張蕤無甚關(guān)系?!睆埩家膊槐苤M易承的眼神,直截了當(dāng)?shù)卣f道。
“子房!”張蕤雙眼有些發(fā)紅的喊了一聲,而后朝易承說道:“是某家失約在先!此事與子房無關(guān),荊兄弟如若尋仇,找某家便是?!?p> 看著神情都有些激動的張良張蕤二人,易承有些無語。
自己明明只是想來問一問事情的經(jīng)過,現(xiàn)在怎么搞得好像要上演為兄復(fù)仇一樣的戲碼。
“咳咳?!币壮锌人砸宦?,稍稍緩解了一下緊張的氣氛,這才搖著頭道:“我今日不是來算賬,也不是來尋仇的,荊軻只是我名義上的大哥,他的生死對我來說無甚關(guān)系,我只想知道其間真相,方才子房說,是你不讓張蕤前去的,這又是為何?”
張良又看了一會易承,發(fā)現(xiàn)易承的神色平靜,語氣也緩和的下來,“刺秦之事,乃是必死之局,吾不愿張蕤入此局,所以...”
聽到張良這么說,易承就明白了,張良似乎非常看中張蕤的生命,即便張蕤本來答應(yīng)荊軻一同前往刺殺秦王,可是張良卻硬是阻止了他出發(fā)前往燕國參與這場有去無回的刺殺。
這才導(dǎo)致荊軻在燕國等了三個多月,都沒能等到張蕤,最后迫于燕太子丹的壓力,這才匆匆上路前往行刺。
了解了這段歷史真相的易承也有些唏噓。
原本刺秦的計劃正是張良提出來傳到燕太子丹那里的。
燕太子丹不顧荊軻的死活,讓他速去刺秦,而張良卻因為珍惜張蕤的生命,阻止他去刺秦,此番陰差陽錯竟然直接導(dǎo)致了刺秦計劃的失敗。
如此命運,只能感慨嬴政的運氣不錯。
“是某家愧對次非兄...”張蕤一個大男人,此刻竟流出眼淚來,“當(dāng)年某與次非,高漸離在邯鄲曾結(jié)拜為異姓兄弟,不求同日生,但求同日死,只可惜某不能履行兄弟的誓言,此乃平生憾事...”
“阿蕤,是吾...”張良此時看著瞪著眼睛流淚的張蕤,眼圈也有些泛紅,聲音也變得哽咽。
“莫要再說..”張蕤舉起手,擦了一下眼淚道:“咱們乃是一家人,汝現(xiàn)在是韓張一脈僅存的家主,汝所作決定,便是韓張的決定,作為韓張的族人,家主之命不可違?!?p> 張良握緊了拳頭,點了點頭,“國破家仇之恨,吾此生必報,嬴政就算是逃過這一次,還有下一次,只要吾不死,便與秦國不死不休!”
看著面前神情堅決的張良,易承大概漸漸明白強如秦國者為何也只能二世而亡。
秦國以六合為家,崤函為宮,一夫作難而七廟隳,身死人手,為天下笑者,何也?仁義不施而攻守之勢異也。
正是秦國的大肆殺戮,仁義不施,導(dǎo)致像張良這種國破家亡的復(fù)仇份子太多,攻守轉(zhuǎn)換之間,便二世而沒。
“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知曉其中原委,刺秦之事,無需再談,現(xiàn)在我想問第二個問題?!币壮杏挚聪蛄藦堔?,“張蕤兄弟曾經(jīng)在峨眉與司徒玄空學(xué)過功夫?”
張蕤有些愣神,似乎沒想到易承的問題跳轉(zhuǎn)的這么快,反應(yīng)了一下這才點頭道:“是,某在峨眉隨師尊習(xí)武一十三年有余?!?p> “那你師尊,現(xiàn)在還在峨眉?”
“這倒是不知,師尊經(jīng)常下山游歷,不過一直都在蜀地安南一片活動?!?p> “你這個師尊,也是張家人?”
張蕤微微皺了皺眉,最后才緩緩道:“是。”
原來歷史上峨眉派開宗立派的掌門人竟然也是張家人,這讓易承稍感意外。
“那你師尊,是天元張還是邊星張,亦或是其他張家分支?”
張蕤想了想,搖了搖頭:“師尊他從未與某提起過,只是從師尊日常一些片語中,某感覺師尊似乎哪一系張家一脈都不是...”
“哪一脈都不是?”
“嗯...師尊他老人家如閑云野鶴,不甚過問世事,對張家之間的各種爭斗卻了若指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