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時候起,有一個戴著黑色邊框眼鏡,但是看書的時候又必須摘下眼鏡的老頭給我們上課。
老頭一臉嚴肅,他們家住在幾十公里以外的小城鎮(zhèn)。但是夏天的時候他還是每天晚上開著風(fēng)扇,他覺得風(fēng)扇比空調(diào)省電。
當(dāng)然他們總是這樣認為,甚至他也會看動畫片。時至今日我也搞不懂他到底是一個什么樣的老人,但是從他當(dāng)年給我們上課的時候來看,我是并不太喜歡他的。
一方面是我不喜歡學(xué)校,總是在一個陰暗的小房間里面坐了很多人,他們每一個被稱為學(xué)生的人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另一方面打架總是不可避免,甚至上個廁所都有小流氓在門口偷看,女孩子的安全就是這么難以保障。
六歲的時候,我就在思索上學(xué)的意義。難道僅僅是每天聽著那些課外活動的音樂嗎?有時候音樂響完了以后,一切又恢復(fù)了上課。
而上課又是一種煎熬,幾乎就是對于每一個人的一種精神打擊。他讓每個人逐漸意識到了應(yīng)該放棄很多東西,最后只剩下了讀書。我也不知道有用沒有,反正書好像就是對的。
等老師走了以后,即使是只有十幾個人的地方也能夠發(fā)出巨大的噪聲,我甚至驚訝于為什么總是如此。
對于這一切的迷惑我本來以為可能會催生我的某種思維,或者能力。結(jié)果什么都沒有,確實是這樣的。因為偶爾我會忘記這一切都是讓人迷惑,即便什么時候記起來了也沒有任何人給我答案。
甚至我生活在黑暗里面,為什么會有人說歐洲中世紀是黑暗的呢。我想是一個意思,因為當(dāng)生活于其中的人感覺到了無聊而無法解答,他們就會選擇遺忘。
而我們今天看來,他們的被迫遺忘就是黑暗的世界給他們的枷鎖。我甚至不敢如此假設(shè),如果真的這樣的話,那我們的無知都是黑暗。
可惜的是當(dāng)一個小孩子僅僅需要一點點的東西就足夠了,我甚至在需要知識之前,糖葫蘆也可以滿足思想的貧乏。
后來我意識到應(yīng)該記錄什么,這并不是我的意思,仍然是那個老頭的意思,我的日記總是那么拖沓冗長,我不想讓人知道我到底在想什么。
而我又必須寫很長的日記,所以我開始辨別什么事是非常危險的,而什么事是無關(guān)痛癢的。就像雨后的彩虹,也許寫了沒什么意義,但是日記寫滿了。
如果我寫了不想寫日記,或者課堂特別無趣的語言,可能我就要準備一下什么時候由我自己上臺了。這當(dāng)然是很恐怖的一件事,所以我盡量在避免這樣的事,所以一直游走在寫作的邊緣。
有人說:“你寫的真好?!比缓笪冶粐樀媚樇t心跳,他以為我謙虛了,其實并非如此,我并不敢寫的好,也不敢寫的壞。
在學(xué)校里的時候,寫的特別好是一種罪,寫的特別壞也是一種罪。好的人總會被期望,壞的人總會被打擊。
后來我總是盼望著被遺忘,至少不被了解。但是沒有了重新開始了,每到一個地方,媽媽總是提前告訴別人,這孩子害羞,你們就多耐心點。
老師們也是有點害羞的點點頭,許諾媽媽肯定好好耐心。但我嚇得要死,本來我以為我自己會改變的,但是某一天當(dāng)他們都知道我有點害羞的時候,我還要不要表現(xiàn)出來不害羞的樣子呢。
我看過他們私下里會議論會嫉妒,有時候能力就是這樣,當(dāng)我們開始嫉妒開始議論別人的時候,或許那個人真的比我強很多。
但是又要讓自己不是那么害羞,同時又要不被人注意到真的是一個悖論。我刻苦讀書的時候,別人都在看著我,以為我有什么靈丹妙藥似的,后來我偷偷的啥也不做。
他們甚至以為我所有的事都做完了,結(jié)果等考完了試以后,反過來嘲笑我這次怎么不行了。
我也不知道為什么不行了,本來我就是這樣嘛。
管他什么老頭什么同桌,我都不干了。我有一些時候很想告訴他們,我可不是什么小魚,我就是鯊魚。
同桌每天逗我,那還是四年級的時候,偶爾過來拉我的手。當(dāng)然我并不是覺得小男孩對我怎么樣,只是耽誤了我寫作業(yè)而已,我掄起拳頭朝他眼睛一拳。
然后他靜靜地待在座位上一整天,第二天來的時候,一只眼睛青腫了。就像戴了一只眼鏡,我本來想了想應(yīng)該兩只眼睛都打一拳就對稱了,但是他嚇得跑遠了。
他有時候問我你寫這些有什么用,我不知道呀。老師讓寫的,媽媽讓寫的。反正我也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寫作業(yè)特別勤快。似乎是奶奶的一句話,或者是爸爸以前經(jīng)常打吧。
有一天奶奶在我們玩游戲的時候,進來告訴我:“其實你們寫作業(yè)的時候,你爸很高興的?!蹦且豢唐?,我突然似乎變了似的,后來一直寫著寫著,就寫了很多。
不僅寫了作業(yè),還寫了后來的很多小故事。同學(xué)們一直說我情商低,但我知道他們所謂的情商就是戀愛商。
我想我也并不高,但我智商也沒多少。只是自己很喜歡為了別人的高興而去做點什么,即便只有一個人幸福,這個世界上也又增加了一點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