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珩瞥到那把補得不堪直視的鐵劍,知道說錯了話,一時臉都急紅了,支支吾吾想寬慰云昭兩句也不知如何開口。
“唐芒呢?”云昭突然轉(zhuǎn)移了話題,她突然想到自己也有好些時候沒見到唐芒了。
見珩哼了一聲,“我昨天看她又和張箐師兄在一處了……”
云昭卻沒什么反感的情緒,只點了點頭,“我落到如此地步,人趨利避害是本能,你與薛師兄還肯常伴我左右,是我的福氣?!?p> “你放心吧,云昭。你是我第一個朋友,我說過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我們要做一輩子的好朋友的!”見珩攥著手,眼睛用力瞪大了些。
“不會有事的,”薛無至伸手將云昭幾乎垂到飯菜中的發(fā)絲捋到她耳后,目光是一貫的溫柔堅定,“師父讓我們等五天,五天后,一定會真相大白的?!?p> 云昭抬眼看著薛無至,心中有安心也有感動。從小到大,不論什么事情,薛無至總是趕在第一個將她護在身后,對她說“有師兄在,莫怕”。
若自己對靈應的懷疑真是多余的誤會,那真的是再好不過。
云昭轉(zhuǎn)頭看向角落里貼著符紙的木箱,那里頭沉睡著狐形的小九。
其實這符根本困不住九思,只不過它也愿意信一信小昭信的人,也愿意讓她安心。
“還有兩天,你和小九安心待在這里休養(yǎng)身體,”薛無至溫聲道,“這些時候師父不在,教中事務繁忙,我作為大弟子,需要帶著同屆的修煉,過來的時間可能會少些?!?p> 云昭點點頭表示理解,于是每日送飯的事務,就正式落到了見珩頭上。
到了第四日晚,桃源那邊仍然一點消息都沒傳回來。而云昭被困在小屋子中已有四日,這期間程阮還抽空來冷嘲熱諷了一頓,云昭脾氣再好再忍耐,也忍不住有些焦躁起來。
這日晚見珩照例送飯來,云昭因為心情煩躁沒什么胃口,便放在一旁,與見珩說起了閑話。
“今天瑛豐掌教好像離山了,”見珩自顧自嘮叨著,“還有重乾真人,我今日聽太清的弟子說他也不在山下客棧了?!?p> “興許談什么事去了吧,”云昭隨口應付了一句,面上心事重重,“薛師兄今天有沒有和你說師父的消息?”
見珩搖了搖頭,“今天薛師兄忙的一口飯也沒吃上,程二長老交代了很多事給他,這會兒都沒忙空呢。”
云昭點了點頭,眼神游離,不說話了。
兩人又說了一會兒,云昭沒什么心情,見珩便早些告辭了,叮囑云昭好好休息,他明天再來收碗筷。
云昭看著桌上溫熱的菜,著實沒什么胃口,便端起來收回了竹簍里。
當晚睡下后,夜半三更,云昭突然被房中窸窸窣窣的聲音吵醒。
她以為是九思破開符咒蘇醒了,剛要睜眼,眼皮子上突然一陣搔養(yǎng),似是被什么絨毛挨著了,鼻尖也聞到一股腥臭的氣息。
云昭混沌的腦子一下子清醒的像被冰水潑過。
就瞬間反應的功夫,她的手藏在被子里狠狠得掐了一下大腿,硬生生將那股睜眼的欲望壓了回去。
她假作夢中囈語般輕哼了一聲,呼吸逐漸平穩(wěn)。
——這絕不是九思的氣息!
那股腥臭停留了很久,才慢慢散去,這時房中又傳出窸窸窣窣翻動箱子桌柜的聲音。
“果然在這兒?!庇袀€女子般尖細的聲音響起,喉嚨像被什么掐著一般,聽起來令人反感不適。
接著房中響起了木箱被推動的聲音。
“這小畜生,逃了這么些年,還是叫我給抓住了~”那女子話聲一轉(zhuǎn),變得諂媚,“多虧了您們相助,否則,我們大人要抓這畜生還得費一番力氣。”
那人好半天才說話,似乎不屑一顧,“快走吧,事情辦妥了就成,妖族的事情你們自己管好,別再給我們太清捅什么簍子就成?!?p> 云昭眼皮一跳,努力控制著呼吸平穩(wěn)下來。
木箱吱呀呀一響,似乎被抬了起來,云昭心中驚怕九思被抓走,卻又聽那女子說道:“那么道長預備如何處置這丫頭?”
衣料摩擦,男人的聲音突然變得曖昧起來,“若不是你辦事不力,我們太清何至于接這個燙手山芋呢?”
女子的笑聲清脆婉轉(zhuǎn),“若不是妾身辦事不力……你們呀,還不知去哪兒能找個佐天門人來尋寶物下落呢……”
云昭胸口止不住起伏,心中的恨意幾乎決堤,實實在在聽到這些話時,只覺得整個人腦子都麻了。
那女子嘻嘻笑了兩聲,話聲一轉(zhuǎn),“我再告訴你一件事……她呀,早就醒了?!?p> 云昭渾身冰涼,想要彈身起來,卻驚懼得睜大眼,發(fā)現(xiàn)身體怎么都不聽使喚了。
那男子一身白色道袍,見塌上的云昭看過來,驚出了一身冷汗,轉(zhuǎn)頭又急又怒得沖那露出狐耳狐尾的女子喊道:“你知道她醒了,還不早些提醒我!”
女狐妖攤了攤手,“我也是才知道,況且,她早就知道了你們和佐天門滅門有關,你們又不是不清楚,這會兒怕個什么?”
早就知道?
難道他們,一直都在監(jiān)視著自己?
云昭不停得吞咽著,心中愈來愈驚慌。
“這么多年,左右她也是個無用的,”那女子的目光輕蔑,“就是殺了又如何?”
那女子身子婀娜得走到床前,突然重重甩了一耳光下來,云昭僵直著身子,臉龐被打到一邊,白皙的皮膚上瞬間浮現(xiàn)出五個清晰的指印。
那女子舔了一下指尖,目光森寒,“我最討厭從我手底下溜出去的蟲子。”
女狐妖余光瞥了一眼旁邊的道士。
——這些年自己屈身受盡了這些牛鼻子老道的指使,做得都是些腌臜事,偏這些人類自詡高貴,還看不起他們這些做妖的,覺得是些陰溝里的老鼠,見不得光的東西。
那一巴掌下去,女狐精心里竟升出點扭曲的快感。
下一巴掌,就得寸進尺得帶上了點妖力。
她的手落下的瞬間,房中不知從哪竄來大量的青幽螢火,將狐女的手團團裹住,硬生生抬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