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夫人!”
是青蓮的聲音,鳳娘天生的警覺性,讓她在青蓮敲第一下門的時候就醒過來了。
“什么事?”
她幾步走到門后,輕聲問著,要是沒有什么大事,那就別吵醒陳啟了。陳啟卻并沒有睡著,第一次和鳳娘待在一個房間里,他的那顆老心,猶自亂跳個不停,又怎么能睡得著呢?只是,他也擔心吵醒了鳳娘,雖然一直都是一個姿勢躺著,有些難受,但還是盡量的不動彈,以免發(fā)出聲音來。
他翻轉著身子,爬了起來,已經(jīng)開始輕手輕腳的收拾起來了,這個時候青蓮來叫門,肯定不會是什么小事的。鳳娘只是回頭看了他一下,她自然也和陳啟一樣的想法了。
“夫人,高將軍來了,說皇上請您馬上進宮?!?p> “好!讓高將軍稍等一下。”
這個時候進宮,想必真的出了什么大事了,李頜真的想見自己,完全沒必要在這個時候。鳳娘聽著青蓮的腳步漸漸遠去,轉頭時,只見抱著被子的陳啟,一臉的擔心。
“不用擔心,我去去就回?!兵P娘幫著把毯子收了起來,“你就先睡床上吧!”
陳啟愣在那里,鳳娘也不管他,自顧自的將毛毯放回柜子里去,轉身看見陳啟還在發(fā)呆,不由得在心里暗罵一聲不要臉。她當然知道陳啟肯定又胡思亂想了,瞪了他一眼,沒好氣的說道:“快點?!?p> 陳啟趕緊收起猥瑣的笑容來,緊走幾步,把被子放入柜子里關上。身后已經(jīng)傳來開門聲,他轉頭時,都已經(jīng)只聽見鳳娘的腳步聲了。
鳳娘出門時,高途已經(jīng)把馬準備好了,在大門口等著她了,問他卻又不知道出了什么事。這里離皇宮并不太遠,兩人一路憑著高途的腰牌,向著御書房而去。
這是鳳娘第一次進北晉皇宮,這皇宮是原先李頜的節(jié)度使府改造的,范圍并不是太大,卻是戒備森嚴,三步一崗,五步一哨的。
終于到了御書房外,高途請小太監(jiān)進去稟報了,鳳娘從開著的門看進去,里面卻已經(jīng)站了不少人,只是看不清楚是誰。不過片刻,那小太監(jiān)出來了,請鳳娘隨他進去,高途沒有得到圣意,自然不敢進去,乖乖的站到一旁候著了。
“陳將軍,你來啦!”
鳳娘看得到是站在桌前的李頜在說話,她倒是見過李頜的,自然不會認錯。更何況,在這皇宮里,還有誰敢穿著明黃色的袍子,袍子上,還繡著一條飛龍呢?她剛剛進來,甚至都還沒把這里的人都看清楚,李頜就開口了,一時也不知該怎么應對,只好拱拱手道:“皇上!”
“事出緊急,就不必多禮了。陳將軍,你就站在義之身邊吧!”
“是!”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鳳娘應了一聲,昂首闊步,就朝著陳義之走去。她一身黑衣,走起路來,英姿颯爽的樣子,在這御書房里,顯得極為的另類。只是這個時候,卻也沒人敢出聲,只是大多數(shù)人眼里分明露出了不屑。
她當然不會去理這些了,直接到了陳義之面前,陳義之勉強的擠出一絲笑容來,向著旁邊讓了一步。只是,原本和陳義之站在一起的那人,卻是昂著頭,一動不動,一點要讓出地方的意思都沒有。
這人一張國字臉,臉色剛毅,卻一直用鼻孔看著鳳娘。鳳娘并不認識他,見他不讓,空出來的位置,自己要是站進去,那就幾乎是要和人擠在一起了。她卻也知道,自己初來乍到,就要占了本來屬于人家的地方,對方這是故意要給自己一個下馬威了。
所有人都看著她,就連李頜也是一瞬不瞬的,都等著看,這位新來的上將軍,到底會怎么做。鳳娘看這人一身盔甲,一副風塵仆仆的樣子,腳上的靴子,甚至還沾著泥漿,他既然能夠站在陳義之之后,品階一定不低。
既然都到了這里了,鳳娘也知道,要是連這個位置都無法站住,那估計堂上的這些人,會更看不起自己的。只不過,若是能因此讓李頜覺得自己只不過是一個普通的女子,他會不會放自己回去呢?
她也只是想想,馬上就放棄了這個想法,臉上帶著笑容,向前邁出了一步。邁出的同時,她右手的手肘已經(jīng)橫了起來,直接撞在擋著的那人手臂上。
那人突然覺得手臂上一股大力撞來,下意識的想要穩(wěn)住腳底,只是卻怎么都收不住腳步,忍不住就向后蹬蹬蹬的退出了三步,這才站定。他正要發(fā)火,面前的鳳娘,卻突然給了他一個抱歉的微笑,沖著他點了點頭。
鳳娘只是覺得,這人被自己撞了一下,手臂上應該有些疼痛,卻一點聲音都沒有發(fā)出來,倒也是個漢子。再說了,她實在也不愿意沒事樹敵,干脆就給了對方一個微笑,還是善意的微笑。
那人正想發(fā)火,李頜卻已經(jīng)開口了,“韓將軍,你沒事吧?”
“皇上,臣沒事!”
李頜一問出口,鳳娘就想到了一個人,那就是韓琦。韓琦是范從禧的副將,鎮(zhèn)守邊關多年,卻也算是北晉名將了。只是,他此刻不應該是在祁山關嗎?看他這樣子,是剛剛趕路到的龍城,這么晚了,李頜還召集眾人進宮,那肯定是邊關有了什么變故了。
既然知道是駐守邊關的大將,鳳娘也就覺得自己不該如此對他了,趁著李頜還沒開口的時候,她馬上轉頭看向了剛剛站了回來的韓琦,壓低了聲音說了一聲:“韓將軍,抱歉了!”
她聲音不大,兩人幾乎是肩并著肩,已經(jīng)足以讓韓琦聽見了。韓琦一愣,倒是沒想到鳳娘會突然給自己道歉。他甚至連鳳娘是誰都不知道,只是方才被鳳娘手肘撞的那一下,現(xiàn)在還隱隱作痛,也算是領教了鳳娘的功夫了。
他是邊關名將,最初以為讓一個女子站在自己的前面,有些難以理解。但身為軍人,一向最為佩服的,卻也是強者,他豈能不知道眼前的女子不能小覷了。鳳娘又開口道了歉,他一時也不好再發(fā)火,干脆只好默不作聲了。