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思抬起大掌奮力一抓,薛無至沒穩(wěn)住心神,血網(wǎng)被拍得四散濺開,黑瘟們抓住了機會,不愿與九尾正面交鋒,便迅速卷起了見珩與唐芒抽身隱入夜色中。
幾人要追,被四面八方環(huán)繞而來的瘟鬼擋住了去路。
“這里的瘟鬼怎么這樣多?”云昭急說了句,她擔(dān)心見珩與唐芒安全,下意識喊了聲,“九思!”
九思明白云昭的意思,尖嘯一聲撲了出去,很快也隱入夜色不見了。
四周有些家犬野狗被驚動,更加狂躁的叫了起來。
“云昭,這是怎么回事?!”程阮蹙著眉,她一身水色長裙,衣冠整齊,與長發(fā)未束,堪堪著中衣披著薛無至外袍的云昭形成了鮮明對比,一個鎮(zhèn)定自若,一個狼狽不堪。
她見云昭面色凝結(jié),愈發(fā)揪住不放追問,朗聲好叫在場每一個人都能聽見,“你竟敢與妖怪勾結(jié)?!”
云昭咬緊了下唇,薛無至將她擋在身后,神情凝重得看著逐漸形成遮天蔽日之勢的瘟鬼群,“行了!一定是誤會,眾弟子退回廊下!”
他橫劍護著大家退回廊下,眾弟子合力輔助薛無至塑成靈氣光障結(jié)界將黑瘟群擋在外面。
程阮氣紅了眼,這還是她第一次見薛無至發(fā)脾氣,竟然是為了云昭,自己與他從小到大的情誼,難道連個相交不到五年的外來弟子也比不過嗎!
光障結(jié)界被鋪天蓋地的瘟鬼撞得波動不止,云昭纏緊九黎索頌咒加固結(jié)界,沒防住后背被程阮重重一推。摔倒并不要緊,尚在結(jié)界內(nèi)并不會被黑瘟所傷,云昭皺眉回過頭,霜雪劍影攝得她眼前一花,劍氣將她的臉刺得生疼。
云昭詫異抬起眼,見到執(zhí)劍的程阮嫌惡冷漠的臉,她紅唇一張一合,“沒準(zhǔn)這丫頭就是妖怪的同黨呢,留她在這兒,那妖怪不瘋了似的往這兒撲就怪了?!?p> “程阮!你瘋了嗎!”薛無至低吼一聲,一張俊臉滿是怒氣,他無法抽手去扶云昭,只是覺得氣血翻涌,“這個時候了你在鬧什么!”
云昭看著程阮,耳朵里里突然一陣嗡鳴,全身的血一下涌上了腦子。
——唉……我怎么總是見到這種場景呢?
——云昭小徒,為什么你總是被推在地上羞辱的那一個呢?
程阮眼睛一酸,帶了哭腔,“剛剛你沒看到嗎!她養(yǎng)的是個妖怪!你……”
程阮話聲未落,院門處突然傳來一陣陣的拍打聲,云昭擺了擺頭,試圖驅(qū)散心魔控制,一邊轉(zhuǎn)頭看向院門。
“道長,道長!你們在嗎?救命啊——救命??!”婦人小孩兒的哭泣聲突然之間一齊響起。
“快去開門!”有個小弟子驚叫了一聲。
“不能去!”云昭揉著額頭,腦中疼漲,但越發(fā)清醒,“外面都是黑瘟,他們?nèi)羰侨?,不可能接近這里……”
“我看你才不是人!”程阮恨恨罵了一句,但也沒有過去開門,而是揪著云昭不放,“你說啊,那狐貍是不是你養(yǎng)的妖?!”
“別鬧了!”薛無至一個頭兩個大,“現(xiàn)在是廢話的時候嗎!”
