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一切為了傳承
荀子依舊生活在蘭陵縣蘭陵山上的那座問道廬中。
他今年已經(jīng)九十八歲高齡。
在這個時代算得上活成了人瑞。
除了雙眼有些老花，頭發(fā)全都花白了之外，荀子幾乎和十年前沒有多少區(qū)別。
易承再次見到他的時候，他正坐在竹林小院的躺椅上，聽三個年輕人給他念《勸學(xué)》一篇。
“故不積跬步，無以至千里；不積小流，無以成江海...鍥而舍之，朽木不折；鍥而不舍，金石可鏤...”
雖是晚秋，可天氣還未寒冷，坐在竹林下，聽少年人的朗朗讀書聲，是一種享受。
張良和易承雖然在張叔的接引下到了竹林旁，可兩人都十分默契的沒有打斷那三名少年念書。
“...德操然后能定，能定然后能應(yīng)。能定能應(yīng)，夫是之謂成人。天見其明，地見其光，君子貴其全也?！?p> 一炷香之后，三位少年終于將《勸學(xué)》念完。
“博懿、萩風(fēng)、文昌，這《勸學(xué)》是為師寫給你們的，你們可知整篇之中，為師最想要你們記住哪一句？”荀子開口說道，他的聲音雖然蒼老平緩，但卻似乎有種積淀的厚重力量。
三名少年人面面相覷，最后還是為首的一個少年老實(shí)答道：“弟子不知，還望先生賜教。”
“乃是第一句話，君子曰：學(xué)不可以已。”荀子從躺椅上要坐起身，一名少年趕忙將其扶起，“人，活一世，不可止步不前，須一生都不斷學(xué)習(xí)，如此，才終能有所建樹?！?p> 三名少年都似懂非懂的點(diǎn)頭稱是，荀子又寵溺的摸了摸他們的腦袋。
這時候張叔才從竹林旁的道口走出來道：“老爺，子房先生同一位小友前來拜謁?！?p> 荀子一聽張良來了，眉眼中滿是笑意道：“快讓他們進(jìn)來?！?p> 張良和易承這也從竹林后走出來，朝荀子作揖行禮。
“無需客氣，子房也有許久沒來我這了?！避髯雍挽愕匦Φ?。
“學(xué)生有愧。”張良低頭頷首道。
“欸，你們年輕人都忙，為師能理解，這次子房來了，正好，此次為師打算把這道門理綜明派門主之位傳與你?！?p> 張良有些驚訝，趕忙說道：“學(xué)生才德何堪任門主之位?！?p> 荀子擺了擺手道：“縱觀我教授的千余弟子，子房乃是最有資格擔(dān)任下一任門主的，此事我已有決斷，無需再言?！?p> 見張良還有話說，荀子正色道：“幾十年前，老夫便將明派門主之位傳于韓非，可惜韓非遭人陷害亡故，不得已才重任門主，如今已經(jīng)三十余年矣，老夫老了，不知哪日便會罷去人寰，既然委任與你，莫要推辭?！?p> 張良只好頷首稱諾。
荀子又將目光轉(zhuǎn)向張良身旁的易承，看了兩眼后才對問道：“這位是...？”
“這位乃是弟子的結(jié)義兄弟，燕枝?！睆埩蓟卮鸬?。
荀子又上下仔細(xì)打量了易承一眼，瞇了瞇眼睛道：“老夫且記得，十多年前你帶來一個叫荊赤的年輕人，老夫初看此人，竟覺得他們二人有些相似。”
“這....可他們二人長相完全不同...”張良迷惑的問道。
“哈哈，老夫說的并不是長相，而是...感覺?！闭f罷，似乎荀子自己都覺得談?wù)摰挠行┛尚?，便岔開話題道：“既是結(jié)義金蘭，那有些事就不用瞞著了?！?p> 荀子轉(zhuǎn)頭對著張叔指了指那三名少年并揮了揮手，張叔心領(lǐng)神會，便領(lǐng)著那三名少年退了下去。
“子房此次前來，是為了始皇帝焚書新政一事吧?！避髯釉谥窳窒仑?fù)手而立道。
“正是，師尊也知曉此事?！?p> “蘭陵縣的縣令已派遣衙役來了三次，為師雖遠(yuǎn)離塵世，可名聲在外，難免會被一些宵小盯上?！?p> 張良面色凝重，“他們敢對師尊不敬？”
荀子笑了笑道：“現(xiàn)在還沒有，不過日后可難說，上一次那幾個衙役上門時就說始皇帝敕令，禁止談?wù)撛姇页饲丶o(jì)醫(yī)藥卜筮和農(nóng)家經(jīng)典之外、其他諸子書籍，要一律上繳交官府銷毀。令下三十日后不交者，處黥刑并罰苦役四年?！?p> “師尊將書繳了？”
“哈哈，老夫愛書如命，怎會繳書？”荀子臉上的笑容淡去，“老夫?qū)⒏纤娴牧儆嗑碇T子百家所著之書，連夜轉(zhuǎn)移到蘭陵縣東一處府邸的地窖中，并讓人偽造抄錄了一些書籍，后再交由官府焚毀?！?p> 張良點(diǎn)頭道：“君子不立危墻之下，防禍于先而不致于后傷情，師尊所作決定甚妥?！?p> 荀子嚴(yán)肅道：“雖說我等習(xí)的是道門理綜之學(xué)，可常懷孔孟之心，更愿如門中始祖所說，博百家之長，成一家之言。雖然諸子百家的學(xué)說與我等不同，可其中也不乏針砭時弊、見解獨(dú)特之語，一概而論，一火焚炬乃是酷毒政令，不可愚忠遵守?！?p> “師尊教誨弟子不敢忘?！?p> 荀子慈愛地看著張良，“老夫一生近百年，一切皆為道門理綜之傳承，所收弟子中，當(dāng)屬子房你最是聰穎，道門理綜傳給你，為師也放心了?！?p> “師尊...”張良的眼眶微微發(fā)紅。
荀子看了看易承道：“這位燕枝兄弟，老夫還有些門中秘事要與子房交代，你且在此稍等?！?p> 易承點(diǎn)頭稱喏，荀子便由張良攙扶著朝竹林后的書房走去，看樣子這一對師生是要說一些悄悄話。
見他們兩人進(jìn)了竹制小樓，易承就找到旁邊一個小蒲團(tuán)坐了下來。
問道廬的景色很美，青石路，竹制房，遠(yuǎn)處還有黛瓦青磚的屋舍，大片大片的竹林掩映其中，作為世外隱居之所很不錯。
有時候，易承很羨慕這種恬靜的隱居生活。
在見過司徒玄空在峨眉山上的隱居生活之后，易承也想過，如果有機(jī)會的話，自己似乎也可以進(jìn)山隱居一段時間。
躬耕田野，簞瓢素飲，雖然清苦，但有種遠(yuǎn)離世俗的清凈感。
可惜手腕上的倒計(jì)時，是鎖住易承的枷鎖，每一次的重生，每一次不確定的時間，都讓他沒有辦法用一個現(xiàn)代人的手段真正影響這個時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