屋外的呼喚被忽視,聲音逐漸消失。
只是耳邊聽著喧鬧不斷地犬吠,云昭心中越來越急躁,胸腔中也說不出的郁悶,只覺得與大家站在一處,呼吸都快要止住。
“不行,師兄,我不能死守在這里,”她抬頭朝薛無至說道,臉色蒼白,“唐芒與小栓被抓越拖一分,危險越大……倒不如讓我沖出去攪亂妖怪的陣腳,他們能安全些?!?p> 薛無至身上是有師父和掌教的托付在的,他沒想到這次安排弟子歷練的地方如此兇險,萬鬼圍城的陣仗,聞所未聞。
他此刻進退兩難,但情況確實緊急,于是轉(zhuǎn)頭朝程阮道:“圓圓,你帶其余弟子守在這兒,我與小昭去救人。”
此時西邊兒的狗吠愈叫愈旺,云昭心念一動,扔出一張水引符,九黎索也化成紅索模樣急追而去,她借力而起躍上屋頂,薛無至提劍跟上。
云昭循著聲音一看,西邊犬吠不停地是白日里她見過的那只大黃狗,此時那只大黃狗也看到了躍上屋頂?shù)脑普?,汪汪叫了兩聲,興奮地甩著尾巴。
那狗兩只前足蹦跶起來朝著云昭叫完,又轉(zhuǎn)頭朝著西邊叫個不停,循環(huán)幾次看著云昭,尾巴輕輕的甩動。它執(zhí)意于給云昭“指路”,甚至都沒看到四下黑暗里包圍過去的瘟鬼黑氣。
“小心!”云昭大叫了一聲,那大黃狗也發(fā)覺黑影在緩慢得朝自己包過來,四下逃不出去,它夾著尾巴不安的低吠起來。云昭收回九黎索,向身旁的薛無至說道:“這只狗在給我們指路?!?p> 薛無至點頭,他轉(zhuǎn)了一下手中的度塵劍橫在身前,云昭在后面抓緊九黎索,身子一接觸到光障外,兩人傾身運氣疾速向大狗處趕去。
一路瘟鬼尖嘯著撲上來,又被度塵斬開,云昭在后面祭九黎金鈴召火燒開去路,兩人手腕被撲上來的瘟鬼震得發(fā)麻,薛無至也忍不住低喊,“這里瘟鬼比我見過的加起來都多,怎么回事!”
“應(yīng)請凈心靈應(yīng)祖君,變化無停,驅(qū)邪縛魅,保命護身!”
后頭突然傳來幾人合頌的靈應(yīng)凈心咒,以程阮為首,她眼看著云昭的眼中寫滿了不甘,但其余弟子見云昭與薛無至出去對抗妖怪,私下都對她頗有微詞,畢竟她在這屆弟子中也算是師姐,傳回靈應(yīng)還怎么得了。
為堵住悠悠眾口,她再不情愿也得出來。
“薛師兄、云師妹,你們快去救人,”說話的是邱如底下的弟子,他年紀與云昭相仿,入靈應(yīng)早些,但也沒見過這樣的陣仗,面色都嚇白了,“我們幾個在這能牽扯住一部分的黑瘟?!?p> 來不及多說,云昭聽見那黃狗的嗚鳴,薛無至點頭,滾滾的黑氣一露出縫隙,二人便執(zhí)法器殺了出去。云昭收回紅索飛身下去,薛無至持劍擋在身后,而伏獸金鈴清音召火燒開重圍,她俯身拍了拍大黃狗,“你是不是知道我被抓的朋友被帶到哪里去了?”
大黃狗甩甩尾巴,眼睛葡萄一樣烏黑清澈,它回應(yīng)著云昭的話,跳起來清脆的汪了一聲。
“好孩子,”云昭一喜,拍了拍狗頭,“帶我去找他們!”
大黃飛快的竄了出去,夜色下像一道黃影。
云昭與薛無至迅速跟上,二人追出了鎮(zhèn)子,前方夜色濃重看不清晰,黑氣遍布的荒地上突然出現(xiàn)了幾十個百姓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